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作者:起躍      更新:2020-07-08 05:02      字數:3347
  來的路上兩人還在爭論。

  “腿長在她身上,還能怪我不成,門口派了多少人守著,她要成心想跑,誰還能攔得住。”

  白二爺被白二夫人念叨煩了,便發起了牢騷。

  白二夫人雖存了私心,想自己的兒女出人頭地,但白池初失蹤了之後,心頭還是很擔心,怕她想不開,一個姑娘家,消失了一天一夜,她能去哪裏。

  “再說了宮裏的太後和太子都在找人,他們要找不到,我還能去哪裏找。”

  白二爺走上了台階,嘴裏蹦出來的這話,被白老夫人聽了個清清楚楚。

  一進門,瞧見白老夫人穿戴整齊正端坐在椅子上,白二爺便愣了神。

  “娘身子好了?”

  白二夫人先一步走了過去。

  “好的不正是時候?”白老夫人看著白二爺,生冷的目光一眼就將白二爺戳了個對穿。

  對她用藥,

  不就是怕她阻礙了他的國丈之路。

  “娘。”

  “別喊了,你那幾碗藥,咱倆的母子情就算斷了。”白老夫人沒有摔杯子砸碗,說的很平靜。

  可誰都知道,老夫人說話從來不會憑空捏造,也自來算數。

  白二爺臉色煞白,這才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

  “當初你跪在我麵前,要我同意你去經商,我便說了,往後若是有事就別再來求我。”白老夫人掃了白二爺一眼,“這回二姑娘進宮,你倒是靠了你自己的本事,但我還是那句話,之後要有事,你別來求我。”

  白二夫人起初聽的雲裏霧裏的,如今見白二爺這一跪,多半也猜出來了,頓時背心生了汗,她就說這關鍵日子,娘怎就病了,殊不知是他白二爺搞的鬼。

  白二夫人剜了一眼白二爺,也跪在了白老夫人跟前,“娘,都是一家人,二爺他做錯了事,娘當教訓的教訓,當罰的罰,哪能有不管的道理。”

  白婉淩這才剛去了宮裏,根基不穩,怎可能不管。

  再說白婉淩進宮,是太後的懿旨,

  二房唯一做的就是沒反對。

  若真論這事,她認為白二爺沒錯。

  白二爺錯的是不該在娘的藥裏做手腳。

  “你們心裏那點東西,也是你們自己以為能瞞的住人,可別忘了,人人都長了一顆腦袋,並非就是個傻子,白婉淩進宮當太子妃是太後的想法沒錯,可不見得你們和太後就不是一條心,心裏不都盼著你大哥能歸順太子,等太子登基,白婉淩就是皇後,到那時你倆的身份就不一樣了。”

  白老夫人笑了一聲,看著白二爺,“你哥嫂見了你還得叫你一聲國丈,見了你們的女兒還得下跪。”

  白二爺咬著牙不吱聲。

  “可這麽好的事,憑什麽就該你得了去?你大哥既然知道有這等好事,為何不讓大姑娘進宮當皇後,他自己做國丈?”

  老夫人句句都戳在點子上。

  白二爺被戳的半點麵子都不剩。“娘處處都在為大哥想,那可曾想過,這些年我二房又犧牲了什麽?我二房不能為官......”

  “就算能為官,你考得上嗎?”白老夫人直接斷了白二爺的話。

  “當年我沒給過你機會?你父親領軍打仗時沒帶過你?你連把劍都拿不穩,後來的科舉你沒參加?可有中過一次?你所認為的吃虧,不外乎就覺得自個兒沒有占到你父親的光,沒給你留一個現成的一官半職,你要明白,你大哥能有今日,靠的都是他的本事,不是你的成全。”白老夫人將白二爺從頭貶到了腳。

  “還有你這些年的經商,當真就是靠你自己的本事?不過就是仗著你哥在朝為官的名聲,無人敢欺你,無人敢同你爭,你不但不知恩,如今你大哥落難,反而想踩他而上,想讓他為了你家二姑娘去改變自個兒的立場,可你怎就不瞧瞧你自己,你是怎麽待大姑娘的?”

  白老夫人失望透了頂。

  白二爺被說的啞口無言。

  “這宅子是先皇賞下來的,目前在我名義下,你經商這麽多年,大抵也存了不少銀子,若是不夠,我這裏再給你添一些,今兒你就出去找宅子,適合了就買下來,往後咱們分開住,你是你,我是我,咱們各過各的。”

  老夫人的意思很明白,是要分家。

  白二爺和白二夫人急了,怎麽也沒料到會鬧到分家的地步。

  “我主意已定,說什麽也沒用,搬出去之前,去你爹牌位跟前,多磕兩個響頭。”白老夫人說完,就趕人,“都下去吧,我乏了。”

  一陣吵吵鬧鬧,白二爺和白二夫人終是消了聲。

  老夫人讓人把門關上,誰也不見。

  “當年的事,老夫人就不打算告訴二爺?若是二爺知道真相,斷不會這麽糊塗。”嬤嬤見白老夫人臉色不好,勸了聲。

  老夫人閉著眼睛沒好氣地說道,“隻怕會死的更快。”

  “我算是看白了,安分了這些年,我還以為他長進了呢,如今一看是我想多了。”

  “皇上怕也熬不過幾日了,到時一亂,他就會明白自己算不得什麽東西,搬出去了最好,省的瞧了堵心。”白老夫人不想提白二爺。

  還不如一個十幾歲的姑娘,關鍵時候,該找誰,大姑娘都能想得到,他一個幾十歲的人了,竟就被眼前的那層迷障蒙瞎了眼。

  白二爺被老夫人趕出來時,還惶恐了一陣。

  後來冷靜下來,突然就想明白了,分家不一定是壞事,若是在外買了院子,剛好可以將他流落在外的外室和私生子也一並接過來住。

  白二爺的動作很快,當日就出去找院子。

  **

  連落了幾日的春雨,終於放了晴。

  白府二房的人忙地不可開交,白池初卻閑的心慌。

  安王府就似從春雨中蘇醒了一般,門庭再也不如往日的冷清,陸續有人上門。

  白池初一時也沒敢上前院。

  當初在宮中,太子說要帶她上安王府來看果園,這回她倒是看了個夠。

  瞧見樹底下幾大框爛的沒人吃的果子時,白池初又愣了神,前太子當時從安王手裏討要了一筐梨進宮,就跟寶貝似的稀罕地緊,誰知到了這裏,竟成了爛泥。

  白池初提了裙擺想去摘枝頭那顆最大的。

  倚瑤回頭望了望,忙地提醒,“小姐,王嬤嬤來了。”

  白池初立馬老實了。

  王嬤嬤提了一壺茶,正要往前院趕,見到白池初後,臉色一亮,“姑娘在這呢,適才王爺要一壺新茶,奴才剛燒好,姑娘若是閑著,可否替奴才送一程,奴才再回去拿些糕點。”

  白池初不接也得接。

  這府上恐怕沒有比她更閑的人了。

  “好。”

  白池初接了過去。

  前院的大門這幾日大多數時間都是緊閉著。

  白池初過去,見又是淩風守在屋外,本想將手裏的茶壺遞給淩風,淩風卻替她讓了道,“白姑娘是來替王爺送茶的吧,都是自己人,白姑娘送進去就成。”

  白池初隻好硬著頭皮上。

  剛要推門,裏頭的說話聲卻傳了出來。

  “白繡侍那位失蹤的大姑娘,屬下和王爺都曾在醉紅樓見過,行為舉止與尋常姑娘不同,若說她傷旁人我信,旁人傷她,倒沒那麽容易。”

  說話的人正是伯爵侯府的表公子韓公子,新科狀元郎。

  白池初手都放在了門邊上,這一句話傳出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淩風大抵也沒想到這麽巧合,一時尷尬,想替她接了手裏的茶壺。

  白池初卻轉身推了門。

  “這麽說有些欠妥,畢竟是一位傾城絕色的姑娘,再厲害,能鬥得過豺狼虎豹?若是被有心人擒了去,怕是早就藏了起來,指不定怎麽糟蹋,還能有她好受的,真是可憐了白繡侍一身傲骨。”

  接話的是新晉兵部尚書王海。

  說完一口飲了桌上的茶,神色中還餘了些憤然。一代忠良家的姑娘,若是被糟蹋了,多讓人痛心。

  門口有人進來,多數的人都無意瞥了一眼。

  王尚書也瞥了一眼,瞥完後神色一頓,又瞪大了眼珠子瞥了回去,這回一雙眼睛便定住了,再也轉不了。

  來人一襲淺粉長裙拖地,容顏絕色,身姿妙曼。

  不是他們口中的白池初又是誰。

  王尚書一口茶盡數嗆到了喉嚨,憋的臉色通紅。

  什麽叫遭雷劈,

  王尚書這回算是深有體會。

  屋內的人漸漸安靜下來,直到後來的鴉雀無聲。

  其中狀元郎韓公子和王尚書最是坐立不安,兩人舌根子發麻,腦子一團漿糊。

  什麽叫與尋常姑娘不同,

  什麽又叫豺狼虎豹。

  這回好啦。

  一個得罪了白池初,

  一個得罪了安王。

  兩人悔的腸子都青了,臉色尷尬如死灰。

  白池初安安靜靜地走到安王跟前,跪坐在了他身旁,一屋子坐滿了的人,卻隻聽到潺潺茶水流動的聲音。

  白池初將茶杯推到了安王手邊,人也傾了過去。

  “王爺,小心燙。”白池初小臉擦著安王的胳膊,聲音軟綿,嘴角含笑,乖巧地讓人生憐。

  屋裏的人瞬間挺直了脊梁,目不斜視,都長了一顆心,誰人心裏不生揣測。

  白繡侍的大姑娘如何,是個人長了耳朵的都聽過。

  嬌蠻不可馴服。

  連白繡侍都拿她沒辦法。

  王爺卻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