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
作者:蘇冬至      更新:2020-07-08 12:27      字數:3485
  季思危問:“還記得她說了什麽嗎?”

  “讓我把她從床底下搬出來。”周杞這才發現手腕上的傷痕,他皺著眉按了按,疼得吸氣:“這裏怎麽了,難道是我睡懵的捏的?”

  季思危離開溫暖的被窩,對他說:“你先起來。”

  周杞不明所以,愣愣地說:“床鋪隻濕了一點,我可以繼續睡。”

  季思危好脾氣地說:“起來,檢查一下床底。”

  周杞一邊起來一邊說:“你不會以為我的夢是真的吧,不要那麽迷信啊弟弟,要是床底下有東西,我以後管你叫爺爺。”

  周杞穿好拖鞋,趴在地上看向床底,猝不及防地和床底下的一雙眼睛對上了視線。

  那雙眼睛是用墨精心描出來的,連睫毛都畫得精細,和他在夢裏看見的一模一樣。

  周杞混沌的腦子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他摸了摸鼻子,站了起來,看著季思危:“爺爺。”

  年紀輕輕,就總是有人管自己喊爸爸喊爺爺的,也是頭疼。

  一看周杞的態度,季思危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往床底一看,原來站在房門後的紙伴娘正側躺在床底下,像一具沒有生氣的屍體。

  紙紮閆根本沒有搬走紙人,隻是把它塞到了床底。

  周杞困得隻流生理眼淚:“要搬出來嗎?”

  季思危站了起來:“不搬,繼續睡吧。”

  紙伴娘去騷擾周杞,就是想讓他主動去碰它,一碰,肯定要出事。

  周杞打心底裏就認為剛剛的夢隻是巧合,床底下的紙伴娘一點都影響不了他的心態。

  他一句廢話也沒有,倒在床上蓋好被子:“爺爺,關一下燈。”

  喜當爺爺的季思危關了燈,摟住小·暖寶寶·木偶,也睡了。

  下半夜季思危感覺小木偶動了動,但沒有什麽大動作,他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季思危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周杞坐在床上發呆。

  頭發亂得可以孵鳥蛋。

  “早。”他撫摸著手臂上的掐痕,和季思危說:“睡著之後我又夢到了那個女人,她非要我去搬床底下的紙人,我說我太困了搬不動,你去找隔壁的弟弟吧。然後她好像真的去找你了,你有夢到她嗎?”

  季思危一聽氣笑了,難怪昨晚小木偶動了動,估計在驅逐那個紙伴娘。

  房門忽然砰砰作響,外麵傳來宴月有些驚慌的聲音:“出事了,快醒醒!”

  這次的任務者當中,除了季思危,宴月的心理素質算得上最好的。

  周杞是無知者無畏,宴月的心理素質卻是練出來的,連她都有些慌,這證明外麵的畫麵一定不太好看。

  “大清早的出什麽事了。”周杞穿好拖鞋,“嗒嗒”地跑過去開門。

  門打開的那一刻,濃重的血腥味裹著清晨冷冽的空氣鑽進鼻腔,令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地麵上有一串觸目驚心的血跡,沿著血跡往上一看,通往三樓的樓梯和扶手上到處都是血。

  沒有凝固的血跡從台階上往下滴。

  通向一樓的樓梯上也都是血。

  仿佛有一個血球從三樓一路滾下了一樓。

  周杞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眼神閃爍,看不懂這是什麽情況:“這是怎麽回事,這些是血?人血?”

  “有人死了。”宴月冷靜下來,抖出一根煙,叼在嘴巴上也不點燃:“屍體應該在一樓。”

  周杞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誰死了?那麽突然?”

  宴月搖頭:“還沒看到屍體,不好說。”

  雀斑女生一直跟在宴月身後,垂著眼睫,強行鎮定。

  不一會兒,三樓上就響起了女生的驚呼聲。

  樓上傳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住在三樓的人小心翼翼地避開樓梯上的血跡,下了二樓。

  盛數眼下多了兩抹青色:“屍體在下麵嗎?”

  “還沒去看。”宴月打量著下來的三人,有些詫異:“死的居然是她,不可思議。”

  盛數:“我也沒想到。”

  白軼扶著眼神驚惶的新手妹子,睡眼惺忪:“下去看看屍體吧,別錯過重要線索了。”

  宴月說:“走吧。”

  樓梯底下,躺著一具姿勢怪異的女屍,雙眼睜開著,一動不動地看著某個地方,恐懼幾乎要溢出眼眶,非常有感染力。

  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布滿了細細的割傷,最嚴重的是喉嚨那一刀。

  是和新手妹子住一間房的女人。

  他們避開屍體,下到一樓,但也沒有走遠。

  新手妹子承受不住了,蹲在地上抖成一團。

  周杞雖然沒心沒肺,抗壓能力強,也被這血腥的一幕刺激到了,不敢直視:“這看起來不像意外死亡啊,趕緊報警吧。”

  “抽屜空間裏的凶殺案,報警沒有用。”盛數覺得他的話有些好笑:“這個世界有沒有警察這個機製都不好說。”

  季思危走到新手妹子身邊,輕聲問她:“你和她住一個房間,昨晚有發現什麽異常嗎?”

  “嗚嗚……”新手妹子抬起頭,淚眼朦朧,鼻頭也紅彤彤的,斷斷續續地說:“我昨晚很早……很早就睡了,一醒來看見姐姐……不在房間裏,一打開房門就看到……好多好多血……”

  季思危問:“房間裏沒有血?”

  新手妹子想了想,搖了搖頭。

  季思危想了想,又問:“你一點聲音都沒聽到嗎,比如打開房門的聲音。”

  新手妹子還是搖頭。

  季思危不再問她,站了起來。

  “你們都圍在這裏做什麽?”紙紮閆端著一盆子包子走了進來:“早餐送過來了,你們吃點東西準備幹活吧。”

  周杞捂住反酸的胃部:“都死人了,哪裏還有心思吃東西。”

  紙紮閆放下盆子,走向他們:“死人了?誰死了?”

  白軼指向地下的屍體,啞聲說:“這麽多血你沒看見嗎?”

  紙紮閆停下腳步,低低地笑了起來:“隻是摔壞了一個紙人,大驚小怪什麽,再做一個就是了。”

  周杞一張臉都皺了起來:“什麽紙人?你看清楚,那是我們的同伴,是個活生生的人,那麽多血……”

  周杞話還沒說完,季思危忽然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看向屍體。

  他這才發現,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安靜得隻剩下急促的呼吸聲。

  周杞回頭一看,地麵上沒有血,也沒有詭異的屍體。

  隻有一個摔爛的紙女人,若不是那張臉和任務者中的女人長得一樣,周杞簡直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

  “你糊塗了吧,你們昨天來的時候就隻有七個人,都在這裏了,哪裏還有別的同伴。”紙紮閆怪異地看了一眼周杞,越過他們,撈起地上的紙人:“你們再不吃,包子就要涼了。”

  季思危看著紙紮閆手裏破碎的紙人,心跳變得越來越快——在這個副本裏,死者會變成紙人,存在的痕跡會被抹掉。

  第164章 看得見的危險並不可怕

  “別愣著了,快點去吃早餐,吃多點才有力氣幹活。”紙紮閆抱著破損的紙人,走向他的工作區:“早餐全部放在桌上了,你們自便。”

  新手妹子勉強站了起來,抹掉眼淚,低聲細語地說:“我吃不下。”

  新手妹子和死者住同一間房,感觸比其他人深一些。

  “我也沒胃口,太惡心了。”周杞附和一聲:“我覺得我會兩天都吃不下飯。”

  剛剛目睹了案發現場,刺鼻的血腥味好像還縈繞在鼻尖,大家都沒什麽胃口。

  “新手就算了,你們沒見過這種場麵嗎。”宴月冷漠地掃了幾個老手一眼,轉身走了。

  今天的早餐應該是村長讓人送過來的,非常豐盛,除了一大盆皮薄餡大的包子,還有南瓜粥和各式各樣的點心。

  宴月給自己盛了碗粥,就著包子吃了起來。

  “都坐下吃飯。”盛數說:“打起精神來,這才是第二天。”

  聞到食物的香氣,周杞覺得一直反酸的胃部好了一些,挑一個大包子咬了一大口:“這包子真香。”

  宴月斜斜看向他:“不是說兩天都吃不下飯嗎?”

  周杞:“對不起,我低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了。”

  宴月扯了扯唇角,目光一轉,看向慢條斯理地進餐的季思危:“新手,你好像特別淡定,你不害怕嗎?”

  “還行。”季思危隨意應了一聲,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意思。

  盛數喝完一碗粥,說道:“現在有個問題,我們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怎麽死的,就沒有辦法避開導致她死亡的因素。”

  宴月盯著新手妹子:“新手,你回憶一下,從昨晚開始她有沒有做過奇怪的事情,或者說過什麽奇怪的話?”

  新手妹子蹙著眉毛,努力回憶,自言自語似的說:“昨晚我很害怕很害怕,洗完澡就睡覺了,我很快就睡著了,然後……對了,半夜我好像聽到那個姐姐說夢話了,但我太困了沒醒過來。”

  聽到“夢話”兩個字,季思危放下勺子:“你睡覺之前沒有檢查房間?”

  新手妹子:“沒有。”

  盛數轉向季思危:“虎牙,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了?”

  季思危簡短地說:“昨晚半夜,周杞夢到有女人從床底爬出來,讓他去搬床底下的紙人,並且說了夢話。我叫醒他之後,在他的床底發現了紙伴娘。”

  盛數小心翼翼地看向紙紮閆,壓低聲音說:“紙紮閆沒有搬走那些紙人?!”

  季思危點頭:“那個姐姐可能做了類似的夢,觸碰了藏在房間裏的紙人。”

  白軼抬起頭,輕聲說:“我昨晚沒有做夢。”

  “我也沒有。”宴月說:“但直覺告訴我,他的猜測是對的,因為昨天紙紮閆特意提到過,不要觸摸屋子裏完工的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