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作者:起躍      更新:2020-07-08 05:02      字數:2991
  陳淵已經起身,了然地對她說了一聲,“走吧。”

  二人從前殿出來,天色已經擦黑,高公公走在前頭提了一盞燈。

  身後白池初跟著陳淵的腳步,走的小心翼翼。

  今夜沒有月色,白池初隻能盯著地上淺淺的光暈。

  走了一段,陳淵突然停了腳步,白池初一愣,就見陳淵俯身撈起了她的手。

  沒說一個字,

  隻是握著她的手往前走。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愛寶寶們

  第51章

  陳淵登基之後, 先皇後便搬出了福壽宮, 住進了安平公主的景陽殿。

  安平公主說, 方便照顧她。

  在先太子被自己的兄弟毒死之後, 先皇後就瘋了,不犯病的時候,倒是安安靜靜地坐著, 眼睛裏不見半點神采。

  一犯病, 鬧出來的那陣勢就似要上房揭瓦。

  今兒安平公主陪著她說完話, 前一刻還見她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結果一轉身,先皇後就從她身後,掐住了她脖子。

  嘴裏囔囔著要同歸於盡。

  好幾個人按著她, 扯了半天, 才將她拿開。

  白池初和陳淵到的時候,安平公主跟前的丫鬟楚雲正在給她喂湯。

  聽到門口丫鬟行禮的動靜, 安平公主正要起身, 便聽陳淵說了一聲, “免禮。”

  白池初進屋後, 腳步就走到了陳淵的前頭, 當看到床上安平的那一瞬,白池初心頭莫名地一酸。

  才不過幾日,安平公主就大變了樣,唇色發白,臉上的神色也黯然了下來, 往日那雙會說話的眼睛,這會子也沒了半點光彩。

  安平的目光有些躲藏。

  先皇在世時,她同白池初兩人,可沒少鬧騰,兩人結伴在汴京城裏肆意橫行,那時候無憂無慮,誰家貴女又有她們逍遙自在。

  誰知道一夜之間,一切都變了樣。

  自己的父親沒了,哥哥沒了,母後又瘋了,安平公主瞬間從天堂掉進了地獄。

  陳淵對她倒還好。

  仍舊讓她享受著之前的待遇,有什麽事,從來都是有求必應。

  宮裏有大把人手照顧先皇後,本也不需要安平公主親自來伺候,可安平公主說,如今她就這麽一個親人了,她得自個兒顧著。

  “娘娘來了。”

  安平公主見白池初坐到了床邊,才抬頭去看她,扯了扯嘴角,到底還是沒能笑出來。

  “怎的弄成了這樣。”白池初心痛地看著她。

  她性子鬧騰,汴京城裏沒有幾個能說的上話的人,之前白婉淩算得上一個,如今也就隻剩下了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眸色斂下,沉默了一陣,便岔開了話題,“娘娘新婚那日,是當真漂亮。”

  白池初替她扶了額前的發絲,“這麽一說,其餘時候我就不漂亮了?”

  “漂亮,汴京第一美。”安平這回總算是露出了笑容。

  兩人一說上話,就沒陳淵什麽事。

  陳淵也沒有要聽下去的意思,腳步一轉,退了出去,“你們先聊,朕出去走走。”

  待陳淵的身影走出門口了,安平公主又才看著白池初,神神秘秘地問道,“怎麽樣,皇叔對你好不好?”

  陳淵出去卻沒走多遠,就貼著門外站著。

  白池初眉目一挑,對安平公主說道,“有誰對我不好過?”

  安平公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娘娘倒還是之前那樣,沒羞沒臊。”說完頓了一下,又才說道,“我許諾娘娘的事,可算是做到了。”

  白池初不明,“你許諾我什麽了。”

  “答應娘娘要是進宮,我就從皇宮正門去接,一直將娘娘接到洞房。”

  白池初才想起來,瞥了她一眼,算起了舊賬,“你那一路不停的叨叨,我嘴裏含著棗兒,可沒把我憋死。”

  安平公主又被逗笑了。

  幾句之後,安平公主輕鬆了下來,似乎又找到兩人當初無話不說的感覺。

  “以前我盼星星盼月亮的,巴不得你嫁進宮裏,一直好奇,你是要嫁給我哪個哥哥,殊不知,你卻跨了個輩分,成了我皇嬸嬸。”

  安平公主說完,兩人心頭都不是滋味。

  沉默了一會,白池初便輕輕地問她,“恨嗎?”

  安平公主愣了愣,移開視線,盯著頭頂上的雕花紅木,笑著說道,“我該恨誰呢?”

  “恨皇叔,恨你?”

  安平公主又看著白池初,“就算皇叔不篡位,父皇也會死,皇兄也會自相殘殺,母後還是會瘋,這些都和你們沒有關係。”

  安平公主說完,心頭的酸楚竄上來,一時沒忍住,眼圈微微發紅,垂下頭,低聲說道,“我也不知道該去恨誰。”

  “我甚至都不明白為什麽,好好的一個家,說沒就沒了。”安平公主話音一落,眼淚就滾燙地流了下來,當著白池初的麵便嗚咽成聲。

  白池初俯下身抱著她,一句話也沒說。

  家破人亡後,安平公主根本就找不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如今抱著白池初的胳膊,埋著臉哭,終是將心頭的痛和委屈都發泄了出來。

  無憂無慮的日子,已成過去,如今剩下的就隻有心酸。

  “我這不是進宮來了嗎,以後咱們就像之前那樣,好不好?”白池初輕聲細語地哄著,“品茶,賞花,再看盡汴京城的美男。”

  安平公主眼淚還掛在臉上,硬是被她這話唬住了。

  笑著斥道,“娘娘怕是忘了自個兒是皇後,當了皇後可就不比以往,言行得端莊,得拿出母儀天下風範來。”

  白池初聽完後,聳了一下肩,自暴自棄,“我壓根就不是母儀天下的料。”

  “誰天生又是那塊料,等娘娘習慣了就好。”安平公主被她臉上的愁容逗樂了,擦了眼淚,心情好了不少。

  “想想以前,隻要是咱倆一到,那地方定是最熱鬧的,不愁沒人跟著,不愁找不到樂子,那會多歡樂。”

  安平公主眼裏有幾分懷念,又有幾分落寞。

  “等你好起來,你倒是還可以像從前那樣。”白池初歎了一口氣,“可我就不行了,要知道我還惦記著外頭的那些花花草草,你皇叔非得把我削了不可。”

  嘴皮子上說歸說,

  她還是知道輕重。

  什麽可為,什麽不可為,她心裏跟明鏡似的。

  又不是嫌命短,

  專去挑陳淵的底線。

  門外夜色深沉,高公公忍了這半天,終究還是側目看了一眼,貼門而站的主子。

  娘娘這話,算是透滿了覺悟。

  “你怕我皇叔?”安平公主就沒見她慫過,一時來了興致。

  “能不怕嗎?”白池初同安平一樣,也是找不到個說話的人,如今找到了,一個沒忍住將心裏的話全都抖了出來,“論起狠,這汴京城裏沒人能賽過他。”

  安平公主一臉懷疑。

  “是不是瞧著很儒雅?”白池初就知道,她不會相信。

  安平公主點了點頭。

  “那都是表象,實則那裏子,還真稱得上是頭豺狼虎豹。”白池初見安平還是不信,也懶得廢話,直接拉開袖口,將證據擺在了安平公主的眼皮子底下。

  隻見白嫩的胳膊上,幾道青紫的痕跡異常明顯。

  安平公主睜大眼睛捂了嘴。

  “看到沒,都是他捏的。”白池初說完,本想聽安平公主說幾聲。

  原來皇叔是這樣的人,他怎麽可以這樣對你。

  結果安平公主眼裏的驚愕落下來,說了句讓白池初無語的話,“原來不隻是我想捏,皇叔也喜歡捏。”

  “你那胳膊白嫩如豆腐,誰見了不想捏兩下。”

  白池初便閉了嘴。

  同一個黃花大閨女,根本就沒發說男女之間的那點事。

  他捏的豈止是胳膊。

  “上回咱吃花宴時,我差點都捏著了,卻被你那妹妹攔了下來。”安平公主說的時候,還一臉不甘。

  說完就後悔了。

  忙地看了一眼白池初。

  見白池初臉色並無異常,憋在心裏的話,又想說出來。

  “誰能想到,白婉淩竟走了這一步。”

  白池初沒說話。

  安平還是決定告訴她,“你知道,她為何恨你嗎?”

  白池初也沒介意再被提起,舒了口氣,點了點頭,“大抵是恨我過的好。”

  安平公主拍了下她的手,“傻。”

  白池初疑惑地抬起頭,就聽安平說道,“她喜歡沈暉成。”

  白池初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