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辦不到呢？”邢麒麟怒道。

  “人類軍隊已經破解了你們的控製程序。”邢曜絲毫不因他的激烈情緒而撼動態度，語氣越發冷漠，“再加上亞瑪戰隊。如果你不配合，不過造成本族族民更大的犧牲，而且你和邢毅都會死。”

  邢麒麟臉色劇變：“你這麽幫人類，如果他們知道你是機械人……”

  邢曜輕笑：“他們不需要知道。”話鋒一轉，“現在是你選擇的時刻，幫不幫我？”

  邢麒麟腦中快速閃過無限可能，卻最終被現實打敗——邢曜說得對，他們沒有勝算。更何況邢曜是王族，一旦他釋放晶體能量場，隻怕忠於邢毅的機械人，都無法還擊——那是國父邢鬆寫進機械人的基本程序，數億年來不可更改，誰又能反抗？

  而且邢曜的目的與邢毅不同。他要的是和平平等，在體內卡洛?周的潛意識裏，大概也期望著和平而非奴役，期望著人類和機械人和平共處。

  “好，我幫你。”邢麒麟咬牙道，“但我隻有一個條件，你不可以動邢毅。”

  邢曜聞言冷冷一笑，走到邢麒麟麵前，紅眸如火緊盯著他：“他搶走我的女人，占有我的兒子。如果不是看在他對帝國功勳顯著的分上，我早在見第一麵時就將他碎屍萬段了。”

  邢麒麟深吸一口氣：“那是你兒子嗎？還是你模擬的那個叫孟熙琮的人的兒子？”

  邢曜紅眸一沉，金屬手臂快如閃電，邢麒麟根本躲閃不及，被他掐住脖子一下子提起來。

  疼痛的窒息感瞬間令邢麒麟臉色慘烈，那力量大得令他這軍中第二高手都無法反抗。

  “別以為我不會殺你。”邢曜的手逐漸收緊，隻令邢麒麟的呼吸越發困難。

  “你知道我願意……死在你手上……”邢麒麟的藍眸緊盯著他道。

  邢曜沉默一瞬，手勁忽然一鬆，令邢麒麟摔在地上。

  邢麒麟劇烈地咳嗽，脖子上已紅紫一片。他微微抬頭，看著地麵上那雙金屬長腿，堅定道：“我當日為什麽要保孟熙琮，今天就為什麽要保邢毅。我隻有這個條件，如果你不答應，那就開戰吧！讓機械子民都死在你的手上，毀了第一機械文明！”

  “好，我不殺邢毅。”邢曜盯著匍匐在自己腳下的男人，“但林齊必須死。”

  當邢麒麟和邢曜一起找到邢毅時，邢毅並沒有發現異樣。

  邢麒麟向他展示了“意外繳獲”的一份程序，運行結果顯示，人類地下反抗軍已經掌握了蝮蛇戰機的跳躍技術。

  “我們與人類的最大技術壁壘，被反抗軍突破了。”邢麒麟道，“指揮官，必須對全部戰機進行升級。”

  邢毅臉色陰沉：“那些反抗軍呢？”

  邢麒麟麵色不改：“全部服毒自殺。我會繼續追查他們的領導人。”

  “簡慕安、連鐸、慕西廷……”邢毅一個一個數名字，“想不到孟熙琮死了，他們還能搞出這麽多事。全部抓起來。”

  邢曜神色不變，邢麒麟頓了頓道：“是。”

  “我可以幫助邢麒麟。”邢曜淡淡地道，“有我的能量場，程序加密升級會進行得更快。”

  邢毅點頭：“是。”

  關於軍事的會議結束，邢毅卻單獨留下了邢麒麟。邢曜似乎完全不擔心邢麒麟會倒戈相向，坦然先行離開。

  可邢毅問的卻不是軍事。

  “我的人還沒有找到蘇彌。”邢毅冷著臉，“你說西洛隻可能跳躍到的幾顆小行星上，都沒有他們的蹤跡。”

  “不可能。”邢麒麟心驚，“那附近隻有那幾顆行星有重力，他們沒有別的地方可以隱藏。”

  “我的耐性快用光了。”邢毅眸色狠戾，“如果還要花費更多時間，我不能保證會遵守承諾。邢麒麟，你最好考慮一下。”

  邢麒麟語氣微諷：“指揮官，你不信我？”

  邢毅看著他道：“因為你對孟熙琮的心軟，始終多過對帝國的忠誠。”

  邢麒麟沉默片刻，抬頭道：“大哥，也許忘了那個女人，真的對你更好。”

  邢毅眸色一沉，冷冷地道：“你不用說了。”

  邢麒麟點點頭：“好，大哥，我知道了。但是我也希望你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帝國的未來。我忠於第一機械文明，從來不曾改變。”

  當天下午，邢麒麟和邢曜開始著手戰機的升級改造。

  而一隊機械人，也衝到南半球基地，抓住雇傭軍的簡慕安以及十來名高級首領。

  簡慕安等人作為機械人的眼中釘，早已被拘禁拷打過多次。此時見到機械人來勢洶洶，立刻問：“長官，這次為什麽抓我們？”

  機械人頭領也模擬了人類的外形，語氣中略微帶了人類的情緒：“你們密謀攻擊蝮蛇防禦係統，一整套證據都被逮中。‘獵蛇計劃’，還有什麽好說的？”

  簡慕安驚疑不定，他看向一旁的淩燕上尉，兩人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驚。

  淩燕的工作成果，完整的“獵蛇計劃”，隻有孟熙琮一人看過，甚至連簡慕安都隻看了運行成果。

  他又想起孟熙琮接連幾天不見蹤跡，甚至連從來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的慕西廷，都不知道他在籌劃什麽。

  這是怎麽回事？

  簡慕安沒料到，自己會在第二天早上見到孟熙琮。

  這個時候，他和連鐸等人已經飽受了一夜酷刑，被關在機械人指揮部中的刑房中，各個都有些神誌不清。

  這一次，他們受的傷最重。

  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有預感——這一次，怕是完結了。

  邢麒麟和孟熙琮來的時候，身後跟著個機械人，刑房的其他機械人都被支開了。盡管知道兩人有交情，可看到孟熙琮出現在機械人腹地，還是令簡慕安等人心驚。

  “你們受苦了。”孟熙琮沉聲道，“把‘獵蛇計劃’透露給機械人，是我全麵反攻的計劃之一。”

  眾人麵麵相覷。連鐸卻吐出一口血笑道：“老大，你不會投靠機械人了吧？”

  慕西廷卻道：“連鐸你廢什麽話？相信指揮官！”

  孟熙琮仿佛沒聽到他們的爭執，語氣平和地道：“我已經與機械人最高領袖達成協議，十天後發動聯合兵變。”

  “啊？！”眾人皆驚。什麽叫做聯合兵變？

  邢麒麟看向身後那名機械人：“各位，這是我們機械人的王。”

  那機械人看起來不過是普通金屬人，淡淡地看著眾人道：“我是邢曜，機械之王。我已與孟熙琮協議，十天後我的加冕典禮上，廢除邢毅的兵權。”

  簡慕安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孟熙琮：“指揮官，到底為什麽？”

  孟熙琮對他露出微笑：“並不是所有機械人都渴望戰爭。邢曜是機械人失落的王族，我們聯合兵變，扣押邢毅後，永恒星係現存七顆行星，隻需讓給機械人一顆。人類和機械人擁有同等權利，同為永恒星係的居民。”

  縱使傷重，眾人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有這麽好的事？”連鐸喃喃道。

  邢曜神色平靜道：“兵變勝利後，我會推選孟熙琮為聯盟元帥。今後我機械人遵守聯盟法律，絕不再享有特權。全體機械人，也會服從元帥的軍事命令。”

  眾人越發說不出話來。

  簡慕安看了一眼孟熙琮，孟熙琮朝邢麒麟說了些什麽，就和邢曜先走了出去。

  “今天帶邢麒麟來，是要根據你們的特征，造出假的屍體。”孟熙琮對他們道，“在邢毅以為人類最弱、最沒有防備的時候，我們就發動襲擊。”

  眾人慢慢有些信了。連鐸問：“那邢曜和邢麒麟可靠嗎？為什麽要和平？邢曜是什麽人？”

  孟熙琮淡淡地道：“邢麒麟說，邢曜和人類淵源很深。他是遠古機械戰神，不同於邢毅，他並不熱愛侵略。”

  簡慕安忽然道：“熙琮，你過來。”

  孟熙琮走到他麵前，湊近他傷痕累累的臉。

  簡慕安盯著他，一字一句地問：“你是人，還是機械人？”

  簡慕安此言一出，其他人都是一震。

  唯一麵沉如水鎮定自若的，是被他質疑的孟熙琮。

  “大哥，你說什麽？”孟熙琮盯著他道。

  簡慕安精壯的身軀上全是傷痕，此時卻冷冷地看著孟熙琮：“我問你，如果這次聯合兵變，邢曜與邢麒麟突然反目，我們是否全軍覆沒？”

  孟熙琮冷笑一聲：“他們不會反目。”

  簡慕安的臉上閃過悲傷：“你從獸族行星逃回來，已經匪夷所思。現在又將淩燕的研究成果泄露給機械人，甚至能讓機械人首領同意戰後讓你做聯軍元帥……是我太希望你活，所以在你回來時，明知有異常卻還是信了你。”

  其他人臉色大變，孟熙琮直直地看著簡慕安。

  簡慕安厲聲喝道：“你是模擬熙琮的機械人，對嗎？”

  孟熙琮盯著這個自己信賴十多年的大哥。

  他沒想到，簡慕安竟然幾乎猜出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