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頭懸梁 錐刺股
作者:曉小鋒      更新:2021-08-06 01:31      字數:5684
  驟雪初霽,冬日裏的太陽似乎拉近了與人的距離,顯得格外地清晰,格外地耀眼。

  ??但陽光的溫度卻好像被冰雪冷卻過似的,怎麽也熱不起來了,以至於讓不少前來趕考的士子,雙手環抱,身體蜷縮,來抵禦嚴寒。

  ??雖然天氣寒冷,但街道上的行人卻是不少,且大部分行人都穿著一身嶄新的棉襖,麵色紅潤的在新城青島的大街上穿行來往。

  ??街道上光鮮亮麗的行人大部分都是青島的新住民,現在能住進新城的,不說家世如何殷實,但都有一份穩定收入。

  ??此時區分住民與士子,就非常的好辨別,穿著新棉襖的大部分都是住民,而衣衫陳舊形容憔悴的大部分都是前來趕考的士子。

  ??大梁這幾年年年遭災,除了糧價穩定的半島,百姓生活尚且安康外,其餘地方的百姓基本都是食不果腹、衣不保暖,而其中六成士子都是外地而來,所以想區分自然很方便,一眼便可區別。

  ??迎福酒樓,一中年士人看著窗外樓下,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一幅難得的繁華太平氣象,心中不禁感慨道,真想留在這個地方啊。

  ??就在這時,他也聽到了一旁閔玧的話,拋棄心中的思索,朝著聲音傳來的源頭扭頭而去。

  ??“觀之半島各地報紙,不難得知半島小學、中學等亦多教明經、算術、格物、明法四科,而前朝科舉則以明經、進士為主。明法科試為律令,研讀新朝律法即可;算術科試則以《張丘建算經》、《四元玉鑒》、《九章》、《周髀》、《數書九章》、《夏侯陽》、等著;格物致知,窮究事物的道理科試;明經《說文》、《字林》等字書,此處眾人再熟悉不過……”

  ??聽道閔玧的這番話,不少人都感覺收獲不菲,紛紛點頭道。

  ??“若閔兄不說,某等又不知政務院此次出什麽題目,那想複習功課就難了啊!不知從何習起,這次趕考怕是不盡人意啊!”不遠處的一個年輕士子開口說道。

  ??年輕士子的話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鳴,紛紛出言感歎道,“是啊!學生等盡管將經文全部帶來,若不知考題綱目,也總覺心中無底,聽閔兄這番講解,倒是讓我等知曉了一個方向,不至迷茫不解。”

  ??有人出言感謝,也有人開口補充道,“我等早來幾日,一番觀察感悟,對半島也有些許了解,這講的是通用實用之材,不需之乎者也的酸儒,況乎吏員嘛,重要的也是能寫會算……”

  ??“各位兄台也觀報紙了,此次吏員考核,是許可考生攜帶算盤、算籌的,理所當然的,此次吏考算術占了很大比重,可能有些題目還很難,”又有人開口補充道。

  ??就在眾人的洽談之中,有人皺眉說道,“明經、算術,在下也算略知一二;但這明法、格物,我等未言習過新朝律法,此次科試應該如何考取?格物也是知之甚少,此番科試怕是玄之又玄。”

  ??經那人這麽一提醒,不少人心裏都開始打鼓了,除了明經他們熟悉之外,其餘的明法、算術、格物大都是語言不詳。

  ??剛才還活躍的氣氛,一下子就變的呼吸粗重了,他沒雖然讀了很多年書,但其中大部分人連秀才都沒考中,現在突然要論起算術、明法、格物人人都是心慌不已。

  ??很多人都是眉頭皺起,坐立不安的極為難受,憂心不已。

  ??剛進來的兩個中年男子,其中一個直接轉身朝著酒樓外走去,看得同伴是疑惑不已。

  ??謝卓拉住沈鈞洪的衣角,疑惑不解的開口詢問道,“沈兄,這是要去何處?”

  ??沈鈞洪滿臉苦笑,壓低聲音說道,“不知半島科試之綱目,此行就帶了經文書籍,我要去看看有沒有算術、格物、明法書籍出賣,淘一些回來,夜晚言讀之用。”

  ??謝卓聽到沈鈞洪的話,二話沒說,拽著沈鈞洪就朝著酒樓之外行去,那夥計看到兩人的操作,直接就愣在了原地,滿臉的疑惑,不明白兩人為什麽要突然離開。

  ??在座的士子都不傻,很快也想到了這茬,隨後都是一臉緊張的紛紛起身,行色匆匆的朝著酒樓外走去,生怕自己去晚了,關於此類的書籍會被售空。

  ??很多精明的商人,早就在這次吏員考試中看到了商機,那些人本以為去晚了會沒有,可誰知走到大街上,才見無處不是書鋪。

  ??雖然書鋪眾多,但有關律法與算術、格物方麵的書籍,還是被重多士子一掃而空,其中的算盤、圓規也賣得非常不錯。

  ??這個時代的書籍,還是非常昂貴的,很多士子為了買書,甚至掏空了身上僅有的盤纏去買書,盡管如此,他們還是樂此不疲,事後還有不少士子興奮的道,“這半島的書籍還真是便宜,賺了、真的賺了!”

  ??也因為趕考的士子包住宿又包餐食,他們才會掏家底買書,不然飯都吃不起,他們怎會如此大方。

  ??眾多士子在笑賺到的同時,那些書鋪商人數著銀子,也是開懷不已,同樣認為自己這次賺得盆滿缽滿,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雙方的觀念不同。

  ??隨著活製印刷術在半島的推廣開來,各種書籍的成本就一直在下降,然半島之外的地方,卻不是如此,大多書籍都還需手騰抄,那價格自然就居高不下。

  ??待眾多士子把買來的各類書籍放回屋內,時間已經到了飯點,酒樓大堂中又變得嘈雜了起來。

  ??士子一個個到來,頗大的迎福客棧個個房間爆滿,此時的酒樓大堂內也是摩肩接踵、人員爆滿,好在都是讀書人,雖然擠了些,但並沒有什麽衝突發生,相反的一個二個還顯得彬彬有禮、相互禮讓。

  ??酒樓大堂中,黑壓壓滿是吃飯的士子,極為壯觀,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讓不少人的上下喉結不斷滾動,雙眼都有些冒綠光。

  ??各自找空位坐下,然後夥計端了飯食過來,一一擺好,每人皆是單獨餐,一個木盤端著,上麵擺著一葷兩素三個菜,油汪汪的觀之誘人,還有一大碗米飯。

  ??這群人叫做士子,實則還有一個名稱,那就是酸秀才,因此很多人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看到眼前帶葷腥的菜肴,不少士子都是既激動又驚訝,激動的是終於能吃飽飯了,驚訝的是菜肴竟然如此之好。

  ??可憐的眾士子“窮酸“的名號不是白叫的,常年不沾葷腥,眼見這香氣撲鼻的飯菜哪還忍得住,驚訝之餘,不少士子已經開始狼吞虎咽起來,就聞酒樓大堂中一片咀嚼吞咽聲絡繹不絕,斯文盡喪。

  ??眾士子吃飽喝足後,酒樓夥計抬來幾桶粗茶,作為他們的飯後消食,黑壓壓的士子們端著茶碗,樓上樓下,三五成堆的聚在一起,又一輪起這次吏考的題目。

  ??政務院的吏員考試,是三百年來前所未有的一次,現在的士子們作為第一批開考的前輩,沒有任何的借鑒,一切都是從空白開始,因此現在的他們隻能憑空想象。

  ??雖然知道考綱,但現在的他們還是迷茫不解,特別有些人有心作弊,都不知從何作起,自古中華兒女多奇誌,不言後世考場作弊的種種手段,此時的考生作起弊來也不遑多讓,什麽夾帶小抄隻是等閑手法,穿著麻布作弊坎肩,上書數萬字,內有數十篇八股文,以老鼠胡須寫就,也隻是正常作弊方式一種而已,並非是巔峰手段。

  ??待胃中食物消化片刻後,眾士子就紛紛散去了,不少人回到自己房間,麻繩往梁上一甩,困在自己的長發之上,就開始了頭懸梁錐刺股的刻苦啃書階段。

  ??雖然這隻是“臨時抱佛腳”,但眾多士子,還是與那些書籍較上了勁,他們始終堅信著“臨陣磨槍,不快也光”的道理,在做最後的掙紮。

  ??第二天清晨,天還蒙蒙亮,眾士子們就聚到了酒樓大堂,在用餐的時候,很多人都是感覺食不甘味的味道、飯不合口。

  ??其實今天的早餐很不錯,清粥配小菜,再加上每人還有兩個熟雞蛋,這搭配不僅能吃飽,而且營養豐富;之所以食不甘味,是因為麵臨著命運的重大轉折,且昨日的興奮勁過去之後,唯獨剩下的就隻有緊張了,緊張自己能否高中。

  ??而且這也隻是一方麵原因,重點還是深夜看書帶來的疲乏,他們很多人都是眼中帶著血絲,臉色青白,顯然是熬夜看九章算術,政務院頒布的律法造成的。

  ??閔玧看著眾人無精打采,也知道其中原因,畢竟大家都奔著同樣的目的來,對此自然深有同感。

  ??為了緩和酒樓大堂中的緊張氣氛,閔玧開口說,“各位仁兄也不必過於憂急,餘觀半島各地小學、中學,也還是有國文課的,比起餘等苦習四書五經,課程還是低淺,他們畢業考中也有策論,並且不限格式,無八股文行文如此嚴謹,諸位答慣了八股文,答那種不講形式的策論,自由發揮之下,或許反而要簡單許多,所以諸位莫愁。”

  ??閔玧的這番話一出,就引起了周圍人的一片附合,沈鈞洪也開口說道,“閔兄此言有理,我等以往所考八股文多難,諸位也知道,先要破題,破題及格了,才要承題;承題及格了,再作起講,最後起講合格了,乃作全篇,由簡而繁,闡發微言大義,這容易嗎?”

  ??“不錯,策論乃是下筆有萬字離題有千裏,太不注重格式了,吾等從嚴謹中來,解此鬆散策論,那是小菜一碟,”很多人都七嘴八舌的說道,開始給自己打氣。

  ??用完早餐,又相互灌了一大堆雞湯糊,眾士子又滿血複活,興衝衝的跑回自己房中,又開啟了一日的頭懸梁錐刺股,繼續啃書中。

  ??看著那些閉門不出的士子,新城青島的好多市民,對此都是深深的疑惑和不解,心中都在向著,我大青島如此繁華靚麗,怎麽他們不出來欣賞?欣賞?

  ??就在一行士子頭懸梁錐刺股的同時,外界還在有眾多士子不斷向青島匯聚而來,參加此次科試。

  ??與此同時,一家國營印刷廠被一個營的士兵裏三層外三層的牢牢的圍著,生怕出半點紕漏,就連楊樺都親自坐鎮於此。

  ??印刷廠雖然采用鉛字印刷,但運刷速度還是不能與後世相比,想要印刷完這批試卷,沒個十來天是完不成的,現在的印刷廠已經處於封閉狀態,在吏員考試沒有結束之前,除少許人外,這裏工人與負責人都是不允許外出的。

  ??現在整個青島都處於熱鬧的學習氛圍中,而邊塞卻不是如此,凜冽的寒風中,士兵們的身影還在不停的向前邁進著。

  ??忻州城外鄭軍的反攻,也早已經結束,除了大地中的紅斑外,一切都恢複了平靜。

  ??就在忻州大牢中,馮臣整個人都還處於渾渾噩噩的震驚中,以兩萬人對三千人,兵力足足是對方的六倍之多,竟然敗了?而且還是一敗塗地,軍隊潰不成軍。

  ??當日馮臣派六千人攻城,衝鋒陣型剛進入一裏範圍,就被那些會爆炸的火炮給擊潰了,整整六千人散亂的城門前到處都是。

  ??待收集潰兵後,惱怒的馮臣直接砍掉了衝鋒將領的頭顱,陣前殺將本就是大忌,但馮臣卻沒有管這麽多,因為他已經被氣壞了。

  ??就幾顆類似火油彈的東西,竟然就把自己的六千前鋒大軍給擊潰了,他是越想越氣,索性直接拔刀威懾,再殺掉一部分人,軍心士氣才又提起來了一些。

  ??修整一個時辰後,馮臣再次下達了衝鋒的命令,隻不過這次鄭軍不僅進攻南門,同時東門和西門也遭到了鄭軍的猛烈進攻。

  ??三千人防守,除去城中巡邏的士兵,守城士兵不足兩千五,四麵城牆均攤下來,每麵守軍不足一千人,麵對多餘自己的數倍敵人。

  ??朱果子的新編陸軍六團,打出了他們的風采,在米尼槍的高速射擊下,城牆外的一百步內,成為了死神的收割領地。

  ??在鄭軍急促的鼓點聲中,無數的鄭兵抗著雲梯,從木板搭建的壕橋上衝過壕溝,悍勇的衝向忻州。

  ??城牆下如密密麻麻沙丁魚般擠滿了的鄭軍身影,南門外因為衝鋒陣型過於密集,在城牆上根本無需瞄準,隻要槍口不朝天空,40度到50度往下射,基本都能命中目標。

  ??米尼槍雖然彈頭偏軟,但發射力度還是非同小可的,很多時候甚至都能把盾牌被射破,直接擊中後麵的鄭軍士卒,至於鄭軍士卒身上的戰裙或褡護,根本提供不了多少防護力。

  ??亂打都能射中,這也代表了一個很嚴峻的問題,那就是攻城的鄭軍士卒太多,八百多杆槍根本就無法全部清除他們。

  ??看著搭上城頭的雲梯,朱果子隻能下令使用守城利器——手雷。

  ??用手雷來守城,直接就是事倍功半,點燃引線往下丟即可,那絕對是一炸一大片、一炸一個準,隨著幾波手雷雨丟下來,已經不再有雲梯敢搭上城牆。

  ??看著一波波進攻被打退,一個個鄭軍士卒戰亡,馮臣就如熱鍋上的螞蟻,整個人都是焦躁不安,就在他心生退役的時候。

  ??忻州城門打開了,朱果子帶著部隊出城野戰,於此馮臣好像看到了勝利的契機,隻不過馮臣萬萬沒想,這是毀滅的開始。

  ??利用前軍作掩護,獨立火箭營的士兵,在後方架起了一枚枚大殺器,隨後天火流星降落,馮臣集結而來的軍隊,直接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但最後萬信的事,馮臣在那場火箭大爆炸中,奇跡生還。

  ??於是馮臣就成為了朱果子的俘虜,新編陸軍六團的戰功,成為了他們前進的踏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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