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
作者:蘇冬至      更新:2020-07-08 12:27      字數:3872
  鏡子裏的幽靈正好蘇醒,剛剛從床上坐起,就看到一個穿襯衫打領帶的小男孩和一隻大黑貓站在鏡子外麵。

  瞥見小男孩手裏的刀,幽靈尖叫一聲,從床上彈起來,像變異壁虎一樣半貼在牆壁上。

  這個幽靈是個新麵孔,不過好像更慫一些。

  “我進去了哦。”季思危非常有禮貌地微笑了下,踏入鏡中,那姿態輕鬆自在得像回家似的。

  季思危剛入鏡中,幽靈就感受到了一股切實的壓迫感,它做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還想掙紮一會兒,可惜發軟的雙腿出賣了它。

  做幽靈做成這樣,太失敗了。

  現在幽靈上崗就業都不需要培訓的嗎?

  季思危惋惜地搖了搖頭,對幽靈勾了勾手指:“你過來一下。”

  幽靈恨不得把自己整個身體和牆壁無縫連接,假裝自己是隻真壁虎。它瘋狂地搖頭,表示自己不太想過去。

  季思危又勾了勾手指,鳳眼一挑,重複道:“你主動過來,還是等我去抓你?”

  八尾貓聽著這糟糕的台詞,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個小虎牙,他該死的霸道。

  幽靈進退兩難,忍無可忍地嘶吼一聲,然後……

  弱小又無助地走到了季思危麵前。

  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隻能忍辱偷生這個樣子。

  季思危滿意地點點頭,解開領帶,血霧從他的掌心釋放出來,均勻地包裹在領帶上麵,他把這根特製領帶當手銬,把幽靈綁在了床尾。

  隻要幽靈不跑出鏡外,這次的“以一換一”就不算成功,蠟筆小男孩就必須再次回到鏡中世界。

  季思危貼在鏡子上,聽外麵的動靜。

  蠟筆摩擦門板的“沙沙”聲已經停了下來。

  蠟筆小男孩已經察覺到了異常。

  季思危挑起唇角,左手平伸向前,掌心對準鏡麵,深紅色的血霧以掌心為中點,迅速侵占了光滑的鏡麵。

  “安分點。”季思危輕描淡寫地威脅完幽靈,帶著八尾貓離開房間。

  走前還用血霧把門封死了。

  八尾貓:“恕我直言,你這行為,和我的一個朋友很像,它也是走到哪就用身上的某種特殊物標記到哪,俗稱圈地盤。”

  季思危直覺它下麵沒好話,但想打斷已經來不及了。

  “我那個朋友,是一隻三百多歲的老公狗。”八尾貓蔫著壞:“不過狗圈地盤用的是……”

  眼尾一收,季思危輕飄飄地看向八尾貓。

  八尾貓努了努鼻子,把剩下的一個字嚼爛了吞進肚子裏。

  季思危涼涼地問:“那貓用什麽圈地盤?”

  “咳咳……”八尾貓加快腳步:“我們高修為的妖當然是用妖氣了,你的小腦袋瓜裏想什麽呢?”

  季思危輕笑一聲,故作意外地問:“是嗎?”

  八尾貓繃直背部,硬氣地說:“當然是。”

  兩人一路抬杠,很快就走到了蠟筆小男孩的房間,在鏡中世界裏,他的房間沒有任何偽裝。

  季思危握住門把手,微微吐了一口氣:“八尾,你準備好了嗎?”

  八尾點頭:“嗯!”

  季思危瞥向抱著自己大腿的八尾貓:“既然準備好了,那你倒是從我身上下去啊,你這樣我怎麽走。”

  “……哦。”八尾貓跳下地麵,兩隻前爪按在地上,豎起尾巴,眼神警覺。

  這裏的氣息讓它感到不安,它在古堡裏第一次聞到這種氣息,黑暗而壓抑。

  季思危倒是很放鬆,就像來探訪一個老朋友,坦然自若地開了門,熟門熟路地開了燈。

  這個房間的燈依舊發生故障,閃爍不停,季思危被鏡子反射的光晃了一下眼睛,不適地眯了眯。

  蠟筆小男孩剛從鏡外回來,手裏還握著幾根蠟筆,一看見季思危就把蠟筆全捏碎了,沒好氣地說:“你怎麽又主動進來?”

  聽到“又”字,季思危就知道蠟筆小男孩沒有被副本格式化,他擁有全部的記憶。

  季思危好整以暇地打量蠟筆小男孩,發現他身上的血跡麵積更大了,腳底下全是血,站著不動也在淌血,發出細微的“滴答”聲。

  季思危毫不吝嗇地衝他笑,露出尖虎牙:“你不是惦記我嗎?我主動進來給你看看。”

  “誰惦記你??”蠟筆小男孩的臉被繃帶擋住了,眼睛裏的不可置信卻多得能溢出來。

  八尾貓幸災樂禍地想,要是這小男孩會罵髒話,估計會罵季思危不要碧蓮。

  可是,不要碧蓮的虎牙也挺可愛的。

  “可能是因為我帶著慈父濾鏡看虎牙吧。”八尾貓反省自己,已經把不安的情緒拋諸貓腦後。

  第201章 五分之三

  蠟筆小男孩往前走一步,掌心垂下兩根血繃帶,怨氣顯然比之前更重,他咬牙切齒地說:“你膽子不小,以為這鏡中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是嗎?”

  季思危劃破指尖,讓血液滴落在銅錢上:“鏡中是不是我來去自如的地方,一試便知。”

  見季思危手腕上的銅錢散發出危險的紅芒,蠟筆小男孩頓時回想起被那種詭異的紅色絲線支配的恐懼,憑本能釋放出全身的陰氣。

  數根繃帶從小男孩的身體裏鑽出,發出毒蛇似的“嘶嘶”聲,裹著寒冷的陰氣纏向季思危的四肢。

  八尾貓咆哮一聲,亮出銳利的爪子,打算在血繃帶碰上季思危之前,把它們撕得粉碎。

  季思危快而準確地捏住八尾貓的後頸,帶著它躲閃這些靈活非常的繃帶。

  血繃帶的攻勢又凶狠又迅速,季思危帶著八尾貓,動作遲緩了些,陰氣貼著他的手臂擦過去,瞬間腐蝕掉一大片袖子,留下一圈黑線。裸露的皮膚被陰氣凍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虎牙,為什麽不讓我出手?”八尾貓看著他襤褸的衣衫,有些著急。

  季思危帶著它在地麵上滾了半圈,險險躲開追擊的繃帶,百忙中解釋道:“你沒發現自己的能力被壓製了嗎?現在的你幹不過小男孩,會受傷的。”

  八尾貓聞言,忙試著調動身體內的妖氣,果然如季思危所言,有股莫名的能量壓製住了它的能力。

  繃帶沒擊中季思危,結結實實地打在地上,像切青瓜似的切開了地麵,留下一道幽深的溝壑。

  “我要讓你付出代價!”蠟筆小男孩狂怒,又甩出數根繃帶,繃帶運轉間掀起他的皮肉,大量的血液從他身上滴落,染紅了一大片地毯。

  血色繃帶交織,幾乎覆蓋整個房間,躲無可躲,陰氣壓得人透不過氣,眼看著繃帶的末梢差點就纏上季思危的脖子,八尾貓驚呼一聲:“小心!”

  季思危反應迅速,把八尾貓護在懷裏,抬起係著銅錢的手腕。

  成形的紅色絲線盤踞在他的皮膚上,嗅到陰氣後成長的速度驟然加速,貪婪地汲取著奔赴而來的陰氣。

  紅色絲線不做防禦,直接無差別地攻擊房間內的血色繃帶,吞噬速度驚人,順藤摸瓜的衝向蠟筆小男孩。

  這個畫麵何其熟悉,蠟筆小男孩回想起靈魂被擊潰的痛楚,連忙自斷繃帶,逃到鏡子前。手觸摸上鏡麵,他才想起今天的權限已經用過了。

  紅色絲線悄無聲息地纏上小男孩的身體,把他拖到半空中。他眼露驚懼,拚死反抗,卻加快了紅色絲線蠶食的速度。

  一旦被這些紅色絲線纏上,就是不死不休。小男孩感到深深的絕望。

  一股又一股強盛的陰氣湧入體內,五髒六腑被洗刷了個遍,寒氣逼人,季思危咬牙堅持,這次時間充足,他不準備像上次那樣冒險。

  蠟筆小男孩的身體越發透明,屋子裏的陰氣變得稀薄了些,八尾貓放鬆下來,左顧右盼一番:“虎牙,你不是說這裏很有趣嗎,我怎麽沒看出來?”

  蠟筆小男孩被控製,鏡中世界無法逆轉時間,和鏡外世界無異。

  季思危抹掉臉上的冷汗:“等著,有趣的一幕快出現了。”

  話音剛落,屋子外麵突然響起一聲如大廈崩塌的巨響,八尾貓猝不及防,被嚇得渾身一激靈。

  空氣中的血氣更甚,整座古堡都在搖晃,家具傾倒,像正在經曆一場地震。

  “這是怎麽回事?”八尾貓躍上窗台,往外看去。

  玻璃上出現幾道裂紋,“哢嚓”一聲碎成幾塊,向四周迸濺,八尾貓忙躲開。

  一團紅色絲線清緩地接住它,帶它到季思危身旁。

  “這裏開始崩塌了。”季思危說:“你別走遠,就待在我身邊。”

  空中憑空出現黑色裂紋,緩慢地向外蔓延。

  紅色絲線交纏,織出一個圓形空間,把一人一貓護在裏麵。

  在這之後,八尾貓就非常乖巧地待在裏麵,看鏡中世界一點一點地塌陷,還跟著吞掉了一大波陰氣,吃得肚子滾圓。

  不知過了多久,小小的空病服落在虛空中,蠟筆小男孩的魂體消失,鏡麵破碎,混沌的黑暗占據了眼前所有。

  畫麵一晃,季思危和八尾貓回到了鏡子外麵的房間裏,如同經曆了一次短暫的時空穿梭。

  八尾貓還沒緩過來,就被小木偶撲了個滿懷。

  “你們回來了,好想你們!”

  這次沒有發生時間逆轉,小木偶的記憶是完整的。

  季思危看向身後,鏡子裏清晰地映著他的身影。

  眼眸深紅,像一團流火,他穿著一件爛袖的襯衫,身上又是血又是汗的,味道讓他難以忍受。季思危對八尾貓伸出手,彎了彎唇角:“八尾,洗澡嗎?”

  “拒絕。”八尾貓警惕地向後退。

  季思危:“你知道我一向都很民主的,我給你兩個選擇,A選項是我去抓你,咱們去洗澡,B選項是你自己主動跟我去洗澡,你選哪個?”

  聽到有得選擇,八尾貓認真琢磨了一下選項,然後發現自己又被套路了,怒道:“混蛋,這兩個選項的結果有區別嗎?!”

  季思危壞得很:“你選哪個?”

  八尾貓討厭洗澡,拔腿就跑:“我哪個都不選!”

  “你用行為選擇了A選項。”季思危右手虛握,一小團血霧憑空生出,裹住八尾貓的身體,帶著百般不情願的它回到他麵前。

  季思危一手捏著八尾貓的後頸皮,一手托著它的屁股,總算讓它老實了一點。

  浴缸的水八尾的淚,它扒著浴缸邊沿,瑟瑟發抖地看季思危給小木偶擦臉,悔不當初:“當初,要是我知道跟你走要經常洗澡,我是萬萬不會答應你的。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季思危折騰完小木偶,又開始折騰八尾貓,一邊給它擦泡泡一邊問:“你可以化成人形嗎?你變成人形可能就不怕水了。”

  “我的妖力一直被壓製著,化不了形。”八尾貓甩給季思危一身透明泡泡:“就算變成人形,不喜歡還是不喜歡。請你注意用詞,我不是怕水,是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