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想到鄭淩居然會提出這種奇怪甚至有些好笑的要求，就連路德也愣了一下，隨後哈哈大笑道：“這個沒問題的哈哈哈哈……到時候你直接找這劉千戶，讓他給你不穿獵人製式服裝的特權。”

  “喂喂喂，可別擅自給我加上這種莫名奇妙的權限，到時候督主怪罪下來，我可是有麻煩的，”劉萬裏無奈地笑道，“路大人您這是打算多收一個弟子嗎？”

  “雖然我也很想收他，隻不過這幾年我實在是沒時間教徒弟，”路德擺了擺手，“他很不錯，對血之精華沒有產生任何排斥與不良反應，而且腦瓜子挺機靈，剛剛就殺了一隻初生妖鬼。”

  劉萬裏眼睛一亮，扶了扶鼻梁上的圓眼睛，目光好像能穿過衣服一般打量著鄭淩渾身上下，讓鄭淩背後莫名一緊。

  “身體素質的強化的確驚人，”劉萬裏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可以直接進入猩紅試煉的‘噩夢之路’了。”

  “不，按照東廠的規則來，”路德說道，“前兩條路還是讓他走一走。”

  “下次試煉是三天後，既然是路大人您的人，那今天就讓他遷入內城吧。”劉萬裏笑著說道。

  “那謝了，替我跟督主大人請安。”路德微笑著致謝，隨後看向了鄭淩：“小子，可別死在路上了。”

  鄭淩翻了個白眼，路德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提著手裏的火神炮轉身就走。

  “路大人，還有，匠神坊讓您把那架火神炮還回去。”劉萬裏在後麵叫道。

  路德好似沒聽見，頭也不回，腳步加快了不少。

  劉萬裏無奈地搖了搖頭，轉頭對一個戴著白底紅紋麵具的獵人道：“李青，他交給你了。”

  “是。”名為李青的獵人拱手道。

  劉萬裏點點頭，帶著身後的獵人們離去。

  “李青？這位大哥你會不會R閃回旋踢？”聽到著名字，鄭淩驚異地問道。

  “啊……啊閃回旋踢？”李青語氣似乎有些茫然與疑惑，搖了搖頭說道，“我的武器是弓刃，輔以自身武技戰鬥，你說的這個踢技我從來沒聽過。”

  “好吧。”

  鄭淩無奈，果然自己是想多了。

  換掉身上能扭出血水的衣衫，鄭淩連忙跑去找娘和妹妹，那獵人李青在後麵不緊不慢地跟著。本以為自己的兒子會就此喪命的蘇月晴抱著女兒傷心欲絕，在見到鄭淩平安無事後差點因情緒激動過頭暈了過去，回過神後直接將鄭淩攬入懷中，洶湧的波濤與落下的眼淚一起襲來，讓鄭淩老臉通紅。

  好不容易才“掙脫”蘇月晴的懷抱，鄭淩將自己家能搬進內城的好消息告訴了她，蘇月晴簡直不敢相信，自從七年前被逐出鄭家，她就喪失了居住內城的資格，隻能流落到外城區。

  “娘，有位大人物覺得我天賦不錯，便讓我加入東廠，我答應了。”鄭淩笑著解釋道，目光看向了在蘇月晴背後畏畏縮縮的小蘿莉，“小月兒，害怕哥哥了嗎？”

  鄭月兒怯怯地道：“你……你真的是哥哥嗎……”

  “月兒，他肯定是你哥哥啊，他剛才從那些壞人手裏保護你和娘親了啊。”蘇月晴心疼地抱住了鄭月兒安慰道，看來那斷手的血腥一幕的確嚇壞了她。

  “嗯呢，哥哥是最好的，哥哥剛才救了我和娘，打跑了壞人……”鄭月兒小眼紅紅的，眼淚又滴答滴答地落了下來，紮入了鄭淩的懷裏。

  “沒事了沒事了，月兒，以後再也沒有壞人欺負你了，”鄭淩安撫著鄭月兒，“待會哥哥去買你最愛吃的燒雞，我們今晚好好吃一頓。”

  小月兒驚喜地睜大了眼睛，稚嫩的小臉上淚水還沒幹，小孩子心性單純，一聽到有吃的就把傷心的事全部拋擲腦後，露出了笑顏。

  “娘，我們回屋收拾東西，然後就去內城！”鄭淩開口道。

  “可是你加入東廠……”蘇月晴目光有些猶豫，東廠的試煉死亡率以及獵人生涯的死亡率極高，她寧願不去內城，也不想兒子因此丟掉性命。

  “沒事的，娘，”鄭淩心頭一暖，自然知道蘇月晴在想什麽，“您孩兒現在長大了，我們一家三人的生活隻會越來越好的！”

  ……

  鄭淩的家所在的區域已經被東廠的獵人們封鎖了起來，鄭淩隻能跟在李青後麵回到自家的青石屋中，收拾了一些衣服以及妹妹喜歡的小玩意就離開，然後一家三口搭乘東廠的馬車駛往內城。

  一條五十米寬的護城河將衛京的內城與外城區分開來，共有二十八條大橋橫跨護城河連接內外兩城，橋上駐守著不少手持長杆火槍的士兵，在仔細盤查想要進入內城的人馬。

  鄭淩一家所乘的馬車停了下來，李青拿出一份文書給那卡口士兵後便得到了放行。隨著馬車駛過大橋，蘇月晴美眸中閃爍著晶瑩：“已經七年了……沒想到還能再回來。”

  七年前，她被逐出了鄭家。

  那天臨近黃昏，身懷六甲的她就站在這條橋上，血紅色的夕陽落在她和僅有七歲大的鄭淩身上，不知所措。

  橋的那邊，是籠罩在高大城牆的陰影下的完全陌生的外城區。

  若非家中有忠仆送來些許銀子，不然蘇月晴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鄭家……”鄭淩對自己出身的這個家族隻有厭惡和憤怒。七年前，鄭淩的父親奉皇命出城找尋鄭家先祖鄭和留下的秘寶而下落不明，那鄭家的某些人卻居然對自己父親家中的財物動了心思，為此還編造各種理由和莫須有的罪名，將他們母子逐出鄭家！

  這一筆帳，始終還是要算的！

  衛京的內城與外城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外城的建築都是矮亂擁擠的平房，除了每個平民區劃分出來的幾條大路，其餘的都是汙水橫流的陰暗小巷，就算沒有妖鬼汙染的威脅，細菌疾病的威脅也是極大，甚至比數百年前妖鬼未降世前還要差。

  而內城則真正體現了大明自第一位神匠宋應星寫下《天工開物》以來，經過了四百多年工業進步的成果。一棟棟十幾層乃至二十多層的白石高樓矗立，街道寬敞而潔淨，偶爾有一輛輛蒸汽車從鄭淩所乘的馬車旁駛過，發出轟隆隆的聲音。

  鄭月兒哪裏見過這樣的場景，伸頭出窗外望著外麵一切都十分新奇的事物驚叫連連，早就將清晨那些事情拋到了腦外，蘇月晴有些緊張，抓著鄭月兒的手以免其好奇掉出馬車外。

  鄭淩自科技大時代而來，這些對平民百姓宛如神跡的技術對他來說實在太過平常，純粹當參觀一下古華夏版的蒸汽時代。

  “內城是大明的重心，除了那聖武宗、天劍門和太玄門三大宗門以外，大明禁衛軍的三大營——五軍、三千、神機也在內城中駐紮，此外還有東西兩廠、五大世家以及匠神坊，匯聚了大明最頂尖強盛的力量。”李青介紹道，雖然戴著麵具看不清其表情，但是從聲音能夠聽出李青很是自豪。

  鄭淩暗暗點頭，若是放在盛世，如今的大明完全能將整個外城的生活條件改善至內城的水準，隻可惜時至妖鬼之世，大明也僅能在巨城衛京裏苟延殘喘著，一切的資源與力量都優先放在了對抗妖鬼上。

  “那三大宗門也歸屬朝廷管轄嗎？”鄭淩有些好奇地問道，現在的大明依舊是皇權製，據說如今皇宮中坐鎮的仍然是數百年前的那位明成祖朱棣，其實力深不可測，乃是當今大明至強者！

  “自那兩位異姓王侯以及國師相繼閉關，聖武宗、天劍門和太玄門就逐漸開始自立，與朝廷劃分界限。如今就隻有西廠能夠稍微約束他們，除非是重大事件，陛下親自下詔，不然誰也管不了他們。”李青的聲音有些無奈。

  “若是無妖鬼，以朱……”鄭淩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直呼當今聖上的名字乃是大不敬，連忙改口道，“以陛下的脾氣，恐怕要把這些不聽話的全部掃幹淨。”

  “是啊，但妖鬼亂世，衛京也需要戰力來對抗妖鬼，尤其這幾年，妖鬼的侵襲越發地頻繁與隱秘，東廠的獵人戰死率又高，再加上人們更傾向於那有著安全平靜修煉環境的三大宗門，而不是時時刻刻處於危險之中的獵人……”李青無奈地歎了口氣，“東廠的獵人越來越少，督主大人不得不請求陛下下詔，將外城一部分區域分給三大宗門管理，以緩輕東廠的壓力。”

  鄭淩沉默，如今很少有人自願去東廠成為獵人，聖武宗、天劍門和太玄門才是首選，多麽像那個科技大時代，孩子純真的理想早已從當科學家、當醫生、當保家衛國的軍人變成了當明星，當網紅賺錢。

  而國家有難時，那些恨不得自己每天都是討論焦點的紅人們卻忽然沒了影子，像是失蹤了一般。而挺身而出站在第一線的永遠是醫生、教授、科學家、軍人這些在平時默默無聞的英雄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