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作者:川瀾      更新:2020-07-07 23:25      字數:3469
  CP粉也在洪流中異軍突起。

  “沒有我們不能磕的CP!”

  “尤其正主甜到震驚娛樂圈,就是愛磕這種替身梗,虐戀情深,搞不好哪天就拜拜的夫妻簡直不要太帶感。”

  言卿笑,眼簾有些沉:“你沒看到‘深情夫婦今天離婚了嗎’的微博?每天都超多轉評點讚,等我被霍總掃地出門。”

  歐陽想說話,許茉涵忽然“噓”了聲,探究問:“卿寶,你又困了?”

  言卿微愣,她還真的睜不開眼,但剛到時候已經睡過了,實在不該困。

  更重要的是,她潛意識裏,似乎在極力抗拒這種頻繁的睡眠。

  許茉涵說:“你最近很嗜睡,從上回頭暈開始,好像越來越明顯了。”

  歐陽和許茉涵對視一眼,驚歎了一聲,壓低音量:“我說卿寶,你不是懷孕了吧。”

  言卿神經一炸,騰的坐起來:“啊?!”

  兩個八卦精全湊上來:“頭暈,嗜睡,精神不濟,可都是懷孕的早期症狀。”

  言卿雙手捂上平坦緊致的小腹,臉色爆紅,磕磕絆絆說:“不可能啊,我們都有,那個——”

  做措施的。

  許茉涵:“任何防範都不是百分之百的,萬一呢。”

  她動作迅猛,暗中叫貼身助理送了試紙過來,推著言卿去衛生間,言卿還真的慌了,研究了一下用法,緊張到口幹舌燥,盯著試紙小窗口好幾分鍾,最終顯示未懷孕,換了個其他牌子,也是一道杠,沒有受孕跡象。

  搞得言卿倒失落起來了,把試紙處理幹淨,出來跟她們說:“真沒有。”

  許茉涵和歐陽不清楚她記憶受損到什麽程度,依然堅持認為有這個可能,認真叮囑:“說不定是著床晚,測出來的也會比較慢,你多注意休息啊,隻要大姨媽沒來,就不能定論。”

  “對了,我記得霍總的生日大概就這兩天吧,”許茉涵神秘微笑,“你準備送他什麽?”

  言卿還驚魂未定,如實說:“他應有盡有,我沒什麽可送的,做了手工,還給他寫了歌。”

  其實還有……

  貓咪的全套COS內衣,猜他會喜歡。

  許茉涵細長手指打響:“這下好了,說不定多個小baby。”

  姐妹聚會六點鍾結束,言卿往車裏走時心神不寧的,雖然覺得可能性為零,可又忍不住暗暗多了絲期待,生出莫大的甜味來。

  如果真的……

  不知道深深會不會開心。

  言卿嘴角不自覺掛了笑,剛拉開車門坐進去,就被一雙手臂攔腰抱住。

  男人身上清淡的木質香侵入感官。

  她驚訝:“你怎麽來啦。”

  霍雲深捏她臉,雙瞳幽深:“跟她們聚會這麽高興?出來了還在笑。”

  不是為他笑的。

  他總在極端地希望,她每一點愉悅的情緒都是為他。

  言卿抿嘴,懷孕的事純粹捕風捉影,她都不敢信,怎麽能講給他聽,隻是說:“我是因為你要過生日才笑的,今晚十二點一到,深深就長一歲了。”

  霍雲深眼底的暗色散去,在她彎彎的唇上吻一下。

  到家以後,霍雲深自己下廚,站在料理台前手起刀落,給卿卿貓做私家小烤雞,卿卿貓在客廳眼巴巴瞧著,廚房燈光明澈,老公挺拔立在那,圍裙綁帶係在腰窩的凹陷處,掐得勁瘦緊窄,無比誘人。

  她有片刻的恍惚。

  以前的老房子裏,廚房還很小,遠比不上現在的麵積,工具也簡單。

  她那時剛上大學,和他住在一起,他出去拚命賺錢,回家以後就挽著袖子認真研究做菜,手上割出了無數的口子。

  兩道身影一瞬重疊。

  霍雲深忽而回眸,翹起唇角:“寶寶過來,給你切了水果。”

  言卿眼睫濕了,撲上去攬住他的腰。

  心裏猛烈翻滾的愛意,仿佛在和什麽可怕的東西衝撞,激得她惶惑不安,隻想用盡力氣抱他。

  晚飯過後,言卿很想清醒,但困意又找上來,在被許茉涵她們提及懷孕之前,她本想把這個情況跟霍雲深念叨念叨,但現在……

  萬一呢。

  怎麽也要確定了再和他講。

  霍雲深看出她犯懶,摸摸她額頭:“有沒有不舒服。”

  言卿搖頭:“想小睡一會兒。”

  霍雲深把她送上樓,調暗燈光,還是不放心地給她測了體溫,又按摩太陽穴,直到她安靜睡著,才皺眉抬起身,走出臥室,撥通何醫生的電話。

  他終歸是難安。

  何醫生接的很快:“霍總,是太太怎麽了嗎?”

  霍雲深沉聲:“偶爾頭暈,容易困。”

  何醫生思慮片刻:“我按您的吩咐,正在找當年可能對太太實施過記憶篡改的醫生,目前在舊金山,有些眉目,會盡快返程,等我到國內,您帶太太來做個檢查。”

  霍雲深剛切斷通話,閔敬的信息進來:“哥,我在外麵,例行匯報。”

  霍宅別墅的庭院中,閔敬捏著資料,見霍雲深的身影走近,忙打開車門,迎他上去。

  車內空間裏,閔敬逐條陳述集團內的動向。

  條理清晰地講完,他看著霍雲深半垂的眼,憤憤道:“泊倫的合約用隻高我們一線的價格簽給別家,還不等於是隨形團裏有人泄露機密?趕得這麽急,生怕你轉過頭再有機會補救,擺明了就是讓你丟掉美國市場,想拿這個借口把你趕下台。”

  霍雲深不語。

  閔敬問:“哥,我們什麽時候反撲。”

  霍雲深冷聲:“還早,讓他們盡情折騰。”

  閔敬惦著自從回國後,集團裏和那個所謂上流圈中的風言風語,眉頭緊皺,轉念又想到深哥的全盤打算,心重新撂下,低低說:“郵件的來源目前還無法定位……”

  霍雲深意料之中,推門下車:“繼續查。”

  卿卿在他的身邊,他牢牢守著,這些齷齪東西,有的是時間去收拾。

  霍雲深走出兩步,閔敬追下來,笑著說:“深哥,今年我能說了,生日快樂。”

  深哥過去那麽久,唯有雲卿跟他戀愛那段時光,他的生日是可以被提及的,代表著美好,其他時候,都是不能觸碰的痛苦雷區。

  霍雲深難得朝他彎彎唇:“這個月獎金翻倍。”

  春天的夜風在變軟。

  霍雲深抬頭望向二樓,卿卿正在睡的那扇窗。

  他童年的生日是霍家用來談生意辦酒會的借口。

  從媽媽死在他麵前開始,他變得陰鬱沉默,連借口的資格也不再有了。

  一個個暗無天日的年月,每到生日這天,都是女人從樓上跳下,四分五裂的過程,他出生的日子從來不值得慶祝,擠滿了那個可憐女人的怨憤和仇視。

  被逐出霍家,他在冰冷的小屋子裏野蠻生長,挨打流血,變成別人眼裏無惡不作的瘋子,除了這一晚如期而至的噩夢會提醒他之外,他早忘了什麽生日。

  偏偏十來歲的少年,最愛拿生日做噱頭。

  同學總有人在辦宴會,請吃飯,送禮物,他隻會走在冷透的夜裏,坐在空無一人的路邊發呆一晚上,有時霍臨川還會故意挑這天來找茬,他就不要命地打,靜靜看著自己的血往下流。

  直到那一年,他收到了生日禮物。

  女孩子嬌嫩的手,用毛線織了一隻很威風的小貓頭,忐忑放在他手裏,笑眯眯說:“霍雲深,生日快樂。”

  他被一個小擺件燙得劇痛難忍。

  千瘡百孔的心死也不要去相信她的溫柔,他緊緊攥了小貓幾秒,扔進垃圾桶,冰冷看她:“我沒有生日!”

  她睫毛在顫,聲音很輕:“我隻是想告訴你,你的生日有人記得。”

  他拳頭捏得生疼,眼睜睜看她默默走開。

  夕陽灑落的學校走廊裏,清潔工人來收垃圾桶,他瘋了一樣不給,搶過去把小貓翻出來,放到水龍頭下麵一遍遍的洗,洗到毛線脫色,才帶回自己的小屋子,壓在枕頭底下反複的摸,不舍得入睡。

  第二年的生日,卿卿不理他了,把他當成陌生人,他去她樓下,一動不動守一晚上。

  深夜時,她窗簾拉開,丟下來一塊沒有奶油的小蛋糕。

  她的臉一眼都不給看。

  他無聲地笑,把蛋糕撿起來擱在懷裏,當成寶貝。

  第三年,卿卿答應他,做了他女朋友,他幸福到手足無措,提前好多天就盼著這個他從前深惡痛絕的日子。

  霍臨川卻找了一群人來堵他。

  他失了約,在學校後門外的夜色裏拚命打架,想快一點,再快一點去找她。

  那個晚上他拎著棍子弄倒了那堆渣滓,腿也被弄傷,走路吃力,每動一下都疼得出汗,他慌忙洗臉,換一件幹淨衣服,跑到約好的地方,血滴了一路。

  卿卿還等在那,身旁卻站著喜歡她的班長。

  她總是溫柔的,對誰都會笑。

  兩個人並肩待在一起,她對別人仰起臉的美好,把他脹滿的心髒撕得四分五裂。

  班長在說。

  “我看見他出去打架了,估計不會來找你,你何必呢。”

  “那種人,大家都躲著,你怎麽偏偏死心眼兒。”

  “雲卿,你別害了自己,選誰都比選一個精神不正常的瘋子要好。”

  他腿疼得沒了知覺,定定地盯著她,他知道他現在的樣子肯定可怕,眼眶灼燒著,牙關嚐到腥味,表情陰狠,手臂上青筋鼓脹。

  誰見了都要避開,躲他遠遠的。

  卿卿扭頭,看見他了,水紅的唇咬了咬,有些賭氣地轉身往反方向走。

  他拖著傷腿,盡量不表現出異常,在後麵跟著她。

  變態一樣,執拗地尾隨著,想追上她,跟她說,他沒有那麽壞,不是故意去打架來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