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作者:桃之幺      更新:2020-07-06 16:22      字數:4628
  蘇漾一愣,停下了跟李肖然討論的話頭:“怎麽這麽說?”

  “韓弈,跟蹤你的不是韓弈嗎?”馬珈皺了皺眉頭,“這小子盯上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機會一定卯足勁害你。”

  “你知道這個人?!”蘇漾有些詫異。

  但是馬珈比他更詫異:“我可是你舍友,不知道這個人才奇怪吧?”

  見蘇漾一臉茫然,馬珈撓撓頭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讀書的時候,你記得一次創新論文大賽嗎?有個人說想跟你一組,他是來宿舍門口找的你,但是那時候你不在,他就托我帶話給你,但是你拒絕了,還記得這事嗎?”

  沒有蘇漾不記得的事,但是蘇漾對馬珈說的這個人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嗯,我記得我當時拒絕了所有想合作論文的人。”

  “對,於是我就打電話給你了,你當時還說了一句特別欠揍的話。你說,論文我一個人就能寫,犯不著帶著別人一起。”馬珈回想起來也有些唏噓,“那個人其實並沒走,我當時在打遊戲所以直接點了擴音,碰巧因為他留在門口徘徊應該是也聽清了你的回複,最後黯然離去。”

  “還有這件事?”蘇漾有些懵,“那後來呢?”

  “可能是因為我太敏感了,我當時覺得他離開的時候目光不對勁。”馬珈回想了一下,“為什麽我說他一直盯著你,是因為我留意上這個人後,發現他經常會出現你周圍,但是你卻沒有注意。”

  嘶——蘇漾登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後來呢?”

  “後來你導師找我問過他。”

  “老師?!”

  “對,寇教授找到我,問我能不能幫他看看於信東跟誰走的比較近,那時候就是你出事的時候,你和柯師兄的那些照片我們都知道是於信東拍攝的,寇教授就是不拜托我,我也會去查的。”馬珈頓了頓,“然後我就發現他跟韓弈關係不錯,我把這件事跟寇教授說過,但是我們兩個人都沒有辦法找到證據,證明韓弈跟這件事有關係,所以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老師……”

  蘇漾瞪大了眼睛,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叮囑親人朋友注意安全時忽略了誰,他忽略了寇學林,他飛快看向李肖然:“老師也需要保護!”

  李肖然卻沒動,他的指節有頻率地敲擊著桌麵,最後抬頭道:“如果你是韓弈,你會怎麽這麽輕鬆放過寇教授嗎?如果寇教授當年調查過他,如果韓弈知道的,如今會怎麽報複他?”

  “你的意思是……”

  “韓弈很聰明,你也很聰明,你就當這是一場棋局,你是完全能夠預判出敵人的動作和目的的。”

  馬珈也點頭,對於蘇漾的聰明他們是心服口服。沒有什麽棋譜,蘇漾是在提醒他幕後人的名字,也沒有什麽一月六日的生日,隻是因為那一天是小寒。下棋也叫對弈,而小寒指的就是姓名。牽扯到這個案件中的人,和蘇漾打的暗語一一對應的隻有——韓弈。

  當然也根本沒有什麽出租車司機,送蘇漾上山的是馬珈,他們憑借著多年的同寢室的默契打了一個配合。蘇漾更是拿了一套馬珈的行頭,將自己身上的一套衣物從頭到尾包括鞋子全換了。不為別的,就是擔心出現被跟蹤的情況。

  蘇漾確實也賭對了,所以當韓弈看見紅點到警局鬆了一口氣時,其實到警局的隻有馬珈和那一堆被換下來的衣物。

  蘇漾做的事情看似沒有什麽根據可循,但其實他就是將自己假設成了韓弈,如果是他,他會怎麽做?最後蘇漾再利用了這些韓弈可能的行為,狠狠地擺了他一道。

  按耐住不安的心,蘇漾重新冷靜下來,如果他是韓弈,他最恨的人是誰?當然是自己,那如果在害寇老師的時候還捎帶上自己呢?

  聯想起師兄的處境,蘇漾突然間有些明白了,師兄之所以去找於信東肯定是因為當年的事,而師兄去找於信東的理由隻是因為自己。用韓弈將於信東作為一個誘餌陷害師兄,可能有兩個目的:一來可能是讓當年的事湮沒在時光中,二來如果師兄還沒能成功翻身……蘇漾覺得這個場景隻要想想就覺得後怕,如果真是這樣他會一輩子都活在愧疚與負罪感之中。

  按照韓弈的這個邏輯,他如果要害老師,肯定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愧疚,也許這就是關鍵。

  可蘇漾腦子裏依然沒有什麽頭緒,於是他問了李肖然:“你能想到什麽樣的手法?能讓老師的受傷或死亡跟我產生聯係?讓我愧疚。”

  “我能想到最極致地歉疚就是讓寇教授因你而死,或者是借你的手殺了寇教授。”

  蘇漾突然間倒吸了一口冷氣:“老師那天閑聊天的時候說最近會有人來檢查他們的煤氣,但是他怎麽也沒約上。”

  會不會是跟煤氣有關,這是蘇漾和李肖然同樣的第一反應。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真的不能再等了。

  警車救護車朝著寇學林住的家屬樓呼嘯而去,而蘇漾也不再等了,他隔著雙麵玻璃看著韓弈似乎察覺到了自己,衝著自己笑了笑。

  笑容悠哉,仿佛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

  蘇漾冷冷地看著韓弈的嬉皮笑臉,下了決心,不,他一定會讓他著急的。

  作者有話要說:

  韓弈是蔣雲天的班主任,記得嗎,去學校何時情況的時候,還從韓弈那裏拿了蔣雲天的一遝論文。

  第231章 31·甕中

  很快蘇漾收到了回電, 是跟著去的孫賢打回來的:“蘇哥, 監控儀顯示一氧化碳超標,消防人員已經開始營救了,你放心。”

  蘇漾的心懸了起來, 可千萬別出事啊。但電話這頭的孫賢比他神情還要凝重, 他沒有說的是其中一個消防隊員跟他說以這樣的一氧化碳濃度, 裏麵的人安然無恙基本是不可能的。

  孫賢強打起精神, 這裏的事他幫不上忙,但是有些事情是他能做的,他正打算下樓想找保安調取這棟樓的監控時,走到樓棟門口時卻和一個急匆匆的人撞了個滿懷。

  孫賢借著燈光詫異地挑起了眉梢:“寇教授?”

  急匆匆想上樓的正是寇學林,他推了推老花鏡,打量了一下孫賢:“哦哦, 你是我兩個學生的同事吧?”

  孫賢不敢置信地盯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長籲了一口氣, 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臉:“媽呀, 嚇死老子了。”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孫賢不答反問道:“您家裏還有別人嗎?”

  寇學林搖搖頭:“我老伴去我姑娘家了,家裏沒人, 是不是我家出什麽事了?鄰居跟我說我家門口來了很多人,他說警察消防都來了,讓我趕緊回來一趟。”

  孫賢第一次這麽感激熱心這些大爺大媽,估計換做普通鄰居根本就不會多管閑事,這要是發現寇學林不在, 他們還得跟無頭蒼蠅一樣瞎找一圈,可又不敢隨便打電話,蘇漾擔心的是煤氣泄漏的情況下萬一打電話引起爆炸的情況。

  “我跟上麵說一聲。”孫賢按開對講機,“洞兩洞兩,這裏洞幺,找到寇學林了,屋裏沒人。”

  原本寇學林是擔心自己家失火了,但是現在看來卻不像:“究竟出什麽事了?特案組都出動了。”

  “於信東死了,現在最大的嫌疑人是柯博士。”孫賢看著寇學林的神情一下子就變了,寇學林失聲道:“這不可能。”

  “我們都知道不可能,但是目前沒有其他可能性了。”

  寇學林眉心皺成了川字:“我知道了,那你為什麽來找我,或者說,你們為什麽覺得我會出事。”

  果然,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孫賢起身拍了拍後屁股的灰:“具體的回局裏說,您讓您的家人這幾天注意安全。”

  “行。”寇學林也不推脫,不過在走出門洞前,他叫住了孫賢:“所以我現在本來應該遇害的對嗎?”

  孫賢剛點上一根煙,咬著煙看著寇學林沒太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點點頭。

  寇學林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電話接通後他問道:“有人要害孩子們嗎?”

  電話一來一往幾句話後,寇學林將電話遞給孫賢,孫賢原本還在納悶這是誰的電話,一聽聲音,趕緊把煙掐了,站直:“林局。”

  林厲說了一句話後,孫賢看寇學林的目光都不一樣了,嘖,薑還是老的辣,狐狸還是老的滑。

  ``

  一輛救護車呼嘯駛向B大附屬醫院,救護人員火急火燎將救護車裏的人放在擔架床上往裏推,很快醫院裏就有人知道了,B大的一位教授和他的家人因為煤氣中毒在ICU搶救。

  而與此同時,在同一個醫院裏被刑偵一隊嚴防死守的房間裏,護士在做著夜間查房,護士跟守在門口的閻政打了個招呼。

  閻政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護士打開門驚呼了一聲:“你怎麽下床了?”

  閻政一驚,跟著護士衝進了病房,護士正扶著床上的病人往床上:“快去叫醫生!他體溫在急劇下降,我推他去搶救室。”

  閻政卻是沒有動,護士急了:“快去啊!”

  “為什麽?”

  護士急眼了:“他就算是你們的人犯,也首先是我們的病人,你們為了破案就這麽罔顧人的性命嗎?!”

  閻政點點頭:“你其實沒說對,他不是我們的人犯,他是我同事。”

  護士瞪大了眼睛,她隻覺得手腕上一涼,“哢噠”一聲,病床上的人已經睜開了眼睛:“謝謝護士小姐的關心,不過我還好,體溫正常,也不需要搶救。”

  “這裏不是……”

  “當然不是,蔣雲天不在這個病房。”閻政笑了,“果然,局裏有內鬼,我們分明安排了另一個也是被保護起來的病房,你卻不去那個。我跟李肖然說的話被人知道了,你知道是我在看守蔣雲天所以認定了這是蔣雲天的病房。”

  護士沒說話,但臉上閃過的難堪似乎證實了閻政的猜想。

  “但我有一點不明白的是……”閻政摸了摸下巴,“你為什麽不殺了蔣雲天,而是選擇帶他離開?”

  護士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別拿你的想法揣測我們,我們是想救他,不是想殺他。”

  “你們?”閻政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對著對講機道:“我是洞幺,全體都有,封鎖醫院,所以行人車輛都需要進行檢查。”

  護士這下徹底慌了。

  閻政斬釘截鐵道:“你不是一個人行動的,你說你不想殺蔣雲天但是又要把他帶走,那就證明你既不希望他落入我們的手,又知道有人想殺他。”

  閻政端詳著她的表情,緩緩地說出了一個讓護士心理防線土崩瓦解的問題:“你們內訌了?”

  ……

  很快曾鬱給出了護士小姐的身份,她叫齊詩,和其他人跟B大有聯係不一樣,她跟B大沒有任何關係,但是看著她的檔案,蘇漾陷入了思考之中。

  “你想到了什麽?”

  “她的經曆我覺得在哪裏見過,有點眼熟。”

  “你還有忘記的時候?”

  蘇漾失笑,他當然有,不過這就說明他肯定見過這些文字,但是當時並沒有注意,隻是一掃而過。

  “對了。”李肖然剛剛接到了孫賢的電話,“寇教授沒事,家裏也沒人,孫賢說他自告奮勇要把人引出來。”

  蘇漾高懸的心終於落地了,不過他也不太明白老師的用意:“可是韓弈已經被我們控製了,我以為之前的事都是他提前布置的,難道現在還會有人在操控整件事嗎?”他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參與事情的人全部落網,抓到韓弈就一勞永逸了,但是隻有韓弈是針對自己的,其他人並沒有理由非要為了報複自己鍥而不舍地傷害老師。

  李肖然一攤手:“這個不清楚,不過孫賢說寇教授信心十足。”

  蘇漾不禁開始猜測老師的想法,突然間他倒吸了一口冷氣:“我知道在哪裏看見過這個檔案了。”

  “哪裏?”

  “蒙筠,曾鬱你看看蒙筠的檔案。”

  曾鬱很快就調了出來,果真如同蘇漾所說,齊詩和蒙筠有著相同的小學和初中。

  同時伴隨著醫生宣告病人因為一氧化碳重度導致缺氧繼而導致腦神經壞死,雖然搶救過來了,但目前處於昏迷狀態,情況並不好。

  淩晨四點,醫院最安靜的時候,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在了走廊外,潛入了病房,在病床前停住了腳步,半晌才喃喃道:“老師,對不起。”

  隨後便是隱忍的啜泣聲,隨之響起的卻是一聲長歎:“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你知道有人要害我,所以你去了我外孫女的幼兒園,跟她說我們倆會有危險,她一個小孩子又說不清楚所以又哭又鬧非要見我和我的老伴,你知道我對孩子教育一向上心所以一定會去的對嗎?”

  穿著清潔工衣服的嬌小女人不禁後退一步,但是她脊背撞上了一個冰冷的金屬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