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作者:龍墨瑄      更新:2020-07-07 18:58      字數:4917
  “你年底就解約了。”藺樰迎提醒道。

  何芷晴:……這似乎並不影響什麽。

  -

  鄭澤接的電話是美工組出了點問題,組長本來今天早上請假一天。可是不知為什麽還是出門了,然後不幸地被一輛車撞了,現在還在昏迷中。有人猜測是組長跟家人有矛盾,情急之下離家出走出車禍。家屬找上門來,一口咬定是因為上班才出的車禍,還在公司樓下摔東西鬧事。

  美工組長的家庭條件不太好,畢業後就來樂漫公司工作了,在公司的時間甚至比鄭澤的時間都長。美工組長的工資不低,每個月還有很多補助,可是這位組長從來沒穿過一件嶄新的衣服,甚至是從不化妝。

  後來大家知道,這位組長家裏典型的重男輕女,組長掙的錢每個月四分之三都打到家裏給弟弟攢老婆本。這不,組長剛一倒下,家人第一件事不是去醫院看病人,而是來公司裏要各種補償鬧事。

  鄭澤掛了電話,走進男洗手間,站在窗邊有些心煩意亂。

  從煙盒裏拿出僅剩的一支煙,將盒子丟入垃圾桶,按下打火機,“乒”地一聲,淡藍色的火焰亮起。

  鄭澤閉上眼睛,深深地緩了一口氣。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洗手池前站著一個身穿白大褂、身姿卓然的男人。

  那人正在微微俯身,一雙修長白皙的手在水龍頭下麵輕輕地揉搓著,似乎是碰到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一遍又一遍地認真清洗著。

  嗯,醫生都有潔癖,一天洗手多少次都洗不夠。鄭澤把煙夾在指間,嫋嫋升起的煙霧讓眼前的一切多了幾分朦朧感。

  鏡子裏映出蘇源湛冷峻的麵容,深邃的眸子專注地看著清洗的雙手。薄唇緊抿成一條線,臉上神情淡漠,眼眸裏深沉得如一灘冰冷的湖水。這張臉忽然讓鄭澤覺得有些熟悉,腦海裏滑過一點靈光,想起自己似乎是在某人的手機屏保上見過無數次。

  白大褂、冷漠的神情……是何芷晴微博小號連載的漫畫主角的特征。隻不過是漫畫裏偶爾會戴金絲邊的眼鏡,而麵前這位並沒有戴眼鏡。

  她喜歡的,原來是他啊。

  鄭澤嘴唇張開,本來想要打個招呼,忽然想起麵前這位又不認識自己,於是又沉默地閉上了嘴,決定不和蘇源湛打招呼。

  蘇源湛注意到有一道目光在盯著自己,洗手之餘,視線也漫不經心地看見站在窗邊、指尖夾著煙卻專心盯著自己的鄭澤。鄭澤的視線也一直在蘇源湛的身上,兩個男人就這樣在洗手間裏無聲地對視了三秒。

  鄭澤把煙在窗台上摁滅,轉身麵向窗外。

  情敵啊。

  作者有話要說:  鄭澤:我恨(咬牙)

  第17章

  何芷晴回到家裏的時候,王媽坐在沙發上繡十字繡,最近家裏的事務少,王媽沒事的時候就會拿出自己在大街上買的十字繡材料,坐在沙發上戴著老花鏡。

  “何小姐回來了。”王媽摘下老花鏡,起身要給何芷晴拿拖鞋,何芷晴趕緊擺了擺手:“您繼續繡,不用管我,我自己拿就行。”

  連續幾天沒見到蘇源湛,何芷晴的心情也不怎麽好。前幾天是鄭澤催得太緊了,而且鄭澤好像在監視她,每次她一要出門就能撞見鄭澤的人,或是他的電話“問候”。

  想想也怪自己的手速和精益求精的態度,雖然現在手速和大學時候差不多,但是大學的時候自己能肝啊,早上不吃飯晚上不睡覺,就為了能快點畫稿,這樣就能出版新的漫畫單行本了。而現在的何芷晴,已經進入了佛係畫稿的狀態。

  何芷晴沒心情吃午飯,剛才在醫院裏來回跑上跑下,身上有些出汗了。本來已經進入了秋天,今天早上出門看了溫度,零上五度左右,她穿了長袖,沒想到回來的時候溫度已經上升到十五度了。拿了浴袍進浴室,在充滿溫水的浴缸裏浸泡著。把浴室的燈光調得有些昏黃黯淡,身體被溫柔的水流包裹著,後背被自帶按摩功能的浴缸按著,靠在浴缸裏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沉醉感。

  正當她困得要睡著的時候,王媽有些擔憂的聲音也在門外響起,“何小姐,還在洗澡嗎?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見何芷晴進浴室一個多小時還沒出來,王媽也有些擔心。

  何芷晴從睡意中清醒過來,拿起毛巾簡單地擦了擦身子,圍上浴袍從浴室裏走出來。

  王媽拿了電吹風要幫她吹頭發,何芷晴今天覺得莫名的累,就坐在床邊由王媽幫她吹幹頭發。

  “何小姐,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就是我兒媳現在懷/孕六個月了,過幾天我想辭職回去照顧她……”王媽的聲音不大,尤其還有電吹風的嗡嗡聲響下,讓何芷晴有些聽不清王媽的話語。

  何芷晴一向善解人意,也沒問周秘書當初簽的是多久的勞務合同,也沒問王媽具體是哪天,就爽快地答應了。

  之前何詮讓周秘書給家裏配個有經驗的傭人,也是想著方便照顧何芷晴。但是何芷晴發現自己除了腳崴了那陣子,其實平常沒有人照顧,她過得也很好。

  -

  周六,小白日常在蘇源湛的辦公室值班,為師弟師妹們解答一些問題。小白有考博的打算,所以除了上課和實習值班時間,一般都會去學校的圖書館自習。

  不過每周六來蘇源湛辦公室值班也挺好的,其實也不一定會有師弟師妹們來,而且蘇源湛辦公室又大又安靜,環境好還有空調,在這裏學習可比圖書館讓人覺得舒服多了。

  然而天不遂人意,小白的自習時間在一陣輕輕的敲門聲中結束了。

  “教授?”一個試探的聲音,緊接著辦公室的門從外打開,一個腦袋從門縫探了進來,“咦?居然不在?”

  何芷晴有些懊惱地抓了抓頭發,站在門口似乎在猶豫自己到底要不要進來。

  小白哪敢讓她在那裏站著,立即從桌前起身,“熱情地”將何芷晴請了進來。

  “呀,來啦,是找蘇教授的吧?”小白極力扮演一個熱情好客的主人,可惜這辦公室的“正主”周末雙休。

  何芷晴一臉懵逼的被小白請了進來,蘇源湛的這位學生向來冷靜話少,之前見她幾乎都不說話的,今天看起來似乎有點過度熱情……

  “蘇教授剛好不在,要不我打個電話?”小白心想,教授居然都沒通知她今天休息,結果讓人家來這裏找到了自己。

  沒想到何芷晴很爽快地拒絕了,“不用不用,我本來想看看能不能幫忙做點什麽……”何芷晴看見桌子上小白的書本都打開著,原來他是在學習啊,“那個,你繼續學,我家阿姨在家進行大掃除,我就出來待會兒。”

  小白知道女人都喜歡口是心非,說是“不用”,其實就是用。這是小黑教他的。

  通知這件事情不能表現出來,得暗地裏進行。

  於是小白提心吊膽地坐回原位,用手機在桌子下給蘇源湛發了一條微信。

  【白白博士衝衝衝:教授!你快來!你家小可愛來了!】

  小白發完消息的時候,發現何芷晴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包濕巾,還是每張都獨立包裝的那種高級濕巾,抽濕巾在窗台上擦灰。

  富婆,有錢真好。

  過了十幾分鍾,何芷晴把能看見的地方都擦過了,帶來的幾包濕巾也全用了,可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那個……我去一下洗手間哈。”小白不想跟何芷晴在一間屋子裏大眼瞪小眼,尤其這個女人他可不敢招惹啊,上次小黑都被她懟了,還得好脾氣的應付著。他得趕緊通知教授,“我一會兒就回來,一會兒就回來。”

  “好的。”何芷晴並沒有看出來小白的異常,把垃圾桶裏的垃圾袋係好,拎起來,“麻煩你把這個扔了吧,我收拾一下桌子。”

  “好的好的。”小白接過何芷晴手中的垃圾袋,一溜煙地跑出了辦公室。

  衝進男洗手間,躲進裏麵給蘇源湛打電話。

  兩聲嘀嘀機械音過後,蘇源湛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看見微信了,現在到研究所樓下了。”

  本來有一堆話要說的小白,瞬間像一個得救的孩子,簡簡單單的“太好了”三個字,來表達自己現在心情的如釋重負。

  就連回辦公室的步伐都變得輕快了許多。

  一開門,正好看見坐在辦公椅上的何芷晴,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上身是粉色襯衫,衣服塞進裙子裏,纖細的腰肢仿佛不盈一握。紫色的包臀裙下一雙白嫩到發光的腿,交疊在一起,一條腿有節奏地上下搖擺著。

  小白都快被這場麵弄窒息了,二十多年單身的他根本不敢把自己視線往她身上瞟,隻覺得這屋子裏氣氛不對。

  “小白,問你一件事哦,”何芷晴還是那樣笑盈盈的,可是周身所散發出的氣場分明是冰冷的、忍耐的,“你見過這個東西嗎?”

  把辦公桌抽屜裏的那盒durex拿了出來,手指的關節敲了敲精致的小盒。小白剛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何芷晴就打開盒子把裏麵的那張字條抽了出來,上麵寫著——

  【敢讓我女兒去打/胎,你就完了^_^】

  咳咳,這個……小白雖然知道這張紙條的全部來曆,但總不能直截了當和她說,你回家問你爸。

  但就是你爸送來的啊。

  “何……不是,小可愛!”小白想起小黑給何芷晴的稱呼,師娘肯定不行了,那就叫小可愛,“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啊,你不要生氣。”

  說完這句話的小白想給自己一巴掌。她現在已經生氣了,還能怎麽不要生氣呢?

  “有一個雨天,一個少女與一個穿著白大褂即將去演講的男人,就這樣在醫院的三樓相遇,”小白是個理科生,對於場景僵硬描述還沒能讓何芷晴感同身受,“少女手中的果汁灑在了男人的身上,少女正在拿紙巾擦的時候,這時,一個中年男人帶著他的保鏢站了出來。

  “他說——我為我女兒的冒失感到抱歉,這是我的名片,稍後聯係賠償事宜。

  “然後那天下午,那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收到了一套迪奧西裝和一束玫瑰花還有……這個。”

  何芷晴覺得小白前麵說的場景有些熟悉,仔細一想,再次拿起那張紙條,對後麵那個笑臉的顏文字越看越眼熟。

  自己小的時候,何詮每次出差前都會給她留一張字條,上麵都會畫一個這樣的表情。

  【晴晴乖乖在家,爸爸後天就回來了^_^】

  小白眼看著兩頰氣鼓鼓的,一雙明亮好看的眸子故作凶巴巴像是剛出爐包子的何芷晴,瞬間變成了一個無辜弱小又可憐的小白兔……

  行吧,戲精。

  既然沒有地縫可以鑽,那就現在溜還來得及。走之前還不忘把那盒durex倒出來,仔細數了一下,一個沒少。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我先走了,改天請你吃海底撈。”何芷晴臨走前,還瞪眼故意凶了小白一下,“另外,不許跟他說這件事哦。”

  剛拉開辦公室的門,迎麵撞到一個人堅實的懷抱裏。她沒注意眼前,整個臉都撞進來人胸膛上了。她鼻子裏的血管脆弱,這麽一撞就感覺裏麵熱熱的,好像又要流鼻血了。

  “不許說什麽?” 有些低沉略帶磁性的嗓音,溫柔有耐心地,似是詢問,似是關心。

  何芷晴眼淚汪汪地捂住撞痛的鼻子後退兩步,腰肢卻被蘇源湛剛才出於禮貌扶住,她另一隻手像是觸電了一樣,將他的手甩開,然後往門外跑,卻不料被他拎了回來。

  蘇源湛把她拉進來,關上門,“怎麽見了我就要跑?”來這裏不就是見他的嗎,怎麽他來了她反倒還要逃跑?

  何芷晴的頭搖得像一隻撥浪鼓,忍著鼻子被撞到的疼痛,一雙眼睛裏滿是霧氣,“我……”

  蘇源湛讓小白先出去,何芷晴求救似的眼神隔空攔了小白一下,小白心想,師命難違啊,把桌上的課本放書包裏,背上包就跑路了。

  作者有話要說:  蘇教授:都說事不過三,撞我身上三次了,還想怎麽樣?

  晴仔:嗚……

  第18章 (已修)

  “撞出血了?”蘇源湛拉著她到沙發旁,讓她坐到沙發上,溫柔地把她的手挪開。

  鼻子開始滴的幾滴,都被她的手蹭得模糊了,她從包包裏抓了一張衛生紙就要擦。

  “先拿棉球塞一下,”蘇源湛到抽屜裏拿出一盒衛生棉球,忽然看到那盒打開著的durex,忽然明白了剛才是怎麽回事兒,“不要動,我來處理就好。”

  讓她稍微仰著頭,拿了一團適量的棉花,輕輕把它揉成長條狀,塞住她流血的鼻孔。

  何芷晴照他說的,微微仰頭:“我是不是現在臉上血肉模糊了……”形象又沒了。

  聽到她說的“血肉模糊”,蘇源湛忍著沒笑出來,柔聲哄道:“沒有血肉模糊,等下我拿紙巾給你擦擦。”拿著剛才她從包包裏拿出的那張紙巾,在飲水機的溫水區接了一點水,將紙巾潤濕。

  一隻手輕輕扶住她的臉頰下頜,另一隻手用濕潤的紙巾輕輕的擦拭著她鼻子下沾血的地方。動作輕柔細心,是一個醫學者應有的態度。

  隻是這動作太過溫柔,讓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塊玻璃,他生怕把自己碰碎了一樣。

  他的手觸碰到自己的臉那一刻起,何芷晴的臉頰就感覺麻麻的,像是有電流經過身體一樣。與此同時,腎上腺又分泌出大量的激素,讓她呼吸都變得緊促起來。

  這也太能撩動她心了吧……

  “我周末一般是雙休,周六會有學生來辦公室值班,”他為她清理好了臉上的血跡,聲音沉穩:“如果要來,一定要提前通知我。”就像上次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