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作者:石頭與水      更新:2020-07-10 12:00      字數:6090
  裴老夫人緩了緩神色,拉過白木香問,“吃早飯沒?”

  白木香道,“祖母,我們吃過了,裴如玉喝了一碗粥,吃了倆包子倆花卷兒,用了些小菜,吃的很香。我們東西也都收拾妥了,這就要走了,特意過來辭祖父祖母一聲,如玉在外頭給你們磕頭了。”

  裴老夫人的眼淚刷的就下來了,牙齒咬的咯咯響,忍無可忍,對著裴老爺子破口怒罵,“你個老渾球你,你不叫孫子進來,我出去見孫子。”扶著兒媳孫媳的手起身,迫不及待出去看孫子了。

  裴老爺子根本當清風過耳,繼續與白木香說話,“你以前也沒趕過這老遠的路,路上保重自己個兒。”

  “您老也是一樣,待我回來,我還來找您下棋。”

  裴老夫人急著看孫子,與裴太太裴茜行在前,白木香不急,與裴老爺子在後鬥嘴。

  裴老爺子也要去上朝了,白木香跟裴老爺子身邊兒往外走,到門口時對正被裴老夫人摸頭摸臉的裴如玉招呼一聲,“孫女婿一起送送祖父,咱們也該走啦。”

  裴老夫人裴太太都眼中含淚,依依不舍。白木香興致不錯,她同裴老爺子說,“我聽說,北疆的牛羊特別多特別好吃,我們這一去就是早上羊肉湯、中午燒羊肉,晚上烤羊肉,唉喲喂,我一想到這日子,真是美死了。”

  裴老爺子笑,“那你可去著了,北疆的羊再鮮嫩肥美不過。”

  一老一小就這麽說說笑笑的出了門,到二門的時候,裴如玉就攔了祖母、母親、嬸子、姐妹、堂兄弟等人,拱手長揖作別。其實,一個屋簷下住著,也偶有上牙磕下牙的時候,不過,大家大宅之人,都明白榮損與共的道理。何況,彼此間的小矛盾,也並非仇怨之事。裴如玉今要遠行,家人都生出幾分不舍。

  不舍的也就是姓裴的了,白木香對裴家沒有半點不舍,人家巴結著裴家的大家長裴老爺子一路有說有笑就往外去了,不少裴家女眷仆婢都忍不住心下暗道:要說這村姑,也真有自己一套,不知臉皮怎地那樣厚,隻要見了老太爺,就跟蜂子見了蜜一般。

  裴太太見白木香與裴老爺子說笑隨意,觀感複雜。以往她最煩白木香會巴結,把老太爺哄的樂嗬樂嗬的,她才不敢惹白木香。裴太太頗為此鬱悶,覺著村姑心機深。如今再看,倒認為,白木香能巴結好老太爺,這就是大本領啊。心中略寬,拍拍兒子手臂,“你這也就去吧,別叫你媳婦在外頭等你。”

  裴如玉又辭了一回,便帶著窈窈往門外去了。

  裴太太望著兒子遠去的身影,心說,村姑有村姑的好處啊!

  第23章 北上

  裴家女人拉著裴如玉好一番臨風灑淚,依依不舍。

  裴如玉到門口時,祖父的轎子已杳然遠去,門口停著十來輛馬車,數匹駿馬,小九叔和嶽母已經在外等了。裴如玉給長輩見過禮,“嶽母、九叔怎麽不家去?”

  李紅梅先道,“你家規矩囉嗦,先前都見過了,我們就沒進去,不然說起話來怕是得吃了午飯。咱們這就走吧。女婿,你跟木香坐中間這輛。這輛最寬敞。”把最好的馬車留給閨女女婿。

  “嶽母您是長輩,您坐這輛。”

  “我騎馬。”白木香先說。

  “哎喲,你一姑娘家,怎麽能騎馬,麻溜兒的給我乖乖坐車去!”李紅梅念叨著,這丫頭,在娘家時如何撒野也就罷了,女婿跟前你裝也裝個斯文啊!

  白木香已經跑到小九叔身邊,問,“小九叔,哪匹是我的馬?”

  小九叔一向慣著白木香,指了指族侄白文牽著的一匹青鬃母馬,白木香瞥一眼司書手中牽的一匹極神駿白馬,那是裴如玉的馬,全京城都有名的駿馬,白木香眼饞的再瞥一眼,就圍著自己的大青馬轉了,拍拍馬脖子,摸摸馬鞍子,直接一踩馬蹬,翻身上馬。姿勢俐落,身法漂亮,裴如玉倒是第一次見。

  怪道白木香早上梳的是巾幗髻,原來早做好騎馬打算。

  初夏的清晨依舊清涼,許多店鋪尚未開張,但也有一些做早市的鋪子已是人來客往。車輛往來間,帝都這一天的熱鬧繁華已經開啟。

  白木香精神極佳,不用特特看什麽,看到街上的人馬店鋪她就很高興。經過朱雀大街時,白木香讓一個叫白文去太平居買十籠包子路上吃。

  “你早上沒吃飽?”

  “吃飽了,看到太平居的包子就餓了。”白木香唇角微翹,臉上的神色像是在回味無比美好的記憶,她說,“以前我覺著,雲城就是很大的地方,直到我來到帝都。我踏上朱雀大街那一刻,我整個人都震驚的仿佛在夢裏一般。裴如玉,你肯定不知道我當時的感覺!”

  他當然知道,當時祖父定要他娶白木香,白家人便同他們一行人回帝都。還未進帝都城,白木香的脖子就恨不能伸到車外去,大呼小叫,嗟歎感慨,簡直是把個沒見過世麵的鄉下土包子嘴臉表現了十成十。彼時真覺著,要娶這樣的女人,裴如玉羞的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白木香說起當年,卻隻是高興,“我後來聽說太平居的包子是太祖皇帝吃過的,我跟我娘倆人一頓吃了四籠屜,真是香!名不虛傳!”

  這件事裴如玉也知道,裴家大奶奶三天吃了二十屜太平居包子的事,簡直聞名半個帝都城。

  “我以前從沒吃過這麽好吃這麽夠味兒的包子,我跟我娘連著吃了三天太平居,就是吃它這兒的包子配海菜湯,特好吃。小九叔也很喜歡,我們白家人都愛吃包子。”

  裴如玉好奇,這麽丟臉的事,白木香怎麽說的這樣自然,這樣坦誠,這樣一點兒都不覺丟臉呢?晨風清爽,裴如玉問,“你真的三天吃了二十屜麽?”

  “一個人怎麽可能吃那麽多,我跟我娘一起吃的。真的太好吃了,我們早上不吃飯過來,在太平居一日三餐都吃包子,晚上還要打包兩籠做宵夜,三天不止二十屜!”白木香得意地,“後來我鋪子裏的夥計也都愛這一口,我還跟太平居的東家簽定的長期供應包子的約定,隔三差五送包子過去,給夥計們吃,他給我算便宜些。”

  白文騎馬過來,手裏提著好幾個油紙包,先給白木香挑。白木香拿了一包,問裴如玉,“你要不要吃?”

  裴如玉搖頭,他絕對做不出在大街上騎馬吃包子的事。他瞥了白木香一想,一個女人,似乎也不好這麽在大街上吃包子的。不過,他與白木香近來關係好轉,裴如玉不想提這個,以免倆人在路上拌嘴。

  太平居的包子是雞肉包,做的香嫩適口,比純粹的豬肉包要好吃。麵皮也發的好,的確不難吃。眼尾餘光見白木香咬一口包子,享受的眯起眼睛的模樣,裴如玉也隻得認命,白木香大概真的很喜歡吃包子吧。

  白木香咬著包子,含糊不清的同裴如玉道,“你不在城裏多吃點,出了城可沒這樣好吃的東西了。”

  裴如玉瞥一眼白木香泛著油脂的嘴,驅馬過去,遞給白木香一條手帕。白木香接過帕子,舔一舔唇角,“我吃完再擦。”

  裴如玉眸色一沉,大街上怎麽能舔嘴巴?白木香還總嫌說她,分明自己不留心。裴如玉身量高,他的馬也高大,驅馬在白木香身邊,能高出一頭去。隻是白木香的馬有些膽小,立刻避開裴如玉的馬。裴如玉想了想,對白木香伸出一隻手,“要不要坐我的馬?”

  東穆民風開放,夫妻共乘一騎不算什麽。

  裴如玉的手修長白皙,精致的仿佛玉骨雕琢,視線順著裴如玉的手滑向裴如玉那張驚為天人的臉,聽說裴如玉天官誇街時,把那位四十歲的老探花襯的跟個老茄瓜一般。白木香的心砰砰跳,她,她挺想跟裴如玉一起騎馬的。她頭一回見裴如玉就相中了裴如玉,可,可他們現在都和離了,她可是正經人,不能這樣不矜持。

  白木香極力抑製自己與裴如玉同乘一騎的衝動想法,不大堅定搖頭,“我自己騎。”

  如果裴如玉再邀請她一次,她可以考慮一下。

  結果,裴如玉取出另一條手帕……身子一探,長臂有白木香唇上迅速一擦,白木香的臉騰的就紅了,羞惱的瞪裴如玉,幹嘛擦她嘴啊!裴如玉抖抖帕子給白木香看,“都是油。”

  原來不是要請我一起騎馬,是要給我擦嘴!

  該死的裴如玉,白木香氣,我嘴油不油幹你屁事!

  隻要白木香吃包子,裴如玉就給她擦嘴,氣的白木香包子也沒吃完,嘴巴當然也不舔了。

  待出了永安門,是外城有些散亂的街區,更加煙火氣十足。外城之外,便是田是原野,白木香興致起來,清清喉嚨唱了首家鄉的曲子,是歌頌愛情的小曲,調子婉轉,歌喉清脆,直透雲霄,與以往裴如玉聽到的纏綿悱惻的曲子都不一樣,像林間的風,像山間的水,是原野的精靈,帶著自然的生機與靈性。

  裴如玉不知白木香還有這樣的歌喉,不禁道,“好聽。”

  白木香眉眼彎彎,哼一聲,得意的一揚下巴。

  接著車中響起嶽母的歌喉,裴如玉隻得在嶽母唱完後也大大誇讚了一番,於是,嶽母很驕傲的說,“木香會的那些曲子,都是我教的。”

  “果然名師出高徒。”裴如玉汗都要下來了。

  嶽母一陣咯咯亂笑。

  白木香看裴如玉那言不由衷的尷尬模樣,放聲大笑。

  連一幅清淡麵孔的裴七叔都忍俊不禁,搖頭笑了。

  裴七叔是同裴如玉一起北上去北疆的族人,聽裴如玉說,小時候做過他的啟蒙先生,身上亦有舉人功名,隻是看破功名利祿、十丈紅塵,中舉人後未再科考,以前是裴氏族學的先生。裴如玉遠謫北疆,請了裴七叔同行。

  讓白木香說,裴如玉偶爾流露出的清雋冷淡,其實與裴七叔有些像,都是從骨子裏透出與世人的疏離,也有一種自內而外的清冷矜貴。

  第24章 抱歉

  中午在一處小鎮打尖休息, 打聽了鎮上最好的飯店, 順著鄉民的指路來到路邊一處灰撲撲的小鋪子,連個招牌酒幌都沒有, 開扇門敞得大開, 屋子裏閑擺著兩三張深色的桌椅板凳, 從店內傳出一股油脂飯菜的味道,必是飯店無疑了。

  裴如玉打出娘胎第一次踏足這樣的小店。

  司書司墨都有些不適應, 但見主子沒說話, 他二人很盡職的上前問店家有什麽酒菜之類。白家人沒有半點不自在,小九叔直接吩咐店家,“馬牽去後頭喂上好草料,有什麽好吃的,盡管上。”

  店家招呼著兒女婆娘出來牽馬喂馬, 招待客人。

  小店登時熱鬧起來, 有出去牽馬安置車輛的, 店家婆娘捧出一碟粗瓷茶碗,啪啪啪每人跟前放一個。店家拿著一塊看不出顏色的抹布來擦桌子擦板凳, 窈窈當即打發了他,“不用你,我來。”窈窈先是拿條大布巾把桌椅板凳擦一遍,而後用絲帕再擦一遍。

  小財跟在窈窈後麵, 有樣學樣。

  裴如玉其實很想說,出門在外,沒關係。可他就是說不出來。

  大家謙讓一番坐下來, 窈窈把碗筷都用熱水燙了一遍,裴如玉覺著可以忍受時說,“窈窈,你和小財也去坐吧。不必服侍。”

  窈窈一福身,與小財去了另外一桌。

  白家人臉上顯出震驚,心說,咱木香嫁的真是大家公子啊,這講究的!唯小九叔神色如常,去歲他帶著幾個族人來帝都給木香送嫁,與裴家同行。彼時裴家都是帶著自己的私廚碗筷,何時吃過這些小店的粗劣手藝,更未用過這些粗茶粗碗,裴如玉能坐在這裏吃飯,就已是難得。

  白木香笑嘻嘻的,低聲同裴如玉道,“窈窈在咱們院的時候成天嬌滴滴的,這一出來倒真能幹。”

  不一時,店家熱情的端來飯菜,兩碗燉雞,兩碗燉肉,兩盆拌青菜。兩桌菜色完全一樣。裴如玉想,看來在這小飯店,都是店家有啥吃啥,不必點菜的。

  裴如玉雖坐主位,還是請嶽母先用。李紅梅很享受女婿的尊敬,提著筷子夾塊最肥的五花肉放女婿碗裏,親切的說,“吃吧,多吃點,還要再趕半日路哪。”她知道女婿好幹淨,是個講究人,也隻是筷子未動時給女婿布菜,待她自己吃過,就隻夾菜給閨女了。

  飯菜沒什麽好壞可講,也就是煮熟加鹽的水準。白木香一直念叨店家,“你家是販鹽的吧,這鹹的,給我上壺熱水。別用你那炒菜鍋燒的水,用銅水壺燒,不然一會兒我不付賬。”

  “是是,咱們這水都是銅水壺燒的山裏的泉水哩。”店家見他們是大主顧,張羅著婆娘送上熱水,還說,“多吃鹽好,多吃鹽有勁兒。”

  白木香捏著蒸的開花的明顯用堿過度的大饅頭,用力咬一大口,仿佛與這饅頭有仇。白木香心說,我這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在裴家住半年,吃慣了他家加了奶與糖、用精細白麵蒸的麵食,都不慣這家常飯食了。

  在鄉下,吃肉就是過年啊。

  看裴如玉一眼,裴如玉依舊是慢條斯理的優雅吃相,在裴如玉的影響下,李紅梅都文雅許多。裴如玉不急不徐的吃著饅頭,唯一的不同就是,裴如玉不是直接拿著饅頭啃,而是撕成一塊一塊的吃。白木香想自己都覺不好吃了,裴如玉這生來的大少爺更得難以下咽,低聲問他,“咱們車裏有肉幹油茶,要不要給你潑碗油茶?”

  “不用,你們都能吃,我就不能吃了?多吃點,下午還得趕半日的路。”裴如玉拒絕特殊照顧。

  從離開家,他便不認為自己是那個生活在錦繡鄉的大少爺。祖父已逐他出族,雖未完全的恩斷義絕,可如果他無所作為,怕是難再重回宗族。現在覺著苦,那到了北疆隻有更苦的。這還是京郊小鎮,北疆那些貧僻縣城,還不知何等光景。

  裴如玉吃的與往日家裏飯量相仿,飯菜的確不好吃,但是,他可以忍耐克製。出門在外,他不想等人照顧,他細心的關照婦孺,嶽母中午吃的不多,還打發店中夥計去鎮上唯一的一家糕餅店買些油果子糕餅,讓嶽母路上吃,把嶽母感動壞了。其實嶽母自己帶了糕點的,她,她,她就是沒告訴女婿,想一會兒到車上自己個兒吃獨食來著。

  午後趕路沒顯沒有上午的精神頭,好在,官道算平穩。李紅梅還在車裏睡了個午覺,裴如玉戴上每人一個的遮陽鬥笠,心下思量著剛剛結賬的事,兩桌子肉食菜蔬,也隻百來錢就夠了。

  離開那深門大院,一個更加真實的世界在裴如玉麵前徐徐拉開它的帷幕。這將是一個更加生動的世界,這也是一個煙火氣十足的世界。

  傍晚,暮色四合,一行人終於到了驛站。

  這已屬於直隸府的範圍,比中午歇腳打尖的小鎮強的多,也繁華的多。驛卒做慣迎來送往的差使,見數匹駿馬,幾輛馬車皆是上乘配置,驛卒臉的笑更親熱幾分,上前作揖行禮,“給大人請安。”

  打頭的驛卒直奔裴如玉,搶著為裴如玉牽馬,裴如玉下馬後,驛卒弓著身子,恭敬的請他進去。裴如玉卻是向後看一眼,視線落在白木香身上。白木香也跳下馬,都覺奇怪,裴如玉出門穿的是尋常衣裳,怎麽這驛卒還先奔裴如玉巴結啊!

  白木香過去扶她娘下車,小九叔、裴七叔等也都下了馬,大家很自然的簇擁在裴如玉身邊,一起進得驛站。穿著灰色兵褂的驛丞過來請安,恭恭敬敬的問,“不知大人去往何方赴任,印信還請大人出示。”

  白木香嘴快的說,“我們去北疆月灣縣赴任的裴知縣一行。”

  驛丞弓著的身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挺直,臉上的殷勤笑意也轉為了淡淡,隻皮笑肉不笑的應一聲,“哦。”

  說裴家人勢利,較之驛丞變臉也是望塵莫及。

  白木香感慨一聲,司書上前一步,一錠十足雪花銀放到驛丞手裏,“有勞你。”

  驛丞立刻笑開花,拱手間將銀錠籠入袖中,直起的腰身重新如蝦子般弓了下去,一迭聲的,“大人請、奶奶請,我們這裏還有兩個上等好院落,一早剛令人打掃過的,清靜整齊,還能入眼。您看看,您還要什麽,隻管吩咐便是。”

  白木香努力做出一副若無其是的模樣,心說,這他娘的驛丞,也太賺了吧。

  驛丞親自帶路,先將裴如玉白木香帶到一處月亮門的寬敞院落,四四方方一座小院,院中一叢薔薇開的正好,夕陽下,隱有花香拂來。驛卒上前打開門,正房床椅床榻俱全,打掃的也很幹淨,的確是處好院落。再加上東西兩廂,足夠住了。既說是兩處院,那麽,今晚大家可以住的寬敞些。

  看過院子,裴如玉就打發驛丞去休息了,司書司墨下去安排熱水飯食。李紅梅裴七叔隨裴如玉白木香住這處院,另一處院則是小九叔帶著白家族人夥計一起住。白木香去瞧過,兩處院挨著,都是一樣格局。

  有錢能使鬼推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