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作者:七寶酥      更新:2020-07-06 14:45      字數:2812
  蒲桃笑了起來,她被哄好了,短短幾個字,她周遭日光傾城。

  她掂高手機,餘光避著行人:好想你啊。

  她也不太理解自己為什麽老重複這句毫無營養又毫無技術含量的話,可這就是最直觀的表達。

  程宿:我也是。

  蒲桃難過又甜兮兮:你回家了嗎?

  程宿:在店裏。

  蒲桃:怎麽沒回家。

  程宿:怕更想你。

  蒲桃徹底痊愈,打了輛車:我給你留了東西。

  程宿:什麽?

  蒲桃:在你枕頭下麵,你回去了再看。

  因為這句話,本打算在店裏待到晚上的程宿,提前回了家。

  進門後他直奔主臥,掀開枕頭,下麵果然擺著一隻信封,淡黃色紙殼,仔細蓋著火漆印戳。

  他坐在床邊,小心拆卸。

  裏麵是一張相片,他們這幾天來唯一一次合影,她眯著笑眼,他微微勾唇,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打印的。

  翻到背麵,有女人寥寥幾筆就繪下的生動圖畫,和正麵照片很像,但形象更可愛一些。

  下麵寫著:“程宿蒲桃鎖了!!!”愛心,愛心。

  程宿失笑,又斂目瞧了會正麵、背麵,有些愛不釋手,最後拍了張照片發給蒲桃,故意說:就這?

  蒲桃還在出租車上:就這????

  程宿:什麽時候印的。

  蒲桃:那天逛超市,我說要去趟衛生間,讓你在店裏等我,其實是看到旁邊有家圖文店,就臨時有了這個主意。

  程宿:你鬼點子真多。

  蒲桃:哪有,明明是你床頭太空,需要個相框填補。

  程宿:我去找個相框。

  蒲桃:要好的。

  程宿:要多好?

  蒲桃笑嘻嘻,無恥要求道:就放裏麵一輩子都不會氧化褪色的那種。

  程宿:我認真找找。

  蒲桃稱心如意問:喜歡我留的小禮物嗎?

  程宿將那張相片插回信封,像是將太陽撂下的一小片明暖亮光妥帖收藏。她的問題,他無法準確回答,說喜歡似乎太狹隘淺薄,他喜愛關乎她的一切,。

  可他不是個易於知足的人,這種缺點大可以隱藏,可它被這幾天的眷念依存反襯出來了,當他環視空蕩的房間,隻會有難以適應的落差。

  程宿放棄完美的周旋,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地在為難她:怎麽不把自己留下,我會更喜歡。

  蒲桃察覺到其中施壓:我倒是想。

  她說:可我要上班,你的書店在山城,異地戀,沒辦法的。

  她打字超快,不知為何,她平白無故從程宿回複裏嚐出苛責的味道,這種苛責閘開了她翻江倒海的委屈。

  委屈隨之而來的是慪氣,她情不自禁地放狠話:如果你接受不了就及時跟我講,畢竟我們時間還不長。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敏感得像易破的殼膜,內裏搖搖欲墜,隨時能泄洪。

  點了發送,出租車已至樓下。

  蒲桃按黑手機,開門去提行李。

  她明明也想他想的要死,哭得心髒像從鹹澀海水裏打撈上來的一樣,他卻開始要求她。

  回到公寓,開門的一瞬間,蒲桃快被撲鼻蓋臉的怪味熏暈,像是不當心跑進了泔水桶。

  餿味無孔不入,蒲桃放下行李箱,沒有換鞋,徑直跑到廚房找禍源,果不其然,垃圾桶和周邊堆滿了外賣盒,有些甚至溢流到外邊。

  她能想象,不在的這幾天,喪屍如何汙染腐蝕了公共區域。

  她本以為,從程宿那裏回來,是從美夢一腳踏回現實,可她沒想到是踩入噩魘。

  本就洇著一股火氣,蒲桃此是徹底爆發,她氣勢洶洶跑到室友門前,猛力敲門,哐哐響。

  這一次,裏麵人開門很快。

  隻是,現身的並非他室友,而是一個陌生男人。

  他外形過分龐大胖碩,隻穿著件白背心,氣勢唬人的紋身從肩膀蔓生到手背。

  原先還微喘的蒲桃登時斂息,預想的征伐被提前扼殺。

  男人沒有輪廓被肉糊成一片的下巴動了動:“這麽敲門是想幹嘛。”

  蒲桃胸脯起伏一下:“住這間房的女生呢。”

  男人說:“在床上睡覺,找她有事?”

  蒲桃問:“你是她男朋友?”

  “嗯。”

  “廚房的外賣都你們丟的?”

  “對哇。”他麵無愧色。

  蒲桃冷臉,繃著唇:“可以收拾掉嗎?”

  “要你管啊,你房東?”男人突然揚手恐嚇。

  蒲桃縮了下脖子,眼眶嚇到急速洇紅。

  胖子嗬嗬笑起來,偏頭問屋內:“是她嗎?整天找你茬那個?。”

  “就她。”女人一旦有了護盾,聲音都要比平時尖昂。

  蒲桃如鯁在喉,死咬了下牙關:“這房子就你們住?不然你們全租下好了,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你哈批啊,還敢跟我說批話?”男人麵目凶悍起來:“受不了就搬走,沒本事就受著。”

  “……”

  顧及個體差異和人身安全,蒲桃不想起更多正麵衝突,忍氣轉身回房。

  “瓜婆娘,”那男人還在背後唾道:“提個行李,東莞規培回來的吧。”

  室友哈哈大笑。

  蒲桃梗著咽喉,在惡臭與辱罵裏,走回自己房間,轟一下帶上門。

  周圍安靜下來,她才發覺褲兜裏手機在震。

  蒲桃抽出來,瞥見程宿的名字,好像被夏季的勁風席卷,一下子熱淚滾滾。

  她接通了,沒說話。

  程宿也沒說話。

  興許是聽見她壓抑的低泣,他問:“又哭了?哭包子。”

  很溫柔的稱呼,蒲桃再也遏不住,用力抽動鼻腔。

  程宿敗在她可愛的,孩子氣的哭音裏,求和道:“剛才是我不好,是我心急了,不該說那種話。”

  蒲桃揉了下濕漉漉的鼻頭,當下隻想找個人仰賴:“嗚嗚我被人欺負了。”

  程宿聲音嚴肅幾分:“誰?”

  “我室友跟她男朋友,他們把房子裏弄的一團糟,還罵了我很多難聽的話,”負麵情緒衝頂,令蒲桃大腦充血,她手撐臉,鮮少如此喪氣。程宿帶來的光環被惡氣撲滅,她清楚認識到,原來她並沒有變成無憂無慮的大小姐,還是一個難以隨心的普通社畜:“我是不想再待在這個鬼地方,你以為我想嗎?可房租都交了,我暫時還能去哪。你想我留下,可我也想有男朋友給我撐腰出頭,我也好想你在啊。”

  程宿問:“你住哪?”

  蒲桃沒有吱聲。

  程宿氣息急促幾分:“把地址發我,”他要求:“馬上。”

  “你千萬別來,讓我傾訴發泄一下就好了,”蒲桃說:“你來了我隻會壓力更大,覺得自己很沒用。”

  “我不去,隻是想要個地址,”程宿聲音柔和下去:“微信發給我?”

  蒲桃切回微信,發送自己定位,並且把具體樓號門牌告訴了他。

  不到半個鍾頭,她聽到外麵門鈴響。

  這麽快,肯定不會是他,蒲桃猜測著,想出去開門,卻發現外麵有了響動,隔壁已經先行一步。

  她手貼在門板上細聽。

  是胖子去開的門。

  有男人同他對話:“請問有位叫蒲桃的女孩子住這邊嗎?”

  蒲桃當即拉開房門。

  玄關處立著一個平頭男人,與程宿年紀相仿。

  他視線越過胖子,隻看她一眼就了然,他衝她走過來,再次確認身份:“蒲桃對嗎?”

  蒲桃點了下頭。

  他自我介紹,言簡意賅說明來意:“我叫吳境,是程宿的朋友,你收拾下,立刻搬家。”

  他名字有些耳熟,但這並不能減緩蒲桃的吃驚:“現在?”

  吳境點點頭,臉上閃出一點笑意:“對,程宿已經開車過來了,他說如果到之前我還沒把你安頓好,就要拿我問罪開刀。”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個人真是異地戀嗎,無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