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作者:石頭與水      更新:2020-07-10 12:00      字數:6253
  隨著侄子把十個手指數過一遍開始數第二輪,每數一樣,裴七叔就感覺自己光輝偉岸的形象要矮那麽一截,待侄子數完,七叔自己都覺著自己理虧了。

  可七叔是個實話實說的性子,“那玉簪是回禮,你也說你嶽母送我不少東西。”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裴如玉把難題拋給七叔,“這事兒怎麽個了局,你自己說吧?我嶽母是真相中你了。”

  “她,她,她,她不守寡的麽?”

  “夫孝三年早過了,我嶽母一直想再嫁來著,看上七叔你了。”

  “我不行。”裴七叔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說出標準答案,“雖則命數之說不一定準確,也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我立誌不再續娶的。”

  “我嶽母說了,不怕你命硬。不瞞你,我嶽母自認命也不軟和,找個命軟的,還擔心把人家克了。”

  裴七叔給他後腦勺一巴掌,“怎麽能這樣說長輩?”

  “我說你不如考慮一下,我嶽母真的挺好,你們年紀相當,說真的,你真要娶個十七八的,你倆不一定說得來。我嶽母多慣著你呀,你要吃什麽就給你做什麽。你們倆早上一起出門,晚上一起回家的,以後做個伴兒也挺好。”

  “這傳出去叫人怎麽說,惹人笑話。”

  “誰笑話?北疆這裏的風俗不必提,叔嫂在一起都不稀奇,就是在帝都,你跟我嶽母既不是親戚,以前也不認識,做一家也礙不著東穆律例。”

  “那你以後叫我嶽父,還是給你嶽母改口叫七嬸?”

  “我都行,我媳婦那裏也都行。就是她叫我過來跟你說的。”

  裴七叔問,“木香願意她娘改嫁?”

  “不願意能叫我過來麽。我嶽父去這些年了,嶽母人還年輕,與其孤孤單單的過下半輩子,倘有可靠的人,我媳婦是願意嶽母改嫁的。”裴如玉望著七叔,眼神是透出七叔你就是那個可靠人的信息。

  裴七叔想到李紅梅就渾身不自在,連身上的衣裳都想脫下來換一身了,他搖一搖手,再搖一搖頭,呼息裏都帶著感慨,堅持說,“不成不成,這事再不能成的。”

  第66章 吃姐飯,跟姐走

  七叔負隅頑抗, 堅決不從,裴如玉也不能把他七叔洗淨打包送到丈母娘炕頭兒。畢竟, 這種事還是要兩廂情願的。雖然裴家人都很願意把裴七叔免費送人的。

  裴如玉真覺沒麵子麵對妻子和丈母娘, 這事兒竟沒辦成。他媳婦還好, 雖有些遺憾, 也不能逼婚哪。白木香倒杯茶給裴如玉, “七叔真不願意啊?那他幹嘛送我娘一對小玉簪?”

  裴如玉把七叔說的話都與木香講了, 木香說,“你今兒個自己在屋裏吃飯, 我去跟娘說,娘肯定很失望。”

  “好好跟嶽母說, 別讓她老人家心裏不舒坦。”

  白木香心說,那你可小看我娘了。

  果然, 李紅梅雖有些失望, 倒也沒說別個,她左手握成拳在小炕桌上敲一下,哼出一聲不滿, “竟還不乖乖點頭!”

  “娘,我看七叔是真不樂意。沒事, 咱以後找個更好的。”

  “什麽更好的, 我就相中他了。”李紅梅揮揮手,“我自有法子叫他從了我!”

  白木香嚇的, “您老不是想用強吧?”

  “這話就傻。哪個女的能強了男的, 得用腦子, 知道不?”李紅梅指指腦袋,對閨女揮揮花手絹,“行了,叫女婿過來吃飯,不是什麽大事,我也不至於就愁死了。”

  ——

  讓裴如玉說,丈母娘也是好涵養。

  晚上還特意令小福端了半鍋辣包子給七叔送了過去,與裴如玉道,“你七叔那個人好臉麵,定是覺不好意思,可這辣包子,也就他家吃。你跟他說,這也沒啥,他不願意,我就重新相看老伴兒就是。這也怪他,好不好的送我梅花簪,梅通媒,我可不就誤會了。這事兒說開也好,省得耽誤我。”

  裴如玉遞個香蕈豬肉餡兒的包子給嶽母,“嶽母您隻管放心,您若有意,小婿幫您留意。”

  “成,我都這個歲數了,就想找個同齡般配,歲數差不離的,平日裏我做做針線準備飯食,他在外頭有事做也好沒事做也好,我們一起有話說,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做個伴兒。”李紅梅就著肉包子喝口紅豆湯,“我看你七叔年紀也不大,他比我還小兩歲,我們倆不同,也不是外人。我聽木香說過她的事,女婿,你還是得尋個機會多勸勸她,哪裏就為著那些個莫須有的事就耽擱了自己呢。”

  “可不是麽。我們一家都為七叔的事犯愁,我祖父就勸過他許多次,他這人,平常好說話的很,就是一遇著這事,那是誰都勸不動。”

  “那就給他買倆懂事的丫頭,也有個近身服侍的。”李紅梅仿佛真把裴七叔放下一般,大公無私的出主意。

  “不成,七叔家裏以前是倆婆子做些宅子裏洗洗涮涮的活,他若肯要丫頭,續弦的事早成了。”

  李紅梅低頭咬口包子,遮住眼中精光,心說,他七叔還真是個頂頂正經不過的,就是強驢了些,這也無妨,我正會馴驢!

  小夫妻陪李紅梅吃過晚飯就回屋歇著去了,裴如玉洗漱後還說,“嶽母是個有心胸的。等我遇著合適的,一定給嶽母留意。”

  “你就別操心了,我娘哪裏那麽容易死心啊,聽也說的大方,這會兒指不定怎麽想法子收拾七叔哪。我看七叔懸了,他一定是我娘的對手。”白木香腳踩著盆裏的熱水,她燙腳是真的需要水到燙的程度,燙到一時放不進腳去,一點一點試著盆裏的水溫。

  “七叔要是肯點頭,這些年祖父就早給他做好幾回大媒了。”

  “那是他沒遇著我娘。”白木香悄悄跟丈夫說她娘多麽能幹,“我外祖家當年五個閨女一個兒子,兒子還是最小的,可想而知多疼我那小舅了。外祖父外祖母一門心思都是為兒子考慮,我幾個姨嫁的都不好,就是因外祖貪聘禮。到我娘這兒就是不成,外祖父給她說好幾門親事,她不樂意直接把媒婆打出去。我爹年輕時生得可俊了,他議親的時候正趕上我祖父得知府大人看重,謀了府城的差使,一家子往府城過日子。當時給我爹說媒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結果,我娘就叫我爹看中了,我爹非我娘不娶,他倆這事兒就成了。”

  “我娘自來就會打扮,她說她五歲的時候就知道用鳳仙汁染指甲了,我們村兒許多碎嘴的婆娘總說她愛打扮,可你說,女人哪個不愛脂粉啊。她們背後嚼舌根吧,可家裏有閨女要出門子,或者給媒人相看,還是到我家去說許多好話,還要給我娘送三個雞子兩把水蔥的,請我娘過去給她家閨女打扮。”白木香笑眯眯地,“我娘也很過日子,我祖父是個要麵子的人,當時我爹娘的事定下來,下足了五十兩的聘禮,當時驚動了三鄉五裏。我外祖那麽貪財,我娘硬是一分聘禮沒讓他得著,多少聘禮下的定,成親時多少聘禮帶了回去。我祖父在時,外祖時常去打秋風,不論去多少回,我娘就是六個白饅頭,讓外祖回家時帶路上吃,錢是一分沒有的。”

  “在鄉下地方,有很多不心疼閨女的人家,閨女嫁的好了,恨不能一家子去打秋風。閨女嫁的差了,就不聞不問。秋風好打,可豈不讓婆家瞧不起。我娘她們姐妹五個,我四個姨都去的早,就我娘過的滋潤。”白木香把腳放到仍有些燙的熱水裏,小聲嘶嘶的吸著氣說,“我娘這樣的人,很容易被人愚忠愚孝的傻子們說嘴,可要我說,我娘活的明白。”

  有句心裏話,白木香不好跟裴如玉說,她娘的才能主要沒在發家致富上頭,腦袋不如她靈光,不然,裴七叔不一定配得上她娘。

  七叔以為他說個“不”事情就完了,嗬嗬,七叔你很快就能知道掉被紅梅太太盯上是種什麽樣的酸爽感覺了。

  裴如玉心下倒也覺著,花枝招展的丈母娘興許有法子能降伏他七叔這個不婚大妖怪。

  ——

  翌日清晨。

  裴七叔還在早起的鳥兒的啾啾歡唱中睡懶覺,就被親家太太敲門找過來了。

  聽小廝回稟親家太太過來,裴七叔一個懶驢打滾就從炕上跳了起來,匆忙的洗過臉梳好頭,這才想,親家太太不是過來罵我不識好歹的吧。

  哎,甭管親家太太為什麽過來,總不能避而不見。

  裴七叔理下衣袖,到隔壁書房見客。

  李紅梅正在似模似樣的欣賞裴七叔可牆高的大書架,架子上壘的整整齊齊半舊書籍,可見都是讀過的。李紅梅識得些常用字,學問談不上。聽到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她回頭見裴七叔一身烏皂長袍走來,嘖,這就不穿她給做的衣裳啦!

  “親家太太,您來了。”裴七叔長長一揖,行個禮。

  “親家七叔客氣了。”李紅梅福身還一禮,咯咯咯清脆的笑起來,“行啦,我就是擔心你拘謹不好意思,特意過來把話說明白!還真沒想錯,看這束手束腳的樣兒。真是的,咱們都這把年紀,眼瞅就是做祖父母的人了,還抹不開這個麵子了!”

  李紅梅爽郎的坐在靠窗的小炕上,招呼七叔,“坐下,咱倆好好說會兒話。”

  裴七叔到底也不是拘泥性子,一笑過去坐了,有些尷尬的拱拱手,“真是讓親家太太錯愛了。”

  “你可別這樣。自打木香她爹去了,我守完夫孝,就有改嫁的心,相看過的男人也有十幾個,要個個都跟你似的,在老家還出不得門了。”李紅梅眼尾一挑,順著上挑的眼尾滑出幾分笑意飛向七叔,“這事兒按說怪你,好不好送我梅花簪,還送一對兒,我們那裏梅花簪,就是要請媒人的意思。”

  “我是想著,你名字裏帶個梅字,何況,送東西都是送雙,哪裏有送單的理。”

  都知道老娘閨名了,這老不修的,還敢嘴硬!紅梅太太笑眼一眯,“這說開不就好了,北疆多的是好男兒,也不隻你這一棵老歪脖兒樹是不是?你不願意,我就另相別人去。”

  裴七叔真想辯一句,我,我,我既不老,也不歪脖樹!

  奈何氣勢被紅梅太太所壓,硬是辯不出來。

  “昨天女婿把你的事同我說了。你放心,咱倆還像以前一樣就好。”李紅梅歎口氣,“我這人,最怕冷清。我們木香跟女婿都是一等一的孝順,可說到底,誰不是兩口子一起過日子。木香成了家,女婿也好,我沒什麽是放不下的,就想尋個伴兒。我跟你不一樣,打木香她爹去了,不少人也說我命硬。外頭人越是這樣說,我越得把日子過好給他們瞧一瞧。我這輩子,六親緣淺,爹娘靠不住,打早就是應著出嫁的名兒想把我們姐妹賣了拿聘銀給弟弟使的,我性子不服帖,沒叫我爹娘得逞。姐妹們卻是都去了的,娘家一個弟弟,我也早不來往的。從小就他是少爺,我丫環一般。其實,我自小就盼著有個像你這樣斯文俊秀的兄弟。我長你兩歲,不如咱們就結拜了姐弟,從此你喊我一聲姐,我當你弟弟一般,如何?”

  裴七叔一想,這倒是成。

  他拱一拱手,“恭敬不如從命。”

  “你便叫我紅梅姐吧。”

  裴七叔嘴唇囁嚅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沒叫出口。陽光從小窗而入,映在李紅梅脂粉得宜的臉上,尤其一雙高高的吊梢眉下雙眸透亮,李紅梅豪氣幹雲的一拍他的肩,“成啦!以後我就有兄弟了,你也不用再穿這麽一身烏漆皂黑的了,老氣橫秋,一點兒精氣神都沒有!穿姐給你做的衣裳!走,先跟姐吃飯去!給你做了你上回嘀咕的酸辣湯!裏頭放了木耳、金針菜、碎碎的小鹹菜末、昨兒個拆出來的雞肉絲,開鍋打個雞蛋花,拌上果子醋、胡椒粉、辣椒油,去嚐嚐是不是你說的那個味兒。”

  裴七叔暢想著酸辣湯那酸爽開胃口的味道,不知不覺就跟著紅梅姐走了。

  春風再起,吹皺一池春水,吹開一樹杏花,

  第67章 價值

  這是一處縣衙後街很常見的北疆民居, 白土坯的院牆建築,推開門, 院中一株合抱粗的杏樹鋪張開它的虯枝, 一樹杏花在春風中簌簌舞動, 茂盛燦爛如同今日的太陽。

  林主簿登時讚道, “好一樹杏花!”

  看門的婆子將門合攏, 白木香笑, “這是北疆有名的小白杏,特別甜, 你夏天過來,就能嚐到了。”

  “我們烏伊也有許多杏樹, 不過多是野杏,開春的時候, 大人尋來好樹種, 另接了甜杏的枝,試一試,倘能活, 就是百姓們自己吃也好。”

  “你們大人肯定接的是做大杏幹的品種,北疆的杏幹拿到帝都也賣得上價錢的。”

  “我家大人常說起您, 說與您是半個知己。”林主簿聽到屋裏有女工幹活說笑的聲音, 將話引入正題,“太太, 就是在這院兒裏織布的麽。”

  今天林主簿想參觀織坊, 白木香帶他過來看看。正說話間, 小財從裏頭跑出來,福一禮說,“姑娘,您來了。”

  “這是董大哥身邊兒的林主簿,過來看看咱們的織坊。”白木香道。

  小財對林主簿施一禮,依舊站回白木香身畔。白木香從挑棉花的屋裏給林主簿介紹,棉桃到了先做優、良、中、劣四等挑選,然後送到軋棉籽的屋子,去掉棉籽後,先要將棉花彈熟,再至紡紗、漿紗,織布是最後一步。

  林主簿來月灣前還特意就織布做了了解,原以為並非難事,如今看到白木香的織坊,林主簿竟有大開眼界之感。織機上的姑娘們一絲不苟,聽到有人進來竟是一個眼神都沒有偏移,依舊專心看著自己織機上的布。林主簿對織布的了解還停留在一個婦人在昏暗的屋子裏哢嗒哢嗒的操作著吱吱呀呀的老式織機,用米黃微白的紗線織出一段又一段土布的印象。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鮮明的色彩,石青、雪白、湖藍、玉青、赫紅、大紅、桃紅、胭脂紅,還有兩色相間的精美布料。

  不是綢緞,就是純粹的棉布。

  縱然在烏伊見過自家縣尊身上的細棉布裁的衣裳,到月灣後,也見到裴縣尊、裴太太亦是用這等精良棉布裁衣,但從織機上,還是第一次,這種細致精美在室內自然光線中泛著一絲雅光的棉布呈現在林主簿麵前。林主簿幾不能置信,他忍不住上前輕輕的用掌心摸了摸,麵料的柔軟透過掌心的肌膚傳給大腦,林主簿不禁道,“真是好料子。”

  白木香矜持一笑,小財腆了腆肚子,收著下巴,努力不表現出驕傲來。

  白木香請林主簿出去說話,林主簿這話就沒個完了,“倘非親眼所見,我真不相信世間竟有這樣好的棉布。我服了,我真是服了。”說著朝白木香拱手,“我在老家也見過姐妹母親織布,不瞞您,再沒見過您這裏這樣好的布。”

  “過獎了。”白木香道,“布和布也不一樣,剛剛你見的是最上等的木香布,這裏還有普通的月灣布。”白木香請林主簿去了另一間織機的屋子。

  果然這裏的布打眼一瞧就差了一等,不說旁的,那種雅致光澤就暗淡許多,但這樣的布拿出去,也是市麵兒上的上等棉布了。

  林主簿想了想,問了個很內行的問題,“我看旁的棉布,多是織出棉坯布再進行染色,您這裏的料子,倒有一半是槳染紗線後直接上織機織出顏色來的。”

  “其實先染紗線,還是織棉坯再染,差別不大。”白木香請林主簿到一間用橫平豎直的木架掛著許多棉布料的屋子,這屋子的窗戶應該是改建過,較之尋常北疆慣用的小窗要寬敞許多,而且,房間坐北朝南,光線極好。陽光透窗而入,勾勒出架子上一列列精致麵料,藍如天穹、綠若翡翠、紅似櫻桃、白若初雪。

  “我自小在鄉下長大,那時穿的衣裳也是買了坯布到染坊去染的,縣裏沒好染坊,染出的土布愛掉色不說,顏色也得看染色師傅的手藝,湖藍染成亮藍,天藍染成灰藍。待到府城,棉布染色的手藝比縣城強,可要我說,他們的顏色調的一般,而且,棉布固色可是一門學問。你看我們這顏色,剛剛他們織的有顏色的料子是人家定的成貨,專門就要那些顏色的。我們本身能染的顏色更多,藍色就有二十種,紅色多達五十種,常見的青色、灰色、玄色等也都有,客商要直接染色的成布也行,買我們的染料也可以。”

  白木香的指尖仿佛暈著光,引著林主簿的視線在一排排的布料上逡巡而過,而後在一塊大紅的料子前停住,指尖靈巧一挑,將這塊大紅的料子遞給林主簿。林主簿接過,有些訝意,“這是塊綢料,太太您這裏也織綢麽?”

  “我並不織綢,但這塊正紅的綢料是用我的染料染的。”白木香道,“世間最難染的就是正色,你這塊大紅,染色之後晾曬,有嚴格的規定,什麽樣的天氣晾曬多久,時間不夠或者時間過久都不是正紅。”

  林主簿問,“這染色方子也是您琢磨出來的?”

  “染色方子我不免費提供,你們如果用得花錢買。”

  “自然自然。”林主簿望著白木香大大的神采飛揚的杏眼,從相貌看就是聰明有靈性的相貌,但白木香這種改織機製染料的才幹,仍是令林主簿大為驚詫,“我們大人提起您必說您一代才女,太太您改織機,琢磨染料方子是不是有什麽竅門?”

  “這要告訴了你,我吃飯的家什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