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作者:容千絲      更新:2020-07-06 17:14      字數:3900
  此言一出,一眾嘩然!

  說不定真有轉機。

  作者有話要說:

  【內容太多,先發一半。】

  特別鳴謝:

  薄荷糖扔了1個地雷

  麻?g??啊麻?g??扔了1個地雷

  第八十五章

  “成!”

  容非聽她答應釋放秦茉, 別說兩枚飛錐,兩百回他也願挨!

  他袍上裂開數道口子,發上羊脂白玉發冠也因激烈的跳竄而有些歪, 如刀裁過的鬢角落下一絲碎發, 儀表略帶窘迫, 卻掩飾不了眉眼的堅毅果敢、薄唇的飄逸沉穩。

  見他孤身一人, 披一襲日光,挺立於橋上, 圍觀鎮民群情洶湧,無一不替他捏把汗。

  而杜棲遲方才那一擊,瞄準的是容非的手,且勁道有所保留,手下那麽多人奈何不了他, 她總得挽回場子。

  她一心在容非身上留點記號,輕則讓他筋骨受損, 重則傷及肺腑,好讓他知曉,別以為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就能向青脊叫板。

  青脊經過十多年的艱苦磨礪, 成為朝野內外最令人尊敬乃至畏懼的組織, 顏麵絕不可受到絲毫折損。

  於是,在數百人驚呼聲中,第二、第三枚飛星錐從她纖瘦的雙手一先一後疾飛射出,勁力顯然比先前的強勁數倍!

  她頭一下為虛招, 迫使容非往左移, 後麵那下則是計算好他閃躲的速度和方位,讓他自覺撞在最狠的第三枚飛星錐上!

  倘若為習武多年之人, 或許有機會憑借經驗或高明輕功躲過這致命一記。

  但容非年少所練不過是花拳繡腿,防身勉強夠用,麵對武林高手凶猛突襲,他哪有應對之策?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無數雙眼睛,眼睜睜地看著,八衛從四麵八方飛身趕來,卻終究晚了一步。

  那黑沉沉地飛星錐以無從抵抗的剛強之力,直直打中容非胸口!

  這枚飛錐鋒利之極,雄厚內力催發下,即使不能將容非的軀體穿透,也必定能斷其肋骨、刺穿心肺!

  長寧河兩岸瞬間陷入靜謐,隨後哭叫聲、哀嚎聲、歎息聲如潮水湧來。

  然則,教大夥兒驚呆的是,容非中暗器後,衣裳破裂,不由自主倒退兩步,身子微晃,俊顏有頃刻間扭曲,似忍受莫大痛苦,又對意欲上前攙扶的東楊和南柳搖手,而後昂首挺胸,站定了腳步。

  那枚飛星錐,如前兩枚一樣,掉落在地,發出清脆“叮當”聲。

  容非咬緊牙關的麵容逐寸舒緩,如有笑意自嘴角蔓延至眉梢,他深吸了口氣,朗聲道:“杜指揮使,請遵照約定,釋放秦姑娘。”

  這句話隨初秋的輕爽涼風徐徐送出,一字一頓,中氣十足,無半分受重傷的頹態。

  霎時間,歡呼聲、鼓掌聲響徹雲霄,幾乎將全鎮的人都引到這邊來,河岸兩端水泄不通,個個麵露喜容,更有與秦茉相熟者喜極而泣。

  杜棲遲作為青脊中行事暴虐的代表,早從初來長寧鎮時,已令鎮上人心惶惶。

  相比之下,秦家立足鎮上百年,多行善舉,備受敬重;且秦茉年輕美貌,性子溫和,父母早逝,家族凋零,與守寡的嬸嬸、稚齡的堂弟相依為命,還能將生意操持得有聲有色,獲鎮民交口稱讚。

  誰曾料到,她因先輩未定之罪,遭杜棲遲囚禁、用毒|藥欺淩?

  鎮上居民忿忿不平,又無人敢吱聲。

  如今,與秦姑娘交好的賀七爺,以血肉之軀站到青脊的敵對麵,拚了性命也要救出心上人,種種言行,教人動容。

  見容非安然無恙,杜棲遲先是錯愕,隨即怒視燕鳴遠:“小師叔真夠慷慨!連師門秘寶銀蠶甲也肯讓賀七爺穿,交情匪淺哪!”

  燕鳴遠狡黠一笑:“沒,我近來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欠了不少人情債,就借這麽一天罷了!”

  他昨晚洗浴後突發奇想,硬是要容非穿上那件刀槍不入的銀蠶甲,由於強迫手段較為另類,差點鬧出笑話。

  憶及此處,燕鳴遠按捺不住笑容,雙目轉向手執鑰匙的容非。

  容非正好與他遙相對視,亦記起燕鳴遠說的玩笑話。那時,燕鳴遠動作幹脆,給他套上銀蠶甲,笑道:“我娘交待過,不得隨便借人,除非是心愛的姑娘。”

  容非扶額:“……要不,還是算了吧?”

  燕鳴遠賊笑:“別,你穿上我的護身寶甲,便如我……時時刻刻,貼身守護你。”說完,還捉狹似的衝著他眨眼,害得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晚上疑神疑鬼。

  可這一刻,容非無比感激燕鳴遠的堅持與庇護,若無他和八衛,營救之事無從下手。

  杜棲遲冷麵心狠手辣,不光放任手底下的人恃強淩弱,自己也連發狠招,若不是他們幾個早有部署,隻怕小命不保。

  大庭廣眾下,杜棲遲既已放話,無法食言。她墨漆眼眸凝了一層嚴霜,寒聲道:“鑰匙拿來,我放人!”

  “一人做事一人當,出言相挾的是我容某人,請杜指揮使答應,絕不牽扯秦家與賀家的其他人,別把賬算在旁人頭上,放不相幹者一條生路。”

  他怕杜棲遲秋後算賬,連那些為他喝彩的路人也不放過,趁機先提要求。

  杜棲遲隻想要回皇帝苦尋多年的機密,哪裏有閑情管他這個文弱家主?

  再說,賀家與秦家跑得了人,基業跑不了。

  她忍氣吞聲,雙目迸射出冷芒:“一言為定,隻是,你們不得隨意離開長寧鎮,必須等總指揮使親臨發落!”

  總指揮使?一樁舊案,竟讓遠在京城、地位超然的“天”字墨玉牌指揮使親自出馬?

  在場所有人倒抽了口涼氣,愈發意識到事態的嚴重。

  容非原本籌謀,以假鑰匙換出秦茉,繼而與她商量,看是否實施逃亡計劃、離開長寧鎮,此番被杜棲遲提前道破,恐怕費時半夜定下的方案要被腰斬,不平之色頓顯。

  挨過打,討過價,也還過價,總算走到了這一步,眼看杜棲遲動搖,容非不得不硬著頭應承下來。

  船到橋頭自然直,說不定,柳暗花明?

  二人僵持了一陣,容非還在橋上,杜棲遲攤開白皙而瘦小的手,悶聲道:“鑰匙!”

  “我得確認,秦姑娘安然無恙。”容非異常堅定。

  杜棲遲默然瞪視他片刻,眼中快要噴出火來。

  容非又道:“我打不過你們,也跑不過你們,有何可怕?”

  “賀七爺盛名在外,本指揮使不敢小覷。”她轉頭對顧起道,“命她們領人出來。”

  得了這句,鎮上人人翹首以待。

  無奈,等待過程極為漫長,容非隨時防備杜棲遲出爾反爾或使詐,遂遠遠盯著她不放。

  杜棲遲渾不在意,目光懶懶地望向容非,淡然道:“這幾日,秦姑娘與我聊了不少關於賀七爺的事兒,實在有趣!”

  容非知曉她嘴裏吐不出好話,自是不希望她於全鎮人麵前吐露,蹙眉道:“若有需要,我定會親自問她本人,無需杜指揮使費心轉達。”

  “噢……那倒也是,‘賀七爺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騙子’,或是‘她不要你’、‘另有一位姓龍未婚夫’之類的話,由我來說,的確欠妥。”

  秦茉早早與人定親的消息,知情者極少,而今被杜棲遲公然掀出,餘人目瞪口呆。

  容非臉頰漫上一層淺淡的紅意,他有理由相信,秦茉真會這般形容他,畢竟他們之間的許多問題尚未解決。

  可杜棲遲輕描淡寫於眾人前揭露他們斷了的關係,實在讓他倍覺難堪。

  一貫無往不利、戰無不勝的杜指揮使,今兒一時不慎栽他手裏,縱然跌倒了,也想死命拽翻他。

  容非想通了這點,嘴邊浮起一抹淺笑:“救她,出於本心,而非逼迫她嫁入賀家的手段。若她離開牢獄,仍然堅持要嫁給旁人,我也無怨無悔、衷心祝福。杜指揮使何需挑撥離間?”

  杜棲遲原以為容非不知龍家少爺的事,萬沒想到他坦蕩至斯,冷哼一聲:“賀七爺也別得意太久,據我所知,你的親生父親也曾參與昔年青脊事務。眼下,安穩是暫時的,天網恢恢,你也逃不掉。”

  “無妨,”容非一笑,“我倒覺得,杜指揮使把我和她關一起,勝過我獨自在外,日夜忍受相思煎熬。”

  此言無愧無懼,又飽含深情厚誼,聞者心暖。

  熱議聲中,一上穿水色紗裙、下著素白馬麵裙的窈窕身影,由兩名青脊女指揮使攙扶而出。她柳腰纖細,裙裾翩躚,柳眉似霧中淡淡春山,清眸秋波瀲灩,乍見陽光,當即輕抬玉手遮擋。

  “好刺眼!這、這麽多人……是要做什麽呀?”嗓音一如既往輕軟如綿。

  她裙裳整潔,發髻梳理得幹淨利索,首飾光彩亮麗。相較而言,容非衣衫襤褸,憔悴不堪,更像是被人從牢裏釋放的那一位。

  容非壓抑激動之情,帶著風,穩步下橋。

  秦茉驟然見到容非大步走來,似乎搞不清狀況,小嘴一撅:“你來幹嘛?”

  “來接你。”容非萬分慶幸,她並沒有一開口就罵人或攆他走。

  細細端詳她的嬌顏,小巧高挺的鼻梁,如幽花秀麗的櫻唇,他恨不得親她一口。

  杜棲遲受不了二人眉來眼去好半天,催促道:“人我已還給賀七爺,鑰匙呢?”

  容非猛然記起,燕鳴遠曾說,他師門中半數人精於易容之術,連神態舉止都能模仿得九分相似,萬一杜棲遲讓旁人冒充秦茉……

  他快如閃電地在眼前的秦茉臉上掐了一把,又捏了捏鼻子,觸感自然,且他手上沒有殘留粉末,遂鬆了口氣。

  秦茉被他掐懵了,回過神後,怒而伸手打他:“你找死!”

  容非笑而悄悄握住她的手,意外發覺,她居然沒有掙脫!當著鎮上近千人由他牽著手!

  他雖微感怪異,沒作他想。

  杜棲遲猜到他離奇舉措的目的,翻了個白眼:“你認為我會讓他人冒充?太小瞧我了!少在這兒打情罵俏,鑰匙!”

  鑰匙打不開密匣,容非難免有所猶豫,轉念又想,就算當場被揭破,他也可一口咬定,這是他爹留下來的,他們沒試過能不能開。

  他拉了秦茉後退數步,朝杜棲遲晃了晃那黃銅鑰匙。

  相距一丈,杜棲遲看得一清二楚,眼底喜悅綻放。

  “接牢了!”容非擺出隨時落跑的架勢,猛力對著青脊的方向一丟。

  不料,一團小小的棕色影子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騰空而起,翻了個筋鬥,竟在杜棲遲伸手接住之前,一把奪走黃銅片,並扭動身子,避過她揮來的一掌,一溜煙兒鑽進人潮。

  什麽玩意兒!所有人傻眼了!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是一隻小猴子!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遲來的第二更……前麵還有一更,大家不要漏了哈!】

  小燕子、小麻雀的性格成因,跟他們的成長經曆有關,屆時單獨寫一個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