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作者:
蘇冬至 更新:2020-07-08 12:27 字數:3739
季思危搖頭:“也沒有。”
四人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二十四小時不到,就死了三個人,找遍整棟房子卻沒有任何發現。
時間越來越緊迫,任務又毫無進展。
他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你受傷了,先處理一下傷口吧。”季思危將視線投向晨宇的手臂,溫聲道:“先坐下來緩一緩,再想辦法。”
手臂上的傷口很深,血肉向外翻,流出的血液泛著黑氣。
旗袍女人在客廳裏找出醫藥箱,幫他處理傷口。
“你這傷怎麽弄的?”旗袍女人倒吸一口氣,“這種程度,就算你這次僥幸活著出去,也要在醫院躺上個十天半個月才能恢複。”
“五樓有一扇很大的鏡子,我路過那裏時,突然被什麽東西扯住手臂往鏡子裏麵拖。”晨宇回憶道,“當時我感覺半個身體都要陷進鏡子裏,急中生智抄起桌上的東西砸碎鏡子,這才逃出去。”
“等我緩過來的時候,眼前除了一地碎玻璃,根本沒有其他東西。”
“那是鏡鬼。”季思危輕輕轉動眼眸,不緩不慢地說:“它一定還在這棟房子裏,各位行事小心一些,如果不小心撞上,第一時間砸碎它寄宿的鏡子。”
“好,但是現在,我有個更嚴肅的問題。”旗袍女人手腳利索地剪斷紗布:“請問你們肚子餓了嗎?”
說話間,她的肚子還非常配合地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晨宇愕然:“你是我在裏麵見過胃口最好的。”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旗袍女人一笑:“沒準這就是我人生的最後一頓飯,當然要吃。”
她剛說完,外麵就傳來一陣撞鈴聲。
樓下的門“吱呀”一聲敞開,一個長相和善的中年女人提著一籃子新鮮蔬菜和鮮花,走上二樓。
“你們好,我是這裏的鍾點工,是來給你們做飯的。”
阿姨低眉垂眼,說完也不等他們反應,自顧自地走向廚房。
之前民宿老板確實說過,中午和晚上會有阿姨來做飯,他們也沒感到意外。
令他們意外的是,這個阿姨出現後,地板上的血跡竟然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就像被這所房子吃掉了一樣。
燈光也難得地恢複正常。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午後。
阿姨給他們做完飯後,不僅打掃衛生,還換了新鮮的玫瑰花。
房子裏出奇的寧靜,空氣裏飄蕩著清冷花香,這讓他們感受到了一絲愜意。
“我們整理一下線索,再去找吧。”
晨宇雙手握著水杯,輕聲說道。
“這個房子總共就那麽大,能找的地方我們都找過了,還能上哪找?”
旗袍女人癱在沙發上,一副生無可戀樣子。
“別放棄,我們都耐心回想一下,有沒有忽略掉什麽重要的線索。”
狹長的眼睛微垂,季思危仔細地打量著這所房子,他語調和緩,令人不由自主地靜下心來。
目光掠過茶幾上那束飽滿的玫瑰花時,某個思緒如一道白光從腦海中一閃而過。
空氣中的馥鬱花香和記憶中的氣味重疊起來,季思危溫聲道:
“我是這裏麵唯一一個見過時初的人。”
“令我印象較深的是,她出現時,房間裏突然出現玫瑰花的香味。”
“玫瑰花?”阿命蹙眉:“你認為玫瑰花和任務有聯係嗎?”
季思危點頭,不自覺地撚著指尖,拚命回想時初第一次出現時的細節。
當時情況太緊急,很多事他都忽略了,昨晚的一幕幕再次浮現於腦海中,季思危一幀一幀地過濾……
“她腦袋被利器砍斷,身上都是鮮血和泥汙。”
“對了,她身上很髒……臉上和頭發上都沾有泥土。”
“我應該知道了。”所有線索在腦中串成清晰的一根線,季思危完全睜開眼睛,纖長的睫羽下,澄澈的眼睛像泛著光,他略一勾唇,梨渦淺現:“這棟房子裏,有沒有一個地方,有玫瑰花,又有泥土?”
“確實有!”晨宇聞言,瞬間站起身來:“五樓有一個陽台花園,我記得那裏有一個玫瑰花壇!”
第11章 送命題
五樓的采光比其他樓層好許多,所有的家具上都蓋著白布,上麵布滿灰塵,也不知哪裏發黴了,空氣裏一股子黴味。
客廳一角堆著許多褐色紙皮箱,有的紙皮箱上畫著兩個牽著手的小女孩,有的畫著淩亂至極的塗鴉,有的用紅色馬克筆寫著密密麻麻的字,看起來特別瘮人。
“姐姐,為什麽偏偏是你。”
“為什麽背叛我?為什麽搶走他?”
“你不是說永遠保護我的嗎?”
“你這個騙子。”
“姐姐,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們。”
“都去死吧。”
筆跡潦草,在紙皮上留下刀刻一般的痕跡,不難想象出,書寫者當時的憤怒與狂躁。
那些字就像一條條惡毒的詛咒,看久了給人一種不安的感覺,本能地想避開視線。
在紙皮箱堆旁邊,端放著一雙紅色高跟鞋。
這裏像是被人刻意遺忘的一個地方,久不打掃,到處積灰,這雙高跟鞋麵上卻沒有一點灰塵,紅得刺目豔麗,好像……有人經常使用擦拭一樣。
看著這雙鞋子,季思危下意識蹙眉——時初出現的時候,總伴隨著高跟鞋的聲音。
如果這就是時初穿著來敲門的那雙,就有點恐怖了。
“這些箱子你有打開看過嗎?”
季思危看向晨宇。
“我都挨個檢查過了,這裏麵隻有一些女孩子的衣服、書本和生活用品。”
傷口疼痛難忍,晨宇唇上沒有一點血色,連說話語調都不如之前平穩。
“書本嗎……”
季思危抿了抿唇,靠近那些紙皮箱,找到收納書本的箱子,隨便抽出一本,翻開扉頁。
紙上寫著“時初”兩字,字跡娟秀,與紙皮箱上的字跡迥然不同。
季思危又翻開幾本書,發現上麵寫的都是時初的名字。
正打算把手上的書還回去,一張什麽東西從書中掉出,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什麽東西掉下來了?”旗袍女人眼尖,看到後馬上湊近撿了起來,看了一眼後遞給季思危:“是一張照片。”
另外兩人聞言,不約而同地走到季思危身後,看向他手中的照片。
看照片裏的環境,像是在二樓的客廳裏拍的,坐在鋼琴前的男人長相英俊,一臉笑容地看著鏡頭,穿著紅裙的女生站在他旁邊,親昵地摟著他的脖子,看起來很甜蜜。
“這個女人是時初還是時一?她倆長得太像了,就算我不臉盲,也根本分辨不出嘛。”
旗袍女人攤了攤手。
“這個是時一,之前發現那張合照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隻有時一的臉頰上有顆小痣。”阿命頓了頓:“你們覺不覺得這個男人有點眼熟?”
“當然眼熟。”季思危微微仰頭:“這哥們兒就是你們親手從三號房的暗櫃裏拖出來那位。”
“哪位?”旗袍女人一臉茫然地揚起頭,愣了一會兒後忽然想起某張慘白腐爛的臉:“嗯?!!”
“等等,我再看看。”旗袍女人奪過照片,仔細端詳了片刻後,倒吸一口涼氣:“還真的是他,從照片上看,他應該是時一的男朋友,那為什麽被殺了?他的屍體為什麽會被藏在三號房?”
“打斷一下……”晨宇一臉懵逼:“什麽屍體,我怎麽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麽?”
“我們在找時初屍體時,在二樓三號房裏找到了一具男屍。”阿命指向照片裏的男人,簡短地解釋:“就是他的屍體。”
晨宇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紙箱裏裝著的東西是時初的,在紙皮箱上寫字的人則是時一。”季思危合上書頁,放回箱中,把所有線索快速理了一遍:
“姐姐死後,亡魂飄蕩在這棟房子裏……敲門的時候會說‘妹妹,把心髒還給我好不好’,而妹妹又說姐姐背叛了她,搶走了某個人。
那有沒有可能是姐姐橫刀奪愛,妹妹一怒之下,把姐姐和男朋友都殺了,分開藏屍。”
此話一出,所有人頓時覺得渾身冰冷,汗毛豎立。
“你是說,時一殺了自己的親姐姐和男朋友?”旗袍女人忽然覺得手中的照片有點燙手,隨手扔到紙箱上:“一個柔弱女子,怎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兩個成年人?”
“方法很多,最省時省力的應該是投毒,但我隻是說有這個可能。”季思危眼角微微垂下,用一種冷靜客觀的語氣說:“現在看來,時一絕對不是普通的npc,等她再次出現時,各位都小心些。”
季思危輕輕一抬眼,目光越過像停屍房一樣的客廳,落在陽台花園上:“當務之急,是找到時初的屍體。”
“你提醒得對。”晨宇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我帶你們過去。”
五樓的陽台花園實際上是個封閉的玻璃花房,麵積很大,透過玻璃向外看,天空昏沉,雲層很厚,整個世界籠罩在灰蒙蒙的霧霾之中,隻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房屋輪廓。
陽台上種著許多說不上名字的小喬木和整齊的灌木叢,每一株都枝葉繁茂,葉子綠得發黑。
晨宇口中的玫瑰花壇很顯眼,那是個四四方方的黑色大理石花壇,算不上大,上方的玫瑰花開得絢爛,花瓣層層疊疊,灼灼如火,散發著誘人清香。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理暗示的原因,季思危總覺得這四四方方的花壇,看起來活像一口棺材。
晨宇在工具木箱裏找出幾把鏟土專用的中號鐵鍬,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開始吧。”
花壇並不算高,季思危坐在輪椅上也可以夠得著,於是也揮著小鐵鍬,加入挖土小分隊。
因為猜測花壇裏埋著具屍體,拔掉上麵的玫瑰花後,所有人的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很快就放棄了鐵鍬,改用雙手挖土。
四人各據一方,埋頭挖土,一言不發,玻璃房內隻剩下挖土的簌簌聲,沒有人注意到天色越來越暗,雲層湧動,越來越多的烏雲聚攏而來,霧霾之中,浮現出一個個奇怪的黑影。
手下的泥土濕冷,越往下挖,顏色越怪異,就像摻進大量鮮血一般。
那種冰冷的觸感沿著手指爬向小臂,季思危忽然有一種預感,如果再往下挖,雙手很快就會像自己的雙腿一樣,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