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作者:容千絲      更新:2020-07-06 17:14      字數:3807
  直覺斷定,秦茉很清醒,隻是狀態全然不似平日,他無從辨別溝通是否有效。

  他從救下她後,一直思考如何口徑一致對付青脊;若順利熬過這一劫,她是否願意隨他去杭州,或是他多花時間陪她在長寧鎮生活;賀祁暗算她的那筆賬,他以何種身份去算;他父親的事,也是時候向她坦白。

  二人僵立片刻,容非邀她坐到窗邊的短榻上,語氣鄭重:“有何要求,你盡管提,我盡量滿足你。”

  “別親得太用力。”秦茉雙臂繞上他的頸脖,小聲道。

  “……”容非扶額,“我在說正經事。”

  秦茉“噗嗤”而笑:“你這人!能有多正經!”

  完了,沒法交流。

  既然如此,他恭敬不如從命,薄唇噙笑,帶著熱燙,吻上了她還沾有烈酒的檀唇。

  如她所願,他克製而隱忍,沒太用力,吻得深情意長又纏綿透徹,如像要溫柔釋放堆疊數日的思念。

  直到糾纏戀戀不舍地撤開,他圈住軟軟的她,猶有幾分忐忑:“你……真的原諒我了?”

  她水眸迷離,雙頰酡紅如醉,搖頭:“我沒打算原諒你。”

  容非懵了:“那、那你還讓我親?”

  “兩碼事!”她仍舊靠在他懷內,媚眼如絲,“讓你親,不代表原諒你,也不代表要嫁給你。”

  容非沒被杜棲遲的暗器打傷,卻被秦茉這句慪得……要吐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容小非辛苦了那麽久,讓他吃口糖~~大家別走開,本周內正文完結~╮ ( ̄ 3 ̄) ╭】

  特別鳴謝:

  靡靡扔了1個地雷

  讀者“憂愁の串串”,灌溉營養液 +8

  謝謝兩位小可愛~麽麽啾~

  第八十八章

  斑駁細碎日影, 自鏤空雕花窗桕中透入,庭前飛花落葉,隨風竄入未閉的房門, 於屏前回旋。

  房中悠長的緘默, 因容非用力緊箍上秦茉、使她禁不住發出一聲嚶嚀而結束。

  “痛。”她本已昏昏欲睡, 嘟嘴往他的懷裏懶洋洋一靠, 柔柔閉上雙眼,微卷睫毛抖動一片暗影。

  “撩完了又不嫁?沒這麽便宜的事!”容非俯首含住她的耳垂, 貝齒撕咬了一陣,恨恨地道,“我從不做虧本生意。”

  秦茉怕癢,軀體軟綿綿化成了水,仍在竭力反抗, 伸手亂掐他,軟糯嗓音嬌哼哼, “說得好像……我就肯做虧本生意似的!”

  容非被她撩得渾身難受極了,某處蠢蠢欲動,恨不得如他先前威脅她那般,將她活剝生吞, 但殘存的意念告訴他, 她或多或少被藥物所控,他不能胡來。

  二人耳鬢廝磨一番,雙雙歪倒在短榻的軟墊上。

  容非圈住她的背,埋怨道:“姑娘家總是口是心非……明明心裏有我, 卻硬要說心死了、不嫁我。”

  秦茉側身靠向他, 半邊身子趴在他胸前,眉目輕垂, 櫻唇嘀咕:“反正我不嫁給賀與之這個奸商!你獨斷專行慣了,可我也當家作主慣了,不是你所需要的賢妻良母……為了對你的喜歡而一輩子忍受賀家諸多規矩,不幹!”

  她這話聽起來像玩笑,卻又是她的真實心境。

  容非歎了口氣:“賀家沒規矩,規矩由你定。”

  “那我就要沒規沒矩的!”秦茉突然掀開他的衣領,在他喉結下方啃了一口。

  意中人在懷,兩情相悅……容非的溫刻忍讓已到極致,呼吸越發渾濁,澎湃欲念衝擊著他,教他生不如死。

  他疑心自己上輩子造了無數的孽,上天要讓他今生一再落入秦茉的溫柔陷阱裏,要他苦苦掙紮,卻屢屢不讓他得逞。

  當咬他的勁道漸鬆,她像泄了氣般一頭紮進他臂彎,喃喃自語:“味道怪怪的。”

  容非氣得七竅生煙,又無可平伏紊亂心跳,他低頭親吻她的鬢角:“傻姑娘,下回洗淨了,由你慢慢啃。”

  秦茉沒作聲。

  他的吻落在她合上的眼皮上:“不願嫁給‘賀與之’,那就嫁‘容非’好了。”

  “嗯……”她鼻音輕哼,竟緩緩入了夢。

  容非暗自惋惜——她即便答應了,也沒半點用處,醒來沒準又忘個幹淨。

  她睡容沉靜,疏慵中透著滿足,笑意從粉唇蔓延至眼角眉梢,本就明媚的容顏連陽出妙曼春光。

  他心念一動,抬指輕碾她溫潤的唇瓣,指尖擦過那抹微暖,淺笑著吻向心心念念的所在,卻聽得門邊上傳出一聲咕嚕聲。

  容非狐疑轉頭,門外立著一飄逸白影,身姿昂藏,疏眉朗目,正是燕鳴遠。

  又被逮現行?

  房中空氣如凝固般,悶風不起。四目相對,兩張俊美如玉的麵容瞬間溢出紅意。

  靜謐過後,燕鳴遠囁囁嚅嚅:“那個……我是來拿我的銀蠶甲,容大哥你先忙……又、又或者‘順便’先脫了?”

  容非原本也沒打算過分逾矩,被燕鳴遠一說,倒像是他有心趁秦茉安睡時行不軌之事,薄怒:“你幹嘛不敲門?”

  “你幹嘛不關門?”燕鳴遠反問,心中暗忖,看不出鬼你們外表秀雅文氣,內裏狂放至斯,竟大白天開著門來摟摟抱抱親親……

  容非沒好意思再與秦茉維持原來的姿態,將她橫抱至床榻上,替她除了鞋子,拉過被衾蓋好,為她捋好微亂的發絲,凝望半晌,才解下自己的外袍,脫掉銀蠶甲,交還給燕鳴遠。

  燕鳴遠一把奪過,偷瞄他腹下數寸無法遮掩的蓬勃之勢,丟下一句“不打擾你辦事”,一溜煙跑了。

  “慢著!”容非邊穿衣裳邊去攔截他,哪裏追得上?

  燕鳴遠自以為壞了容非的好事,落荒而逃,眼前黑影一晃,“燕少俠留步。”

  卻是北鬆。

  燕鳴遠曾被北鬆的暗器打中,每次見他那陰冷的麵孔,心裏總發怵,連忙擺手:“別攔著我!我什麽也沒看見!”

  “公子有話要說。”北鬆望向邊跑邊係衣帶的容非,目光中多了幾分耐人尋味。

  嗯?燕少俠說進去找他們二人,北鬆見門開著,沒攔。

  結果這少年紅著臉跑出來,身後追來的公子衣衫不整……

  早知道公子白日宣那個啥還不關門,他身為護衛,該死死攔下燕少俠才對啊!

  見容非沒責備,北鬆稍稍放心,閃身回樹上,無聲藏匿。

  容非把魏紫的丫鬟巧兒叫到秦茉身邊,又命左榆右杉兩名女護衛在屋外候著,確認秦茉不冷不熱,才趕去小偏廳尋燕鳴遠。

  “我問過了,”燕鳴遠邊吃水梨邊講述他談聽的消息,神情複雜,“姐姐的確被小麻雀下了藥,套過話。因她本人意誌力頑強,小麻雀怕有變,加強了藥物,以致她噩夢連連。”

  “有解藥嗎?”容非咬牙切齒。

  “沒,這藥過個五到七天會自動排解,因咱們今早鬧了這一出,麻雀她隻能把微帶癡迷狀的姐姐放出來。

  “我反複核實,這藥主要是讓人耿直,說話不繞彎,困倦後會睡很久,慢慢地,會不大記得服藥期間所言,別的沒太大傷害。”燕鳴遠拍了拍容非肩頭,讓他放寬心。

  容非愁眉不展,目帶懇求:“能否請得動勞神醫或他的徒子徒孫幫忙,讓藥盡快排解?”

  “不差那麽幾日。”

  容非倍覺煎熬:“她那樣……我怕把持不住,會做壞事。”

  “原來,你還沒做過壞事啊?”燕鳴遠甩了個蔑視的眼神。

  “……”

  容非如鯁在喉,憋得慌。他倒是想壞啊!可每一次,天時地利人和總缺一樣,至今還壞不起來。

  二人轉而聊起今日之事的後續。

  江湖人一再鬧騰,盜門也不依不饒,而杜棲遲還有個特別尷尬的身份,她雖為青脊中墨玉一脈,她的父親卻是“天”字青玉牌指揮使,掌管江湖和朝廷的連接,杜棲遲再跋扈,也不能隨便得罪江湖上的朋友,以免她父親為難。

  經過一個多時辰的爭執,杜棲遲終於答應,請多方各派一名代表,等青脊總指揮使抵達長寧鎮後,一同開啟密匣。

  不可一世的杜棲遲,栽了。

  若不是容非當眾害她下不了台,以她所居的高位、她的武功、她的出身,誰敢跟她對著幹?

  燕鳴遠心疼之餘,難免唏噓,絮絮叨叨說起杜棲遲幼時的可愛可憐,還說她大雪天受罰時,整個鑰華閣無人理她,他冒著天寒地凍,給她堆了個雪人,妄想逗她開心,凍得手都紫了……

  容非才懶得聽他傾訴與杜棲遲成長的曲折,屢次進房看秦茉,見她一直未醒,心下擔憂。

  待到傍晚,秦茉才起,草草吃了點東西,精神萎靡。容非和護衛親送她回秦家主院,留下左榆右杉,嚴密保護。

  次日,燕鳴遠帶來了一位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叫築昀,身穿花布裙裳,看上去乖巧伶俐,就是口音有點奇特。她早中晚三次給秦茉施針,手法純熟,有著超乎年齡的技巧。

  她與秦茉聊起了海島的見聞,滔滔不絕,連海裏魚蝦的形態都說得眉飛色舞,秦茉無比向往,聽得入神,硬生生把容非晾在一旁。

  容非見秦茉睡了兩覺,已不像昨日黏他,百般滋味難言。

  他私下拜托燕鳴遠辦一件事,燕鳴遠聽完後,氣得抓狂,一口答應。

  待到第三日,左榆右杉一大早被秦茉“請”了回來。

  容非極度忐忑,自行前往秦家主院,卻被告知,姑娘身體不適,不願見客。

  她終究沒原諒他。

  容非的心猛地一沉,幸好,他還有籌碼。

  …………

  秦茉經過兩日調養,已徹底清醒。

  她勉力回顧這數日發生的事,大致記得被杜棲遲帶進了地下密室,她自己主動喝了藥,情緒波動極大,時而悲泣,時而興奮無狀,中途有一段時間試圖與藥物抗爭,但被青脊發現。於是,她被兩名女指揮使灌下了藥。

  往後她似陷入了漫長的夢境中,直至忽然遭人喚醒,而後梳妝打扮,被領出了地下密室,重見光明。

  那一刻,近千人候立在長寧河兩岸,歡呼雀躍,容非則形容狼狽又滿臉欣悅朝她走來,麵容如玉,她懷疑自己尚在夢中。

  心愛的男子,突破重重難關,救她於水深火熱,應該是個美夢吧?

  她恨他的瞞騙,卻不得不承認,她依然思慕他。

  糊裏糊塗看容非交出鑰匙,糊裏糊塗看小猴子引發了一場動亂,糊裏糊塗看盜門中人與杜棲遲拉鋸,最後容非於眾目睽睽之下把她抱走了。

  此前的種種惱怒和顧慮,被重聚的幸福與甜蜜蒙蔽,她在藥物的支配下,言談舉止率真到了無度的地步。

  而今清醒後,她隱約還記得不少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