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作者:未降      更新:2020-07-06 14:27      字數:3250
  她背後忽然有人溫聲道:

  “夜風不饒人,王後娘娘若要醒酒,還是不要吹風的好。”

  楚禾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看清了來人的麵孔之後放鬆了下來,微微頜首道:

  “謝大人。”

  謝照衡拱手一禮,在離她還遠的地方停下來,分毫也不逾距。

  楚禾望著謝照衡,忽然轉念一想,開口道:

  “不知謝大人在這昆陽可有些人脈?能否借我一用?”

  謝照衡一怔,隨即思忖片刻,徐徐躬身道:

  “人脈談不上,倒是有幾個江湖中認識的朋友,可以幫襯一二。王後娘娘若有差遣,但講無妨。”

  楚禾的眼眸落入深邃之中。

  她緩聲開口:

  “我想請謝大人替我查一個人。”

  “何人?”

  “謝春樓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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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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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兩日之後, 當謝照衡如約把謝春樓頭牌的背景查探清楚送到楚禾手上時, 楚禾才明白他那幾位“江湖朋友”有著多麽驚人的人脈。

  因為楚禾再三強調了此事的隱秘, 謝照衡得到密信之後,竟親自將信件送到了昆陽令府邸,以防再有第三人知曉。

  送走了謝照衡以後, 楚禾便遣退了婢女,自己在園子裏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坐下來, 慢慢翻看著密信。

  這密信上說, 那謝春樓頭牌是個淪落風塵不過一年有餘的女子, 名喚酡顏。

  楚禾一聽這名字便知是風俗名。且這名字隻用了一年多,估計深挖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線索。

  她一行行看下去, 這才知道酡顏是被昆陽一個頗有背景的人牙子送到謝春樓的。在這之前,就連賣她的人牙子也不知她家在何處,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姓魏。

  這魏姓在昆陽算是大姓,並不算稀奇。

  隻是這所有的事情都趕到了一起, 楚禾不能不多想。

  而密信接下來說的事情看似平常, 卻牢牢吸引了楚禾的注意。

  密信上說, 酡顏所服侍過的恩客, 有七位都在短短半年內暴斃而亡。

  楚禾眉頭微微蹙起,默默記下了內容, 隨即便掏出打火石點燃了密信。

  看著信紙慢慢被火舌吞噬, 楚禾也逐漸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

  若她料的不錯,魏葬的確就是當年昆陽令魏長茂的遺孤,而這位姓魏的青樓頭牌, 大約也與魏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瓊善在這個時候找到他們,絕非是偶然為之,勢必要拿他們做些文章。

  而她所要針對的人,也不過是自己罷了。

  隻是楚禾有些想不通,瓊善若是隻想對付自己,直接當著赫紹煊的麵挑明了魏葬的身份,便足夠讓她陷入兩難之地。

  可如今她這麽大費周折,究竟是下了多大的一盤棋?

  楚禾左思右想也沒有結果,便想著去一趟謝春樓,與這位頭牌親自談一談。

  隻是倘若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她也實在難以邁出這一步。

  若是讓赫紹煊身邊那些諫臣知道了,恐怕又要將奏折堆滿他的書案才罷休。

  更何況這件事,原本就是要瞞著赫紹煊的。

  ==

  一整天,楚禾都在思考怎麽找借口去一趟謝春樓。誰知還不到下午,楚禾想要的借口便來了。

  午膳過後,楚禾正在屋中小憩,忽而聽見兩個侍女在外麵小聲說著閑話:

  “哎,你知不知道,謝春樓今日誕生了一副名畫,剛展出來便讓人炒到了萬金之多!”

  楚禾半睡半醒地,一聽“謝春樓”的名號,一下便睜開了眼睛,留神聽得仔仔細細。

  隻聽另一個侍女訝然道:“一幅畫要萬金?!”

  “那畫可不是一般人畫的,那是大畫師顧芳奇所繪,傳聞他一年隻作一幅畫,每一副都能拍出千金之多,要麽被收藏在天子後宮,要麽便被各路諸侯貴族花重金購買,你說厲不厲害。”

  “那他畫得是什麽?”

  “他畫得是…”

  還不等那侍女說完,她們便瞧見楚禾有些激動地從房中走了出來,兩個人嚇得立時便跪到地上:

  “奴婢該死,攪擾了王後娘娘歇午覺…”

  楚禾的臉上卻毫無半分惱怒,反而露出一絲笑意:

  “快起來,去備馬車,我要去謝春樓。”

  兩個侍女愣怔在原地,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娘娘,謝春樓…謝春樓可去不得啊…那地方…”

  楚禾一擺手笑道:

  “去品鑒顧芳奇大師的畫作,這是何等雅致的美事,就算旁人知道了也不丟人。你們聽我的,下去備車便是了。”

  兩個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忤逆楚禾的意思,連忙閉上了嘴,下去備車了。

  楚禾所料不錯,這位顧芳奇是大堯備受文人才子們尊崇的大畫師,且向來行蹤不定,無拘無束。

  若是她以看畫這樣雅致的名義前往謝春樓,就算是赫紹煊身邊那些言官們知道了恐怕也不敢說什麽。

  畢竟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說顧芳奇大師的畫作是低俗之物?

  到了謝春樓,楚禾掀開簾子便瞧見門外湧了不少人,一看便都是來瞻仰那副名畫的。

  她稍一示意,護衛在她身邊的侍從便高聲道:

  “王後娘娘駕到,無關人等速速退去——”

  眾人的注意力立即便被吸引了過來。

  東堯王方才平定了北境之亂,在昆陽城的聲望空前高漲。人們一聽是東堯王後駕臨,立刻便紛紛跪拜於地,接連叩首,高呼“王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楚禾臉上適時添上了一個恬淡的笑容,雙眸慈悲,儀態萬千。

  “諸位請起,我隻不過慕名而來,稍候便會離去。諸位請自便。”

  她畢竟是盯著看畫的名義,就算無心,也得裝出一副感興趣的模樣。

  可跪在周圍的百姓們有的偷偷看了她一眼,竟皆露出一副瞠目結舌的表情。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謝春樓前擺的名畫,立刻便交頭接耳地交談著什麽。

  楚禾以為是方才侍衛驚嚇到了他們,倒也並未在意。

  誰知當她的目光落到遠處謝春樓上掛的畫時,她臉上的笑容卻僵住了。

  那長約四尺的畫上繪著一個與她一模一樣的絕世美人——

  她穿著一身素衣,手中捧著一隻形容怪異的銅麵具掩去了她的小半張臉,卻分毫未曾奪去她的姿容,甚至引著人愈發癡迷地想要探究被她掩去的朱唇是何等撩人模樣。

  她那顧盼之間的姿態躍然紙上,盡顯一副“和羞走”的少女的嬌憨神態。

  可就是這樣可愛的少女臉上,卻有著一雙足以攝人心魄的如絲媚眼,仿佛將極致的純真與極致的妖冶揉作一體。

  楚禾怎麽也想不到,這位天縱奇才的大畫師今年所作的畫,竟是她那日在謝春樓前被赫紹煊摘去麵具的場景。

  楚禾臉上燙得有些厲害,卻不能一走了之,隻好硬著頭皮上前,與謝春樓的虔婆道:

  “敢問這幅畫作可否賣給我?”

  虔婆本來想拿這幅畫當作鎮樓之寶,卻不曾想畫上的人竟然來頭這麽大,眼下還親自找上了門,連忙便給她磕頭道:

  “王後娘娘哪裏的話,這畫作本就是顧畫師拿來抵債送給我的,娘娘喜歡拿去便是了,何必還要娘娘自掏腰包…”

  楚禾鬆了口氣,連忙叫人將畫卷取下來卷好,又奉上一袋黃金道:

  “我此次出門未帶太多銀錢,這些應當夠抵付顧畫師日常開銷罷。”

  虔婆連忙雙手接過,感激涕零道:

  “夠了夠了,我這便將顧畫師給您叫出來…”

  楚禾連忙攔下她,又走上前去低聲對虔婆說了幾句話:

  “勞煩婆婆將這字條交給酡顏姑娘。”

  虔婆連忙應了下來,轉身便匆匆招呼著圍觀的姑娘們進了樓子裏,還不忘轉身朝楚禾躬身陪一個笑臉。

  虔婆是個見過大風大浪的,隻不過謝春樓那些姑娘們卻都跪在地上不敢直視楚禾。

  她們都記得顧芳奇立下賭約要作畫的那天,她們曾站在謝春樓外麵嘲笑過楚禾樣貌醜陋,才戴著麵具。

  可她們當時又哪裏知道,當初這一開口得罪的竟是東堯王後!

  楚禾看著她們誠惶誠恐的模樣,臉上又恢複了方才那慈悲的笑容,留下一句“平身罷”,便坐上馬車離開了謝春樓。

  誰知馬車順著眾人的視線漸漸消失在遠處的時候,卻忽然調轉了一個方向,拐進了一處無人的小巷之中。

  方才圍觀的人太多,楚禾不好直接提出要見酡顏的要求,便隻得托虔婆給酡顏捎了信,自己換乘了一輛馬車又回到了謝春樓。

  到了謝春樓後門處,外麵的馬夫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