憤怒值爆表[快穿] 第8節
作者:諱疾      更新:2020-07-10 12:15      字數:4628
  他這幅篤定的樣子,分明是知道內情的人。

  連E班那些和格雷爾關係好的學生,都湊過去問格雷爾:“他說的是真的呀?我也覺得謝虛他進步的未免太快了。”

  “是呀,”詹姆斯少爺說道,“那玩意吃多了對身體不好,還是換一種吃。想用什麽藥劑我這沒有啊,讓謝虛向我要唄。”

  向來斯文的內閣大小姐也柔聲道:“我們E班,又不看中成績,謝虛他還是太要強了。”

  格雷爾:“……”

  他原本還擔心出這種事,謝虛會被排擠,但看這群少爺、小姐的反應,也不像太憎惡的樣子,隻是剛放下心,又不免愁著謝虛會被退學。他和謝虛同寢時間不長,也沒怎麽關注這個室友,不知道謝虛是不是真用了藥,心下有些後悔自己的輕忽,口中含糊敷衍道“反正我沒見過”。

  現在的謝虛當然沒用過違禁藥,但之前那個就不一定了——

  謝虛有些頭疼,這個伊日未免太了解“自己”了。那些違禁藥的確沒怎麽掩藏,甚至有一瓶就光明正大的放在休息室的私人儲物櫃裏,把柄一捉一個準。

  原劇情中謝真可沒有揭發違禁藥的事,還是在謝虛被告上軍事法庭後,柯爾蘭給他定的罪名。

  而現在他大勝謝真,逼得主角受終於向他這隻小炮灰下手了。

  很可能隻這一招,就能讓謝虛被迫退學,劇情線崩潰。

  難道是改變劇情引起的懲罰?

  謝虛心下一凜,麵上卻更鎮定了。

  那雙黑沉的眸子突然閃過極重的厭倦之色,眉目微蹙,謝虛像是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謝真。”

  “你認為,我是靠著藥贏你的嗎?”

  謝真心間微微一顫,他看見柯爾蘭學長嘲弄的神情,差點咬破舌頭,卻隻能沉聲道:“是。”

  這個情況,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謝虛微頷首,他的目光略過謝真,沒有再停留,好像那隻是個不相幹的人似得,再也激不起他心中一分漣漪。謝虛望向盧卡斯導師,禮貌地說道:“導師閣下,我還沒有蠢到會光明正大將違禁藥擺出來的地步,就算檢查不出來也證明不了什麽,不如……”

  猝不及防間,謝虛將隨身攜帶的冷兵器抽出來,在手上割了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血液流淌在雪白的膚上,極為顯眼。而下手狠辣的主人卻十分鎮定,隻在用刀的時候眼睫微微顫了一下。

  他的臉色愈加蒼白,聲音卻很平靜,抬手讓鮮血滴落於地:“不如做個血檢,目前還沒出現能瞞過血檢的違禁藥吧?”

  謝虛的動作太快了,別人甚至來不及阻止,就被他滿是戾氣的一刀驚住了。

  柯爾蘭反應的最快,他們這種世家繼承人總會隨身帶著保命的藥劑,當即奪過刀,打開一管凝血藥劑給謝虛敷上了。他一下子慌了神,臉色極為陰沉,疾風暴雨般的斥責便落在謝虛身上:“你瘋了?誰都像你一樣,被人誣陷一次就自殘證明清白的話,那些政客將軍恐怕被捅得屍體都涼了。還是你有自虐傾向,這麽一刀下去都不……”

  說到後麵,柯爾蘭反倒說不下去了。他急促地喘了幾聲,金色的瞳孔裏滿是沉鬱,像隻失去理智撕開紳士外表的凶獸。

  柯爾蘭的觀察力並不差,在剛才一瞬間,他發現謝虛被刀劃傷的那一刻,隻很壓抑地顫了一下,那分明是經常忍疼的下意識反應。而且能對自己下手這麽狠,柯爾蘭是真的害怕謝虛有自虐傾向,隻要稍微想象那個畫麵,便覺得心疼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謝虛:“……”日,好疼。

  謝虛沒嗑藥,當然不怕血檢。他害怕謝真和伊日依舊堅持物品搜查,或者兩線並行,隻好先做出些引人矚目的事出來,將他們震得忘了這一茬。沒想到他冷兵器太久不用,手下失了力道,將傷口劃得又深又長,鬧得和要割腕自殺似得。

  現在謝虛已經不敢抬頭了,生怕看見周圍人異樣的目光。

  黑發的一年級生很乖巧地垂著頭,方才麵對謝真、伊日那樣凶殘和暴戾的氣息都消弭於無形。被柯爾蘭級長訓斥了一頓,他反而一點都不生氣,隻像是失落地撥動著手指,聲音消沉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旁觀的A、E兩班學生簡直出離憤怒了,謝虛都傷成那樣了,柯爾蘭級長還隻知道凶,逼得謝虛隻能道歉,這是他的錯嗎?誰被誣陷不生氣啊?

  柯爾蘭也無奈極了,他深吸一口氣,將怒火都壓回去。

  “你不用和我道歉。盧卡斯導師請跟我來,謝真、伊日,你們也是。”柯爾蘭又點了A、E班的班長,和幾個家世強大尤有名望的學生,讓他們跟著去見證血檢結果,再由克萊級長負責維持接下來的課程教學。

  沒被點到的學生們大失所望,克萊原本都踏出去的腳僵在半空,為了保持偽裝的無害老好人形象,隻能咬牙接受柯爾蘭的吩咐,和心不在焉的剩餘學生們麵對麵發呆。

  ……

  一路上,謝真心緒不寧,他忍不住側頭去看謝虛那道猙獰的傷口,心中頗不是滋味。

  他沒想到謝虛會被自己氣成這個樣子。

  是因為自己是他……名義上的弟弟麽?

  伊日也仿佛被嚇到了,乖的和鵪鶉似得。隻是到了進醫療室的時候怎麽也不肯進去,別扭的推脫:“有級長一個人就夠了。”

  帝國機甲學院的醫療室條件很好,就是精密血檢也有儀器可以做。謝虛被強行攙扶著進去,看見麵前的醫療師微怔了一下。

  白色大褂上扣著銘牌,上麵用金色字體標著“道爾”這個單詞。

  是那個詢問他是否遭遇了校園暴力,很冷淡的男人。

  沒想到他還值晚班,挺辛苦的——這麽快見麵,謝虛有一分尷尬。他微撇開頭,不知道怎麽開口。

  十分瘦削、有些病容的醫療師,看見又來到醫療室的一年級生,和他身上那道鮮血淋漓的傷口,麵上神情有一瞬是空白的,然後飛快席卷上怒火。

  因為此時柯爾蘭的神情不善又傲慢,道爾顯然誤會了謝虛受傷的緣由,他冷聲道:“從精神力創傷到身體創傷,柯爾蘭少爺,您非要把他弄死才甘心麽?您難道就沒有一點屬於人類的良知麽?”

  柯爾蘭之前隻和道爾通訊過,還沒正式見過麵,所以這一眼沒認出來。等他聽見道爾的話,已經驟然變了臉色,打斷道:“閉嘴!”

  第10章 機甲學院首席(十)

  那雙金色的瞳孔染上怒意,轉瞬凝成一層冰,滿是陰冷邪氣。柯爾蘭撇了一眼醫療師身上的銘牌,唇角帶著傲慢輕忽的微笑:“迪亞·道爾,嗯?”

  微微上挑的尾音,比那些紈絝子的拳腳還要讓人害怕。

  道爾不由自主地全身緊繃,麵上冷漠的神情有些僵硬。

  不止是他,連那些目光不善的一年級優等生們,都乖覺地收斂情緒,不敢讓柯爾蘭察覺到自己的敵意。唯有謝真,皺著眉頭看向這位級長,眼中滿是懷疑和忌憚。

  在場的所有人加起來,恐怕也動搖不了柯爾蘭的聲譽。所以傲慢的三年級級長毫不在乎那些指控,他沒必要、也不屑於去解釋,隻看似粗暴地將謝虛抱上病床,讓醫師給黑發少年治療左手上那道深長的傷口。

  醫務室安靜得如同死寂。

  冰涼的儀器觸及傷口時,快速愈合的癢疼比單純的痛楚還要讓人難耐。

  從頭到尾都表現的十分平靜的一年級新生,忍不住身體微顫抖起來,下意識想要將手從冰冷的機器下抽出,卻被一直關注他的柯爾蘭按住了。

  壓倒性的武力值桎梏的謝虛不得動彈,規矩地接受完了治療。柯爾蘭不敢按得太用力,方寸之間把握得極為辛苦,見到那猙獰的傷口已經縮小許多,再用些藥就能痊愈的時候,才微鬆口氣,又恨得牙癢癢。

  “這個時候知道疼了?”柯爾蘭語氣嘲弄。

  道爾更加敢怒不敢言,手上的動作輕緩些許。

  知覺還沒恢複過來,謝虛揉著有些麻痹的手臂,“唔”了一聲。

  因為大量失血,顯得有些蒼白虛弱的少年,彎著唇對醫師道:“謝謝您。”

  柯爾蘭露出不耐的神色。

  “不過我受傷的事,和柯爾蘭學長並沒有關係,”謝虛禮貌地說道,“就連這道傷口,也是我在極端不理智的情況下親手劃傷的,給您帶來麻煩十分抱歉。”

  道爾微微睜大眼睛,失去言語。他嘴唇翕動,那句“是他威脅你?”終是被吞了進去。

  原本已經甩手離開,向醫療室外走去的柯爾蘭突然停下了腳步。雖然極力維持冷漠的神色,但是連柯爾蘭自己都未發覺,他的目光柔軟的一塌糊塗,那顆堅硬的心髒像被強行破開,酸軟的滋味在骨髓中蔓延。

  縱使他不解釋,也總有一個人比他更在意上心。認真地、一絲不苟地申明,仿佛像在宣誓那些……

  撩人得要命的情話。

  謝虛麵無表情地做完“柯爾蘭吹”後,開始做正經事了。

  “事實上,我並不隻是來治療傷口的。”一年級生將白皙的手腕伸出來,那細密的眼睫輕輕垂著,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血檢。”一直站在旁邊沉默圍觀的謝真突然開口。連謝真自己都沒想到,他心理素質能這麽強大,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平緩,沒有一絲顫音,仿佛事不關己般:“給他做血檢,看之前有沒有用過違禁藥。”

  道爾聽到這番言論的第一反應,是可笑——畢竟以謝虛精神力海的糟糕狀況,他根本不能再承擔任何違禁藥的副作用了。但看到這群來勢洶洶的天之驕子和一位導師、兩位級長,道爾也猜到了些什麽。

  他心裏充滿了極度的厭惡情緒,並不多贅言,手法專業地抽了一管血,送去血檢處。因為事出緊急,道爾的職稱也足夠,不需要向上峰遞請文件,便拿到了血檢結果。

  等待的過程中,謝真心中莫名慌亂。他偷瞥著謝虛,發現那位曾經的兄長,已經與印象中陰頹的模樣大不一樣了。

  謝虛既不像焦躁也不像害怕,抽完血後,便沉默地坐在病床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劃動智腦。這幅滴水不漏的模樣,愈加讓謝真煩不安。

  ——他難道沒有想過,被揭穿用違禁藥之後該怎麽辦?

  在拿到血檢結果之前,謝真一直是這麽肯定的。

  那張輕飄飄的血檢結果被道爾壓在文件夾底,他先是無聲地遞給了盧卡斯導師,盧卡斯隻翻看了兩眼,又主動遞給柯爾蘭。

  柯爾蘭輕笑了一聲,微微仰起下巴,根本連手都沒伸,漫不經心地說道:“給他。”

  那個“他”指的是謝真。

  謝真的表情依舊鎮定,手指觸到紙張的那一刻,他覺得滿耳寂靜,唯有心髒跳動的聲響急促又清晰。

  為了保護學生隱私,那些身體數值都被模糊了,唯有一行小字格外刺目。

  「未發現異常違禁物。」

  那一刹那,謝真如墜冰窟,四肢百骸都凍得生疼,無言的羞恥與悔意像巨浪般將他淹沒。

  等在門外的伊日也是無聊極了,他頻繁地看時間,有點後悔為什麽要將訓練的時間浪費在這處。

  那一群人浩蕩出來時,他還有些詫異,為什麽謝虛不是被押著,而是自己走出來的——而謝真級長的臉色,簡直灰敗到可怕。

  此刻伊日已經有些預感了,但真正麵對時,還是有種三觀俱裂的崩壞感。

  謝真抿著唇,眼裏的光已經一點不剩了,他張口了好幾次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沒有。”

  謝虛沒有用違禁藥。

  ……

  因為影響實在太過惡劣,盧卡斯導師在A、E兩班學生麵前又公布了結果,澄清了謠言。挑事的伊日被扣除三學分,記過一次;而謝真作為級長受到的懲罰更重,扣除五學分,記大過。

  扣分記過對謝真的打擊其實不是最大的,連那些一年生們的議論他都可以當沒聽見,畢竟以平民身份擔任級長,在受到柯爾蘭的庇護前,謝真就是從流言蜚語中闖出來的。

  真正令他坐立不安的是內心的愧疚煎熬,他簡直不敢再去看謝虛一眼——那個人一定鄙夷透了他。

  居然以這種下作陰暗的思想去揣測一個機甲生的實力。

  但不管怎麽樣,在課程結束後,謝真還是走到謝虛麵前,僵硬地鞠躬:“抱歉。”

  謝虛原以為主角受是來找茬的,但是仔細一想,以主角受的高潔品行不太可能會做出崩人設的事——包括今天主角受揭發他,也是因為他破壞劇情引發的連鎖效應。

  從某方麵來說,謝真並沒有陷害謝虛,也沒有做錯什麽。

  這是一個和主角受修複兄弟情的絕佳機會。

  ——可惜了,謝虛並不想珍惜。

  他隻想和主角受針鋒相對,被瘋狂打臉,挽回主角受岌岌可危的時髦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