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作者:容千絲      更新:2020-07-06 17:14      字數:3235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爭取雙更,預計晚上~~祝大朋友小朋友們六一節快樂!麽麽啾!

  感謝各位的鼎力支持:

  好大一碗麻?g??扔了1個地雷

  吃瓜群眾瓜子魚扔了1個手榴彈

  “八神君是初撒浪”,灌溉營養液 +1 ,比心心~

  第七十五章

  秦茉閉上雙眼, 在即將墜入無盡黑暗時,乍然看到漫天閃爍星輝。

  那是屬於某個人眼中獨有的光彩,明亮、奪目卻不耀眼, 融合了溫和與柔情。

  此時此刻, 她忽然無比渴望投入他懷中。

  她想念他的溫暖。

  身子一晃, 她猝然驚醒, 記起自己尚未回話,而賀祁已因她片晌的沉默, 否決翎兒的建議。

  不知在回廊外站了多久,秦茉數次合眼又勉強睜開。

  每一次掙紮,都得費上更大的功夫。

  賀祁見狀,嘴邊勾起難明的笑意:“姑娘是真乏了,夜路不好走, 大家不妨先在此住下,我立即為你們辟一處院落。”

  狐狸尾巴總算露出來了!

  “不行!”翎兒氣得發抖, 以不曾有過的聲嘶力竭,與全然不符合身份的態度,怒喝道。

  此話如驚雷轟耳,秦茉右手探進左袖口, 以指甲狠狠往皮膚上一摳, 疼痛再次讓她清醒了幾分。

  她蹙眉抬眸,悶聲道:“不勞賀少東家費心,就算無人相幫,走路也得走回去。”

  她話未說完, 抬腿就走, 然而不辨南北,四下張望, 更覺昏沉,手腳無力,幸而翎兒相扶,避免了她一頭栽到地上的窘態。

  賀祁見她腳步虛浮,有機可乘,伸手攙她,再度被翎兒揮袖一擋。

  “還望賀少東家自重。”翎兒勇氣陡生。

  賀祁猜出翎兒這丫頭獲悉內情,暗暗咬牙。

  他作了萬全之策,隻要今夜不讓秦茉踏出賀家大門,有關她夜宿賀宅之事必定會傳開。

  他固然想將她生吞活剝,據為己有,但父母、孟家人在府上,他翻不起浪來。

  再說,依照秦茉的性子,若真那樣,隻怕她恨死他,這輩子寧願孤獨終老,也不會嫁給他。

  目下,除了他的丫鬟鳴翠,無人知道內情。孟涵鈺或許猜出一二,但死無對證。賀祁決心將一切推在酒上。

  酒是秦家酒坊進的,所有人都喝過,至於酒量驚人的秦姑娘,何以輕易醉倒在賀家?或許在旁人眼裏,不過是她放不下原有的高傲、借機攀附賀家的非常手段。

  她留宿於賀家的消息外傳,一傳十,十傳百,自會變成長寧鎮及周邊一帶的熱議話題。閑來無事的人們,定然產生諸多猜想。

  特別是賀祁追求秦家姑娘已久,郎才女貌,天造地設,早就是大家關注的焦點。

  那名外來畫師,內心再強大,麵對流言蜚語,忍得了多久?

  屆時,那人知難而退,又無人敢招惹秦茉時,她隻能淪為他這位賀少東家的囊中之物,乖乖就範。

  見翎兒攙著秦茉的胳膊往大門處走,賀祁無視進出的賓客,追了過去。

  秦茉趔趔趄趄,明知自己失態,仍往人聲鼎沸處挪步。

  有人作證,總比栽倒在暗處,被人不動聲色轉移要好。

  她意識含混不清,隨時陷進迷夢中,腳下一絆,伏倒在二門內的石拱橋的橋欄上。

  秋夜的涼意從手心傳入,她依稀聽聞大門外喧鬧聲起,似是有什麽人在呼呼喝喝。

  她身體有了倚傍和支撐,安穩和踏實感驟然來襲。苦苦支撐了那麽久,她泄了口氣,所有的力量如被攫取幹淨,迷迷糊糊合上眼皮。

  翎兒隨秦茉跌倒在地,正要爬起來扶自家姑娘,還沒站穩,被人一推,從橋上骨碌碌滾落。

  她磕到了額頭,手掌被尖石割傷,目睹姑娘紋絲不動趴在石橋的雕欄處,而賀祁大步走去,彎腰展臂,眼看要抱起那綿軟的軀體。

  秦家的仆役與小丫頭被這一幕驚到了,手足無措,搞不清是要去阻止賀祁,還是要去扶翎兒。

  近乎於絕望感從翎兒心中騰起,她顧不上腿腳的傷痛,淚如雨下,啞著嗓子喊:“姑娘……姑娘……醒醒啊!”

  不少賓客已從各處步出,小聲議論。

  “秦姑娘怎麽了?”

  “大概喝高了吧?”

  賀祁衝他們一笑:“無妨,我在照看,大夥兒不必擔心。”

  他邊說,邊俯身去拉秦茉,手指剛碰到衣角,陡然一黛綠色影子晃動,他整個身子被人從背後淩空提起!

  誰!誰敢在他家如此放肆!

  賀祁又驚又怒,在眾人驚呼聲中手腳亂舞,沾不到身後那人的一絲一毫。

  他的兩名護衛從旁搶出,意欲揍人,卻被另一赭色的高大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踢翻在地。

  緊接著,皎潔如霜的月色下,一身穿青白色長袍的男子如風般掠上橋,不作任何猶豫,彎下腰,把秦茉抱入懷中。

  賀祁要炸了!竟然有人膽敢直闖他家,在他麵前對他愛慕的姑娘摟摟抱抱!

  可他定睛細看眼前男子,如空穀幽蘭,似孤山朗月,長眉墨畫,墨眸清亮,挺鼻薄唇,俊顏因怒火和憐惜混雜,像極了他的七叔、賀家家主賀與之!

  不不不,不可能……賀祁疑心自己妒火中燒,認錯了人。

  “容公子!您、您來了……”翎兒在橋下喜極而泣。

  容公子?是……秦茉心儀的畫師?

  賀祁目瞪口呆,再看那踢倒護衛的赭衣男人……

  那人伸手扶起翎兒,柔聲問道:“沒事吧?”

  翎兒紅著臉,搖頭不語。

  賀祁細看此人容貌硬朗,氣宇軒昂,正是賀家八衛之一的西桐!

  他傻眼了。

  圍觀上百名賓客的喧嘩聲如浪潮湧來。

  賀夫人壽宴有外人強行闖入,對護衛出手,並挾持賀少東家!

  大庭廣眾下,一名俊美青年搶在賀少東家之前抱住了秦家姑娘!

  大家震怒、驚恐、不解,麵麵相覷,想靠近又不敢,議論聲慢慢回歸靜謐。

  賀宅的衛隊氣勢洶洶,手持刀劍和火把,從四麵八方湧來,力圖擠上石橋,卻被橋邊兩道黑影以淩厲拳腳擊退。

  雙方僵持,前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賀家宅院內人心惶惶。

  秦茉睜不開目,感覺自己被一壯闊懷抱擁住,抱得很緊,隻道賀祁要輕薄她,心中大急,下意識掙紮。

  “我來了。”

  這嗓音,如清幽溪澗流淌過她的心窩,衝刷掉她彷徨無助的愁緒與悲憤,以致於忘了身在何地。

  她迷離睜目,對上他美好如秋月春風的眼眸,感知他的緊迫與焦慮,淺淺一笑。

  “我睡會兒。”

  她粉唇懶懶吐出四字,未等他答話,玉臂輕抬,主動勾上了他的頸脖。

  他曾說,有他在,不用怕。

  她緊揪一夜的心得以舒緩,再也撐不住,把臉埋在他胸前,於清瑩淚珠滑落前,閉目,沉沉睡去。

  …………

  容非自她赴宴起,已坐立不安,算著宴會結束時間,帶了東楊、南柳、西桐、北鬆四人,守在賀家外半裏的道上,等待秦茉的馬車,假裝路過偶遇,看能否抓緊時間和她聊一聊。

  然而他們停馬歇息了一陣,一匹馬飛馳而來。

  月光之下,容非清楚辨認出,馬背上那人為秦家一名仆役。

  他在秦園住了半個月有餘,與上下人等皆熟絡。此際見對方行色匆匆,暗覺不對勁,命南柳將那人攔下。

  聽說秦茉喝多了,他深知有異,即刻趕來。

  秦茉有多能喝,他親眼見識過。

  青梅酒館內,她替燕鳴遠擋酒,被數十名江湖豪客圍攏奉觴,仍談笑自若,連飲百杯,容色不改,無懈無怠,教人心折。

  區區一場壽宴,能讓她“喝多”了,要人接應?

  起初,他與四名護衛登門拜訪,說是來尋秦家姑娘。

  賀家人見東楊等人個個體壯結實,身負絕藝,心中害怕,說去稟報。

  不料,聽到翎兒的那一句帶哭腔的呼喊——“姑娘……醒醒啊”,五人互望一眼,同時往裏衝,受到阻撓時,毫不遲疑動上了手!

  賀家八衛各有所長,賀老三家的仆侍豈是他們對手?兩三下已被打趴。

  當東楊、西桐在前引路,南柳、北鬆滯後護送,容非神色凝重,邁開長腿,徑直穿過竹木花影,昂首而入。

  寬肩窄腰,昂藏挺拔,青白衣袍簡單樸素,那一張如玉雕琢的臉卻似攏了十裏風華。

  氣勢不在於衣飾的精致高貴,而是渾然一體的氣度。

  當賀祁要碰到秦茉時,為首的東楊閃身而上,一手將他提開;而西桐則抬腳踢飛護衛,扶起倒下的翎兒。

  這一刻,容非從發涼的石橋護欄上抱起秦茉,看她試圖掙脫束縛,聽見他的聲音後,懶洋洋張開雙眼,笑中帶淚,環上他的脖子。

  那份信賴感,既讓他心頭溫軟,又痛得無以複加。

  他抬目注視賀祁,寒聲發問:“你對她做了什麽!”

  “我、我……”

  賀祁早已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