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作者:東方玉如意      更新:2020-07-06 15:16      字數:6748
  旁邊岔道口上,忽然走出來兩個陌生的男人,每人手裏拎著一隻活雞。其中一個留著“八字胡”,看上去二十多歲的模樣,還有一個是十幾歲的少年,瘦的像一根“蘆葦杆”兒似的。

  雲朵和妞子嚇了一跳,驚懼地看向眼前兩個男人:“你……你們是什麽人?這裏可是我們小浪村,你們要是敢胡來,我們就叫人了,村子裏住的都是我們本家叔叔哥哥們,出來不打死你?”雲朵壯著膽子說道。

  沒想到,那“八字胡”一點兒都不怕,嘿嘿壞笑著往前湊:“喊呀,你快喊。這大半夜的,人們都脫衣裳睡了,等他們穿好衣裳再出來,我定能把你抱住了壓在地上,別說是什麽叔叔哥哥,就算是你爹瞧見了,他也得把你嫁給我。小八,上。”

  雲朵匆忙回頭,用求救般的眼神看向了身後。果然,她看到隱在暗處的大石匠,已經走到了月光中,正氣勢洶洶地朝這邊來。

  “妞子,既然你腳沒受傷,那咱們就快跑。”雲朵拉住已經嚇傻了的胡妞子,二人撒腿就跑,把這兩個無賴留給魯鐵杵收拾。

  到嘴的媳婦跑掉了,“八字胡”自然不肯善罷甘休,拎著手上的老母雞就往前追。卻沒想到身後忽然逼來一股強勁的力道,後脖領子被人揪住之後,還沒等他開口說話,雙腳便離了地麵,緊跟著他輕飄飄的身子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狠狠地跌落在地。

  後背、屁股、胳膊肘一起疼,疼得他手一鬆,手上的老母雞撲棱撲棱翅膀,跑進了小樹林裏。

  旁邊那個被稱作小八的少年已經嚇傻了,雙手舉著偷來的雞,朝魯鐵杵連連作揖:“大哥,大哥饒命,你若要把雞要回去,就還給你好了。求你別打我,我本不想去的,實在是餓的受不了了……大哥,你行行好吧。”

  魯鐵杵負手而立,月光下看不清他的五官,那身影卻像天神一般高大,兩個小賊絲毫沒有反抗的想法,隻想趕快逃走。

  魯鐵杵見他少年實在瘦得可憐,隻怕是自己一巴掌下去,他的腰就能斷了,就沒有動手收拾他,而是冷聲說道:“這兩年大家都遭了災,若是都像你們一樣,咱們東峰縣還不得盜賊橫行?家裏沒吃的,你們有手有腳,不會去鎮上、去縣城給人扛活嗎?即便掙不多,混口飯吃總沒問題吧。趕緊給我滾,下次再讓我碰見你們幹壞事,定要大嘴巴子抽得你滿臉流血,扇掉一嘴的牙。”

  今日那“八字胡”對雲朵起了壞心思,隻是這樣摔他一下,大石匠不解氣。他上前兩步,左手揪住“八字胡”的衣裳,把他拎了起來,右手啪啪就是兩個大嘴巴子,怒喝一聲:“滾!”

  他用力往後一搡,“八字胡”蹬蹬倒退了十來步,再次摔倒在地,疼的齜牙咧嘴,起都起不來了。

  “蘆葦杆”趕忙扔掉手裏的母雞去扶自家四哥起來,一時也顧不上費了半夜的力氣,才摸來的兩隻雞已經跑掉,眼下麵對著這樣一尊天神,還是保命要緊。哥倆一瘸一拐地順著原路往回跑,隻能繞路去大浪村了。

  打跑了兩個無賴,魯鐵杵大步走回雲朵家,遠遠的,就是見那兩扇紅漆大門敞著一條縫,時不時地探出一個小腦袋,朝這邊張望。

  大石匠心裏熱乎乎的,這是雲朵惦記著他呢,腳下便加快了速度,很快就走到了門口。

  雲朵趕忙敞開門放他進來,低聲問道:“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沒事,放心吧,收拾這麽兩個潑皮,我還能受傷嗎?不早了,你快去睡吧。”魯鐵杵回身插好了院門,站在那裏沒動,想讓雲朵先進屋。

  雲朵卻並沒有急著回房,而是難過地歎了口氣:“果然如你所料,這下阿丹肯定傷心死了,今日謝謝你,要不是你跟著我們去了,恐怕我和妞子……”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一會兒驚醒了你爹娘就不好了,你先進去躺下,這件事咱們改天再聊。以後,你千萬不能單獨去,萬一發生什麽意外,你們姑娘家是應付不來的。若有難處你就叫著我,不管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陪你去。”

  這樣一番暖心窩子的話,雲朵怎能不感動,再次道了謝,她便輕手輕腳地回了臥房。

  幸好雲家二老和雲落都睡得熟,誰都沒有被驚醒。脫了衣裳鑽進被窩,雲朵撲通撲通亂跳的一顆心才安定下來。

  雲海還沒睡,聽著姐姐的腳步聲過去,又見大石匠進門了,就低聲問道:“這大半夜的,我姐到底去幹啥了呀?”

  “沒啥,是她一個朋友,有事讓她幫忙。快睡吧,門當明天就做好了,我得抓緊給人家送到城裏去。路不近,得忙活一天,不說了趕緊睡吧。”大石匠不想多說,怕以後雲海提起此事,雲朵會嫌自己嘴碎。

  好在,雲海對姐姐朋友的事兒並不是很上心,而且他今天晚上跑了三四回茅廁,身子都快虛脫了,本也沒有什麽力氣說話。

  安安靜靜地躺著,魯鐵杵睡不著。雲朵為了朋友肯如此鋌而走險,是他沒有想到的事情。那時在山中初見,他隻覺得這姑娘嬌滴滴、軟綿綿的,讓他發自心底地想要保護她,卻沒想到她還有如此勇敢的時候。雖說今日這事做的並不是很合適,一旦出什麽差錯,就會影響到自己,可雲朵為了朋友,還是冒險去了。

  暗夜之中,大石匠的唇角翹了翹,無聲地笑了,傻乎乎的雲朵敢為朋友兩肋插刀,這一點和自己還真是有幾分像呢。隻不過自己是男人,無論挨打挨罵都能扛得住,雲朵卻不行。

  以後定要為她遮風擋雨,解決一切困難,不會讓她再麵臨今日的險境。

  其實涉險的結果也有好有壞,若是今天晚上他倆私自出去的事兒,真的被雲家二老撞見。隻怕,他們為了雲朵的名聲,會上趕著把她嫁給自己。

  可是,魯鐵杵哪裏舍得自己心愛的姑娘這樣委委屈屈的嫁了,他想讓她歡歡喜喜的、風風光光的出嫁,受到爹娘和全村人的祝福。所以,自己就不能急,不論多喜歡也得沉住氣。

  次日一早,雲朵便去自家的小菜園裏采來了一把水靈靈的小青菜,做了一盆味道十足的酸辣疙瘩湯。雲家的早飯一般都是熬稀粥的,疙瘩湯這種既開胃又費勁兒的,一般在中午或晚上做。

  可是雲朵知道大石匠愛喝這個湯,前幾日做過一次,他連喝了兩大碗。今日,他那門當就該做好了,也不知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報答他。隻能在他離開之前,做一點他愛吃的東西,聊表心意。

  大石匠接過雲朵為自己盛的滿滿一大碗酸辣疙瘩湯,心裏已經樂開了花。她能記住自己那日誇讚了幾句這湯好喝,還能在自己臨走前特意做上一鍋。可見,自己在她心中已經占據了一席之地,隻是現在他還不能判斷,這塊地方是大是小、是否穩固。

  “姨母,我那門當還剩一點小活就完工了。今日是我跟人家說定的交貨日期,一會兒做好了,我就回家去把馬車趕來,拉上這一對門當去縣城裏送貨。你們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想帶的,我給你們買回來,這些天住在您家,可沒少添麻煩。”

  苗氏瞧著憨厚的石匠,既想笑,又想歎氣,幽幽說道:“添什麽麻煩呀,是我們沾了你不少光,你送來的糧食到現在還沒吃完呢。我們家都不知怎麽感謝你才好,眼下,就要春耕了,你姨丈特別會侍弄甘蔗,別人家的甘蔗都不如我家的甜,等回頭有了收成,就讓雲海給你家送些去,讓你爹娘也嚐嚐。”

  這便是親戚之間有心要走動起來了,魯鐵杵連忙點頭:“好好好,那我們可就有口福啦,靜候著品嚐姨丈的手藝。”

  雲落翻了個白眼兒,歎了口氣說道:“那你得盼著不鬧水災才行,我都兩年沒吃上甘蔗了。”

  眾人都笑了起來,既無奈,又盼著今年能風調雨順。吃過早飯,大石匠把門當最後一道工序做完,太陽便升了起來,他告辭回家,在家裏吃過午飯,便趕著馬車回了小浪村。

  已是午後時分,要去縣城交貨,晚上還得趕回家。大石匠匆忙收拾了東西,來不及跟雲家人多說什麽,出門甩開鞭子就走。

  他心裏想著,這趟去縣城要買些好吃的、好玩的,明天上午就給他們送來,到那時再跟雲家二老細談,探探他們的口風,若是可以,便向他們提親。

  魯鐵杵甩了鞭子,馬車就跑了起來,可迎麵卻來了一輛驢車,他不得不吆喝著自家的馬往邊兒上靠,兩輛車才能錯身而過。

  趕著驢車的是一個穿著青布長衫的青年,麵色白皙,十分斯文。驢車上坐著一個身穿絳紅色衣裳的老太太,有些麵熟。

  一時想不起來這人是誰?魯鐵杵便扭頭又望了一眼,發現驢車停在了雲朵家門口,莫非是她家親戚?

  他還想再看的時候,馬車就到了村口,有幾個小孩兒在大槐樹底下玩泥巴,石匠怕馬踩到他們,趕忙跳下車牽著馬韁往前走。

  日頭已經偏西了,大石匠心中著急,連連甩著鞭子趕馬快走,在他穿過兩個村莊,遙遙望見奔水鎮的時候,腦海中忽地靈光一現,他想起來那個紅衣老太太是誰了。

  她就是專門保媒拉纖兒的孫媒婆。

  “壞了!”魯鐵杵狠狠一巴掌拍在了自己大腿上。

  第13章 相親了

  宋扶趕著馬車停在了雲朵家門口,扶著孫媒婆下了車,便拎上兩包糕點的見麵禮,泰然自若地進了門。

  苗氏見一個陌生的青年進門,神情一怔,很快就瞧見了他身後的孫媒婆,心中便猜到了什麽。

  昨日到鎮上趕集正碰上孫媒婆,她便提出要給雲朵說一門好親事。雲家夫婦自然十分客氣地感謝了人家的好意,卻也說了,自家不著急,並未約定相親的日子。沒想到這麽快,她就帶著人上門了,讓雲家有些措手不及。

  “孫嫂子,這是哪陣香風把你給吹來啦,你瞧瞧我們家也沒個準備,要知道你今天來,就該去鎮上稱二兩好茶葉,好好招待招待。”

  苗氏的意思很明顯,自家並沒有做好相親的準備,不知為何他們會突然到訪。

  宋扶並沒覺得意外,今日一大早,孫媒婆就來到家裏,說是要介紹一個特別合適的好姑娘,昨日才跟她爹娘提了提,並未定準日子,今天便以路過為由去瞧上一瞧,如此方能瞧見她在家中真實的模樣。

  宋扶知道孫媒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隻因前些日子相過一回親,那姑娘裝的賢良淑德,穿得體麵大方,可最後才知道,竟全是騙人的。若非陰差陽錯露了馬腳,險些被她哄騙了去。

  於是他便同意了孫媒婆這一招突然襲擊,想見見姑娘平時在家中的模樣。

  此刻雲朵正坐在廊簷下納鞋底,針腳大小均勻、整整齊齊,她身上穿著一件素色的裙子,外罩粉色褙子,樸素大方,又不失姑娘家的俏麗溫婉。

  其實,雲朵穿什麽並不重要,因為她眉眼生得極好,但凡看見她的人,總會被那水靈靈的眸光吸引,看向那張嬌俏可人的臉龐,而忽略身上的衣衫。

  宋扶隻淡淡掃一眼她手上拿著的千層底,發現姑娘手藝不錯、做活認真,第二眼看到她的容貌,便十分驚豔,再也瞧不見別的了。

  可是他不能盯著人家姑娘一直看,隻認真地看了一眼,把她的模樣記在心裏。

  雲朵抬頭瞧了一眼進門的兩個陌生人,心中詫異,卻沒好意思說什麽,見母親迎了上去,就默默起身去廚房給客人沏茶。

  眾人進屋,孫媒婆笑嗬嗬地解釋:“今日來的匆忙,之前也沒有跟你們打招呼,因為呀,本來沒打算今日來。隻因我家小孫子病了,我去清水鎮請宋大夫去家裏給他瞧瞧,剛好從你家門口路過,口也渴了,就進來討口水喝。”

  人家如此解釋,雲梓裏夫婦自然也不好反駁什麽,既來之則安之吧,不過是相個親,又不是非要把女兒嫁給他。

  “這是清水鎮的大夫嗎?我記得有一個留著短須的中年人,也姓宋,是你本家麽?”苗氏問道。

  這幾年孩子們大了,沒請過大夫,苗氏對大夫的印象就淡了些,前些年落落小的時候常生病,沒少跟清水鎮的宋大夫打交道。

  宋扶微笑著點了點頭:“嬸子,您說的那是我大哥,他比我大十歲,有些發福,又喜歡留短須的。”

  昨日在街上匆匆一見,沒有仔細打聽這小夥子的家世。此刻雲家夫妻都明白了,這就是清水鎮上那個醫術頗高的老宋大夫的小兒子。

  雲朵用托盤端著茶杯、茶壺進來,孫媒婆泛著精光的眼神一瞄,就打開了話匣子:“是啊,宋家世代行醫,老宋大夫你們也應該是見過的。隻不過前幾年過世了,這小宋是個很有誌氣的孩子,若論家中祖傳的醫術,不比他大哥差。可是這孩子說了,周圍四鄉八村的,有他大哥一個大夫瞧病就夠了,倒不如讀讀書,考個功名。如今,他才二十出頭,便已中了秀才,將來,定然有更好的前途。”

  雲朵忽然發現屋裏的氣氛不大對,眾人的眼光都或明或暗的看向了自己。她詫異地眨眨大眼睛,雙手捧起一杯茶,遞給了孫媒婆:“大娘,喝口水吧。”

  “哎,好!”孫媒婆伸手接了過來,打量著雲朵笑道:“你家這姑娘長得真是俊呀,咱們這十裏八村也找不著一個比她更好看的姑娘了,聽說還識文斷字呢。”

  雲朵回過身,又捧起一杯熱茶,遞給宋扶:“請用茶!”

  那青年雙目炯炯的看了過來,麵帶滿意的笑容,連連道謝。

  莫非……這是來相親的?

  雲朵覺得進門討水喝的這名青年,與以往來到家中的年輕人不一樣。雖說年輕的小夥子見到漂亮姑娘都會多看兩眼,可那種看是偷偷的,還帶著幾分壞笑。

  可麵前這青年不一樣,他看得坦然,說話卻又十分客氣,讓雲朵莫名地想起了相親。

  宋扶的確對這位相親的姑娘特別滿意,不僅人長得美,說話聲音也好聽,還知書達理,這樣的姑娘在鄉下可不好找。

  這附近十裏八村的姑娘,要麽粗暴無禮,要麽壯碩得像頭小牛,還有的一出聲便大聲粗嗓,讓人聽了不舒服。農家人喜歡身強力壯的媳婦,既能下地幹農活,又好生養孩子,可他不喜歡。

  既然雙方已經見麵了,便往細處問問吧,雲梓裏說道:“我們這邊馬上就要春耕了,你們清水鎮沒鬧水災,是不是已經插完秧了?”

  宋扶喝了口水,把茶杯穩穩地放在旁邊八仙桌上,轉向雲梓裏,挺直脊背,認真回答長輩的問題:“叔,前幾天已經插完秧了。我家有二十幾畝水田,都賃出去了,有佃戶種著。我大哥平時忙於行醫沒有閑暇照顧田地,我呢,喜歡讀書,中了秀才,有時給人瞧個小病,有時就幫人做個賬房。”

  雲梓裏點點頭,這還真是一家非常不錯的人家,家境優渥,小夥子有禮有節,並不驕矜。

  雲朵越看越覺得是在相親,便紅著小臉兒要走出門去,卻被孫媒婆一把拉住,讓她坐在自己旁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嘮著家常。

  雙方相談甚歡,雲梓裏和苗氏對這青年十分滿意,宋扶就更不用說了,樂得嘴都合不上,最後更是直言:“我們上遊的兩個鎮子,如今有些人不講道理,趁下遊鬧水災的時候,娶人家姑娘就不給聘禮了。這種趁火打劫的事,我們宋家是萬萬做不出來的,不僅五兩銀子的聘禮一分不少,還要多給些布帛糧食,以表誠意。”

  雲梓裏朗聲大笑:“我們家其實也不缺那五兩銀子,隻是這不單純是銀子的事兒,這代表的是一份心意。既然你們家有如此誠意,我家便也給五兩銀子的陪嫁,我們也不是那占人便宜的人家。當然了,這是後話,不急,回頭再聯絡吧。”

  孫媒婆把雙手一拍:“好勒!咱們這樁喜事就成了,你們也別後話了,這麽好的小夥子上哪找去?若不是因為守孝,早就被人搶了,嗬嗬!回頭便挑個良辰吉日,送聘定親吧。宋秀才,你回家去把房子收拾收拾,粉刷一新,等著辦喜事吧。”

  宋扶起身,抱拳行禮:“是,雖說家中的三間瓦房也是前幾年成親時才蓋的,並不算舊,不過我定然會粉刷一新,張燈結彩,再做個道場,讓屋子幹幹淨淨、清清白白的。”

  他笑嗬嗬地轉身要走,卻被雲梓裏嘭地一把抓住了胳膊:“你說什麽,前幾年成親時?是你成親,還是你大哥成親?”

  宋扶一怔,詫異地看向孫媒婆:“婆婆沒跟人家言明我是鰥夫嗎?”

  孫媒婆尷尬地笑了笑,硬著頭皮說道:“哎喲,這一點昨日我忘說了,本想今天再細說來著,可剛剛聊的實在是投機,便把這話茬給忘了。小宋前幾年娶過一房媳婦,生孩子的時候難產沒了,也沒留下孩子。他孤身一人過了兩年日子,最近才開始相親的。”

  苗氏瞠目結舌,這麽大事兒,她竟然忘說了。我家好好的黃花大閨女,為什麽要嫁給一個死了媳婦的鰥夫?

  雲梓裏也恨聲歎了口氣,把雙手往身後一背,臉色冷了下來。“剛才還說誠心誠意,我看這心是半點兒都不誠的。既如此,也就沒什麽好談的了,慢走不送。”

  宋扶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的,他對今日相親的姑娘十分滿意,還想為自己爭取一下,便對著雲梓裏深深鞠了一躬:“叔叔,今日之事的確有些陰差陽錯,並非在下故意隱瞞,還請叔叔……”

  “別說了,我剛剛還以為,你們上遊的人家確實有不趁著水災欺負人的,哪知你這是欺人更甚,既如此,咱們便沒什麽可談的了。”

  孫媒婆笑嘻嘻地湊了過來:“雲家兄弟,其實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小宋他雖是鰥夫,卻也沒有孩子,再娶一房媳婦,跟新婚是一樣的。像他家這麽好的條件,這麽好的人才,在咱們整個縣裏都不好找了。”

  苗氏氣呼呼地一甩袖子:“哼,不好找又如何,我們家姑娘也不差,又不是嫁不出去,怎可讓人如此蒙騙。這才相親就這麽不實誠,若以後真的成了親,那還了得?”

  宋扶連連道歉,想再解釋,又怕火上澆油。偷眼看向雲朵,見姑娘已經轉過身去,麵壁而站,根本看不見她的表情。

  今日他們都在氣頭上,不宜多說,還是等過幾日氣消了再想法子吧。宋扶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轉身往外走。

  孫媒婆卻還不依不饒,尖聲說道:“下遊鬧了水災,這兩年姑娘們都是白給出去的,難得有人樂意出聘禮,家境還如此好,有什麽可惱的呢?男人大幾歲疼媳婦,又是讀書知禮的,有什麽不好?”

  沒等雲家說話,宋扶便回頭了:“孫婆婆,原本就是我們不對,快走吧,莫再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