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作者:未降      更新:2020-07-06 14:27      字數:3065
  “那…還不夠…?”

  他手腕上的力氣仍然沒鬆,楚禾哭喪著臉,兩隻手弱弱地攀著他堅硬結實的手臂:

  “那到底夠還是不夠啊…”

  赫紹煊唇邊終於露出一絲笑,一鬆開手,便能清晰地看見她那玉白下巴上有兩個清晰的指印。

  看著跪坐在床榻上發蔫的小人兒,他忽然張開了雙臂。

  楚禾一愣,抬起頭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遲疑著上前去環上他的腰。

  赫紹煊忍著笑,嚴肅地開口道:

  “誰讓你抱我?讓你伺候我穿衣服。”

  楚禾一下子便紅了臉,低著頭“哦”了一聲,仔細地為他穿起了衣裳。

  即便是夏日,他身上的華服也甚是繁瑣,裏麵穿好一身薄薄的裏衣,外麵還要再套一件廣袖交領長袍,最後再束上一根鑲嵌著白玉的腰帶。

  這樣繁瑣的過程一般都要兩三個人同時侍奉在側才能完成的,可楚禾隻有一個人,於是隻能自己忙前忙後地替他整理。

  她起來以後也沒吃早膳,被他按著折騰了一早上,又這麽忙前忙後地伺候他穿衣服,累的發虛,一下子便仰倒在床榻上不動彈了。

  赫紹煊淡淡一笑,先命人傳了早膳,又走到床榻旁邊解她身上的衣袍。

  楚禾忙不迭按住他的大手:

  “不…不用了,讓立夏和斂秋進來伺候就成了。”

  赫紹煊一挑眉:

  “怎麽,有我伺候你還不願意?”

  楚禾本來也沒力氣掙紮,見狀便也隻能乖乖就範,老老實實地坐在床榻上讓他給穿好衣服。

  隻見赫紹煊挑起一件褻衣來,熟練地替她穿好,手指輕輕勾了兩下便在她背後係好一個漂亮的綁帶。

  楚禾轉過頭看了看,有些驚詫地開口道:

  “你怎麽還會係這個…?”

  赫紹煊挑眉看了她一眼,雲淡風輕地答道:

  “解得多了就會了。”

  楚禾聞言,耳根有些發燙,連忙將頭轉了回來,不再言語。

  赫紹煊唇角稍稍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將一件新的湘妃立領廣袖上裝套在她身上,低下頭來仔仔細細地給她扣上盤扣,不放過任何一顆紐扣。

  每回楚禾穿立領都覺得憋得難受,可隻要她稍微掙紮一下,便會被他用眼神嚇回去。

  楚禾隻好抬著下巴,老老實實地讓他扣好紐扣。

  等他滿意地鬆開她的衣襟時,楚禾一低頭便僵在原地。

  她走到銅鏡前一看,隻見這件衣服的領子比她那天在夜宴上穿的還要高出一截!

  穿著這件衣服,她隻能稍稍抬著下巴,不然便會將衣領壓出一道難看的褶皺出來。

  楚禾忍不住開口道:

  “我能不能…”

  “不能。”

  她抿了抿嘴唇,小聲抱怨道:

  “我還沒說要做什麽呢…”

  赫紹煊看也沒看她,一邊低頭從衣箱裏挑選著鞋子,一邊淡淡開口道:

  “不管你是要換襦裙,還是要解開兩顆扣子,都不行。”

  楚禾眼看自己掙紮無望,隻好歎了口氣,用力扯了扯自己的衣領,讓脖子多一些空隙。

  ==

  這一天下來,楚禾都蔫巴巴地沒個精神。她陪著赫紹煊從王宮再到傅家莊園,安排好了一切之後,回到驛館裏立刻便將衣裳的紐扣解開,連鞋也沒脫就癱倒在了床榻上。

  赫紹煊走到她身邊,指尖挑開她的衣襟,看見她脖子上被立領卡出一圈兒淡淡的痕跡,神色一凜,低頭將那些紐扣盡數解開。

  楚禾累得不行,無力地推了推他的手:

  “不要…好累…”

  赫紹煊俯身吻了吻她的臉頰,給她換了一身舒服的褻衣,自己也褪去外袍,將她圈在懷中。

  楚禾閉著眼睛,在他懷裏尋了個舒適的地方,漸漸睡去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楚禾發覺自己已經在一輛寬敞的馬車上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睜開眼看見赫紹煊靠在車廂裏閉目養神,發現自己方才一直都躺在他懷裏。

  楚禾抬起手來輕撫了一下他的臉頰,便看見他睜開雙眸,低頭望著她問:

  “醒了?”

  楚禾“恩”了一聲,輕聲問:

  “我們現在是要去瓊州草原麽?”

  赫紹煊唇角稍稍彎起,因為晨起沒多久,嗓音有些沙啞:

  “是啊。看你睡得死,直接把你抱上馬車了。”

  楚禾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

  “那…表哥他們是不是還送行了?”

  “恩,好多人都來送行了,你都沒醒來。”

  楚禾連忙從他懷裏坐直身子:

  “你叫醒我就好了嘛…我昨天太累了,一下子就睡過了頭…”

  赫紹煊將她往自己懷裏攏了攏,繼續閉上了雙眸,淡淡道:

  “知道了。”

  楚禾看他這幅漫不經心模樣,忍不住朝他皺了皺鼻子。

  她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一點的位置,嗅著他身上淡淡的佛手柑香味,沉沉睡去了。

  ==

  就在他們離開障陽不過幾日之後,一個意料之外的人便駕臨北堯,正是當今天子赫元禎。

  他來的時機實在有些古怪,恰好趕在赫紹煊離開北堯之時。

  因為剛剛與東堯暗自結盟,北堯王赫瓚對他的到來十分警惕。但畢竟顧及赫元禎的天子身份,他還是要表示出足夠的尊敬,於是便親自率領文武百官迎出障陽城,鋪開了極為隆重的排場。

  可是就在赫瓚戒心滿滿地應對赫元禎時,他從頭至尾的表現看起來卻並沒有任何異常。

  赫元禎從頭至尾除了與他寒暄一些不重要的閑事之外,卻對自己的來意避而不談,這讓赫瓚感覺到有些不舒服。

  這種異常的感覺像是一株生在心底的毒株一樣,明明想要徹底拔除,卻無論怎樣也找不到根源所在。

  終於,在赫瓚為他準備的接風宴上,赫元禎卻出人意料地稟退左右,笑著舉起金杯對赫瓚道:

  “許久不見叔父,侄兒敬您一杯。”

  見他這樣說,赫瓚自然也沒道理再端著,隻能舉杯應和道:

  “多謝陛下。”

  赫元禎擺了擺手,糾正他道:

  “叔父這樣說倒顯得生分了。如今就你我叔侄兩人,實在不必拘泥俗禮。”

  赫瓚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爽朗一笑:

  “賢侄說的是,你我同是赫家人,血脈同源,自然不能生分。”

  赫元禎聞言先是淺淺一笑,而後臉上的神色忽然變得有些傷感,舉杯將杯中酒飲盡,臉上有些明顯的醉意:

  “叔父說的是。我們赫家人血脈同源,原本就應該互相扶持…可是天不由人啊,目下與我最親近的大哥,竟然要謀圖我的天子之位。皇叔,你說我該當如何?”

  赫瓚心裏微微一驚,麵兒上卻不顯山不露水道:

  “陛下,這煊兒前幾日剛從我這裏離開,我可並沒有看出來他存了那樣的心思啊。”

  赫元禎狀似酒醉,稍稍低下頭去。而那雙被他的發絲斂去的眸中卻閃過一絲陰毒。

  再抬起頭時,神情又恢複如初:

  “皇叔啊…原本這江山,給他坐也無妨。可是他這麽在我眼皮子下麵做些卑劣之事,我又實在難以容忍…”

  赫瓚稍稍蹙起眉頭,開口問道:

  “那陛下想要如何?”

  赫元禎深吸了一口氣道:

  “原本我想留他一條生路,隻不過若是如此輕易放過他,天家威嚴要放在何處?我此番來找皇叔,就是要號召北堯精銳,隨我王軍一道,兵馬勤王,將他東堯裂土而分!”

  赫瓚眸中閃過一絲慌亂,卻很快被他平複下來。

  他連忙開口道:

  “茲事體大,還請陛下慎之又慎!”

  赫元禎醉醺醺地擺了一下手,厲聲道:

  “本王已經受夠了他的挑釁!如今除了玉京王軍之外,還有西堯大軍,南堯大軍悉數集結巨鹿原,就等皇叔點頭,我四國聯軍便可劍指青都!”

  赫瓚心下一沉,沉默片刻回道:

  “我北堯既是王族血脈,自然要效忠天子陛下。隻是如今北境蠻族局勢未平,北堯絕大多數兵力都難以抽身。陛下可否等臣排兵布陣一番,再徐徐圖之?”

  赫元禎轉過頭看了他一陣,忽然一拍桌案,朗聲笑道:

  “侄兒就知皇叔是一爽快之人!來,幹了這杯酒,你我叔侄二人同仇敵愾!”

  觥籌交錯之間,赫元禎越來越醉,最後直接躺倒在了桌案上說著醉話,不省人事。

  赫瓚見狀,放下酒杯喚了他幾句,見他果然爛醉如泥,於是便沉下臉來,喚了幾個侍婢將赫元禎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