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
作者:桃之幺      更新:2020-07-06 16:22      字數:5169
  柯顧眉梢微挑,這個聲音他沒聽過:“我是,您是?”

  “馬如風,是不是你給我留的紙條?”

  柯顧恍然:“沒錯,是我留的。”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關於柯建海的。”馬如風說了一個沒有告訴李肖然的事實,“柯建海想用你的身體作為他新的身體,有人告訴他,他可以將自己的意識轉移到你的體內,在你的體內活過來。”

  李肖然先是翻了個白眼,剛剛一問三不知,這會兒就全禿嚕了,不過更讓他懷疑自己聽力的是馬如風口中的柯建海的計劃。

  柯建海確定不是玄幻看多了?

  “其實這方麵的研究一直都有。”蘇漾開口直接震碎了李肖然的三觀,“心理學界其實有那麽一幫人在研究人的記憶和意識能不能複製,這個研究其實除了要解決技術問題還要解決哲學和倫理問題,柯建海就算把這些東西複製到師兄體內了,醒過來的人到底是師兄還是柯建海?決定一個人是這個人的標誌難道隻在於記憶嗎?”

  李肖然咽了咽口水:“這玩意不能成功吧?”

  “放心。”蘇漾莞爾,“不能,至少以目前的醫學水平是做不到的。”

  李肖然:“……”聽起來不是很放心的樣子。

  第312章 66·初戀

  從馬如風的口中, 他們得知了柯建海的計劃, 甚至不能說是計劃,應該是一個幻想, 因為這件事很大幾率是做不成的。

  不過蘇漾對此還是憂慮重重, 柯顧的情緒倒是緩和了不少, 見小師弟發呆,拿了一杯裝滿冰塊的水抵在小師弟的臉頰上。

  “嘶”蘇漾肩膀一縮打了個激靈,他呆愣愣地看著師兄,柯顧突然笑了起來,這個笑容不帶任何嘲弄和譏誚,也不帶調笑和戲弄, 隻是單純的笑, 這樣的笑容在柯顧身上是很少見的。他並不是個愛笑的人, 平常的笑也帶著些特殊的情緒。

  但是就在這麽一個不怎麽合適的場合他突然間笑了,很溫柔幹淨的笑,就像是夕陽下微風吹皺水波的溫柔澄澈。

  柯顧就這麽舉著水杯,兩人相視間不禁都笑了, 沒有來由的笑, 但是……蘇漾也說不清楚那種感覺,就是不自覺地彎起嘴角,好像一時之間所有的煩惱都不再是煩惱了。

  “咳咳。”林信舒清了清嗓子打破了這對情侶的傻笑,“再繼續下去就有人要上來搭訕了。”

  實在是他們太招蜂引蝶,本身長得就好,之前沒有什麽人上前也不過是因為他們看上去太嚴肅了, 和這個晚宴格格不入。

  說時遲那時快,有個漂亮的女孩就已經舉著兩杯酒走了過來:“嗨,你們在笑什麽呢?”

  蘇漾一瞬間有些發愣,這就是被搭訕了?柯顧指了指蘇漾指了指自己,那意思,他們穿的是情侶裝。

  不過這顯然不是在國內,這樣的說法並不算好,女孩再接再厲,她聳了聳肩,衝著柯顧伸出手,把酒杯遞給他:“這有什麽關係,交個朋友嘛。”

  蘇漾覺得有些尷尬,人家姑娘這麽主動了,而且隻是交個朋友,拒絕是不是也不太好,雖然他打心底裏不想交這個朋友。

  柯顧畢竟在國外待了一些年顯然更明白現在的狀況,男伴和男女朋友和伴侶還有很大的區別,至少在外國人眼中區別挺大,Friendswithbes本身就是最常見不過的了,甚至還有很多人是開放式婚姻,嚴格意義上來說,蘇漾的父母在他成長期很長的一段時間就是這樣的狀況。但是這並不是柯顧所能接受的,他尊重其他人的選擇,但他自己是無法接受這樣的感情和這樣的婚姻的。

  氣氛瞬間有些凝固了,但那個妹子很頑固,她用一雙帶電地雙眸一動不動盯著柯顧,睫毛忽閃忽閃的。蘇漾甚至想到了是不是要在這裏拉住師兄熱吻才能證明兩個人的關係。但是柯顧解決了蘇漾的這個疑問,他做了一個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舉動。

  柯顧解開了自己最上麵的那枚紐扣,蘇漾和女孩都瞪圓了眼,一個是震驚外帶吃醋,另一個滿滿當當的都是驚豔。

  “噢!”女孩的笑容逐漸擴大,整個人從神態到姿勢都有了一個微妙的變化,林信舒在一旁看著不禁咂舌,看來今天柯顧這個搓衣板跪定了。

  沒想到的是,柯顧解開扭開目的並不是跟著女孩步入舞池,而是勾出了自己的一根褪色了的紅繩。

  蘇漾猛地站了起來,他怔愣地看著那根紅繩,笨拙的手工外帶著褪色的紅繩。隻聽柯顧緩緩開口了:“這是很多年前,我的初戀編給我的,在我們國家,這個代表著平安。”

  女孩有些驚訝,不過還是點點頭。

  “其實他手工做得不好,但是我帶了很多年。”柯顧想了想,“後來不想他想起太多以前的事,我又把這根紅繩收了起來。”

  “為什麽不能想起以前的事呢?”

  “過往的不一定全是美好的。”柯顧笑笑,“與其感慨從前錯失的時光,朝前看不是更好嗎?”

  師兄……蘇漾咬住了下唇,他現在情緒其實有一些失控,但他在竭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

  “我也覺得你應該朝前看。”女孩沒有聽出柯顧的弦外之音,但還是興高采烈道,畢竟朝前看她才能有機會不是嗎?

  柯顧沒有說話,他隻是徹底將紅繩勾出了自己的衣領——

  “叮當。”

  兩枚銀圈撞在了一起,發出了悅耳的聲音。

  那是兩枚戒指,兩枚整體是鉑金色的戒指,戒圈的邊緣露出了一點金色。

  女孩舔了舔唇,後退了一步:“這是你跟你初戀的戒指嗎?”

  “是我準備的,但是當時沒有來得及給他。”柯顧抬頭看著女孩,“所以你明白了嗎?”

  “什麽明不明白的?”女孩又後退了一步,不自然地撩了撩發絲,“所以你對你初戀情比金堅,其實啊,我也隻不過是想交個朋友,帥哥你太認真了。”她甩了甩金色的大波浪,衝著柯顧做了個戲謔的表情,有重複了一遍,“你太認真了。”

  “是嗎?”

  柯顧卻不打算讓她走:“維克多,攔住她。”

  一旁的林信舒正在嗑瓜子,沒想到會吃瓜到自己身上,差一點被瓜子殼嗆住,等等,這是什麽發展?

  維克多本身就站在不遠的地方,既然自家少爺把自己舍給人做保鏢,那就得做到位,當即攔住了女孩的去路。

  “不是,你們這是什麽意思?”女孩拔高了音量,引來了周圍人的主意,“我隻是想交個朋友,你既然不願意就算了,現在攔住我的去路是算怎麽回事?”

  柯顧緩緩地走到女孩麵前,伸手捏住她之前想要遞給自己的酒,女孩沒有鬆手,雙方一時間僵住了。柯顧又笑了一下,蘇漾捂住了自己心口,果然,師兄之前的那個笑容是最開心的,是因為自己,不是因為別人。

  他們周圍開始圍上了一些人,不過在場的都是聰明人,沒有人貿然發言但是都圍著不打算讓柯顧離去,那意思,有話說話別跟女人動手。而柯顧也沒有再爭酒杯的權屬,他手腕輕輕一旋,杯中的酒就從高處灑在了地上,酒沫飛濺。

  “兄弟,你這是什麽意思?”有人看不下去了,問道。

  “這話我想問這位姑娘,你是什麽意思?我從來不知道在哪個國家,交朋友是這麽交的。”柯顧冷冷地撇了一眼地上的酒水,紅酒一灑,就露出了裏麵還沒有完全融化的淡黃色藥片。

  眾人皆嘩,看向女孩的目光也變了,女孩的臉色徹底變為慘白:“你……你知道?”

  “這種事我碰到過不少,不過我比較好奇的是,你的目的是打算讓我失控還是讓我成癮,還是說打算以此為媒介催眠我呢?”

  作者有話要說:  *Friends?with?bes:不談感情的開放式性伴侶。

  第313章 67·魔術

  “你在說什麽?我沒聽懂。”女孩聳了聳消瘦的肩, 轉身就想離開,但是維克多再次擋住了她的去路。

  女孩仰頭看著比她高了兩頭維克多, 之所以稱呼她為女孩, 實在是因為她的年齡看上去還沒有成年, 消瘦的肩頭, 小巧的五官。這種感覺讓蘇漾不禁皺了皺眉頭, 因為他想起了一個人——蒙筠。

  蒙筠和這個女孩有幾分相似,他們行事不像孩童,可麵容卻像孩子。這事兒他們倒是忘記跟尼克斯和雷朗核實了, 蒙筠的臉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因為女孩的嬌小, 此刻維克多就像是欺負小孩兒一樣, 周圍的人已經頗有些微辭了,但維克多卻仿佛什麽都不知道, 什麽也都沒有看見,就像是一個石頭一樣一動不動地杵在原地。

  女孩咬牙, 她鼻頭的小雀斑也跟著跳躍了一下,再次抬頭她用小鹿斑比似的無辜眼神看著周圍的人:“我……我不知道這件事……”

  說不知道比說不是管用得多, 因為人的想象力是無窮的,不用女孩再多說什麽, 被激發起保護欲的男人們自動地補充完了這個故事。

  但維克多不屬於這個範疇, 他的目光和神色都很冷, 仿佛一塊冰疙瘩,誰都不能讓其融化幾分。

  “誒,兄弟, 得饒人處且饒人,就算人家真想對你做什麽。”一個胸口能看見大片紋身的光頭彪形大漢衝著柯顧擠了擠眼睛,“那不也還是你賺了嗎?”

  柯顧扯了扯嘴角:“可我嫌惡心。”

  一句玩笑話直接碰了壁,那個大漢也不滿意了,當即豎起了眉毛,粗聲粗氣道:“你這人好沒意思,人家姑娘家跟你開個玩笑,你就這麽不依不饒……”

  “玩笑的前提難道不是要聽的人覺得好笑嗎?”柯顧瞥了他一眼,“用玩笑給自己的無禮當托辭,隻有沒有教養的人才幹得出來。”

  聞訊趕來看熱鬧,不是,來幫助同事的特案組的人都張大了嘴巴,謔,柯博士還有這麽一麵呢?他們知道蘇漾是從前局裏最毒舌的存在,不過在柯顧來了之後,他身上所有的刺都逐漸變得柔軟,蘇漾的毒舌都快被稱為警局的傳說了。新來的同事還會質疑前輩,蘇醫生人很好啊,也很溫和,為此,曾經飽受蘇漾荼毒的同事恨得直跳腳。

  現在再看柯顧忍不住感慨,果然是師出同門啊。

  當然這裏麵震驚的人沒有孫賢,因為孫賢沒聽明白。

  柯顧的一席話成功地將大漢的火哄了起來,泥人還有三分火氣,更別說這裏基本就沒有幾個人是吃素的。大漢將緊繃在他身上的西裝衣袖卷了卷,晃了晃脖子,隻聽見嘎巴嘎巴地聲響。

  一直沒有開過口的蘇漾突然開口了:“你最好盡快去趟醫院。”

  大漢怒瞪著雙目:“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是在關心你的身體健康。”蘇漾平靜道,用略顯書麵卻很流利的英語說道,“你的頸椎聽上去不是很好。”

  大漢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周圍人群中就爆發出了哄笑聲,笑得大漢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一張蠻肉橫生的臉漲得通紅。一旁接著柯顧那盤瓜子啃的林信舒笑得更為囂張,直拍著桌子:“哈哈!踢到硬板了吧?”

  大漢剛想摸自己的腰後的家夥,就看見了翹著二郎腿閑適地靠在沙發上的林信舒,眯著眼睛衝著自己樂。

  “林、林……”

  林信舒咬開了瓜子尖:“我聽說你在腰上紋了一句中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是吧?”

  這句話直接讓特案組的眾人傻了眼,他們都懷疑自己耳朵出了錯,還有人把這句話紋身上的?!

  不過隨後他們又釋然了,這大概和中國有些人往身上紋英文的時候可能也不大清楚那句話的真實含義。

  大漢倒是不顯得害臊,反而挺了挺腰,一臉的驕傲。

  “這句話倒是沒錯,不過中國還有一句老話,夜路走多了總能遇見鬼。”他笑眯眯道,“你怎麽知道你碰見的是牡丹花還是索命鬼呢?”

  說罷,林信舒趕緊將自己的目光飛速地移到了維克多的身上,嗯,洗洗眼睛洗洗眼睛,那人毛茸茸的紋身前胸實在是太辣眼睛了。

  大漢撓了撓頭,有點沒太懂林信舒的意思,不過已經有人聽懂了,大漢地同伴衝他招了招手,見他回來便拉著他往外走,惹得大漢吱哇亂叫,被同伴一句“閉嘴”給製止了。

  少了一個添亂的人,場麵上的天平似乎又開始傾斜了。

  女孩見給自己出頭的人被揪走了,她幹脆地轉身看著柯顧,將難題拋給了他:“所以呢?你攔住我是想做什麽?”

  柯顧微微挑起了唇,他衝著林信舒伸出手:“借點東西。”

  林信舒眼珠子轉了轉,幾秒鍾的時間他從身上拿出了三把手槍:“喏,你自己挑。”

  柯顧瞄了一眼,拿起了一把左輪手槍,他在國外待的那幾年,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回去射擊場,那時候練的就是左輪。看他動了槍女孩條件反射地後退了一步,直接撞到了維克多的身上,這下林信舒坐不住了:“誒,姑娘,別靠哪扒哪兒行嗎?此人有主。”

  女孩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盯著自己的腳尖,有人眼尖看見了她順著臉頰流下的眼淚。

  其實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已經沒意思了,雖說是女孩有錯再先,可畢竟年紀小,再加上大部分人認為這純屬飛來豔福,隻不過柯顧無福消受罷了。而後來又被這麽一對待,大部分都覺得柯顧有些上綱上線得理不饒人了。

  不過他們確實也才對了,柯顧確實沒有打算繞過她。

  “哭之前先告訴我是誰讓你來的?”

  女孩的小聲抽噎頓了頓,隨後變為更大聲的啜泣。柯顧搖搖頭:“我以前上過一節課,一節表演課,當時小師弟可比你表演得敬業多了,知道嗎?最厲害的表演不是讓無關緊要的人信服,而是要讓你的對手信服。”

  柯顧的一席話讓原本已經想譴責他的人群又開始搖擺不定了,柯顧笑了笑:“我就當你是學生,再奉勸你一句,別可著犯罪心理學研究,也研究研究社會心理學。不然以你這個道行,也就隻能騙騙沒什麽腦子的了。”

  蘇漾讚歎了一句師兄的厲害,別看柯顧隻跟女孩在說話,別看他看上去根本不在意周圍人的反應,其實每一句話都是說給周圍人聽的。

  群體是無意識且盲從的,但這個無意識會在無形之中形成巨大的力量。而這個力量足以壓倒一個本身意誌力並不算堅定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