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作者:紅口白牙      更新:2020-07-06 11:45      字數:3318
  賀洲跟著邱言至出來的時候,聽見了他和張煜軒說的話。

  邱言至身上的小裙子是為男人穿的。

  那個男人就是剛剛和邱言至一直聊天的,煩人的小學弟,葉明煦。

  邱言至剛剛還答應了明天要和那個男人一起去逛超市,還要去那個男人家裏麵吃飯。

  賀洲在門口坐著,夜裏的涼風刮過,卻吹不下他心頭湧起的怒火。

  於是張煜軒走後,他攔住了邱言至。

  “那你未來的男朋友知道,你穿著為了他買的裙子,裙子裏麵卻帶著別的男人的咬痕嗎。”

  邱言至卻依舊在狡辯。

  邱言至滿嘴都是謊言。

  賀洲回想起那天晚上留下的痕跡,為了徹底揭穿邱言至的謊言,賀洲一把將他的衣領扯開,逼迫他去看肩頭的咬痕。

  ——可是卻沒有。

  脖頸上的痕跡依舊在脖子的位置,可本應該在肩頭的痕跡卻消失了。

  邱言至冷冷地看著他。

  一點兒也不軟,一點兒也不乖,一點兒也不喜歡他。

  邱言至說:賀先生,哪怕我還有100個男人,您都不會是那一百分之一。

  邱言至不記得他了嗎?

  這個人已經不是那個和他一起走在虹明島沙灘上,握著他的手,親吻著他的那個邱言至嗎?

  ……那個脖頸的咬痕,不是他弄出來的嗎?

  也是。

  對於那四個月來說。

  他賀洲帶過來的也隻有記憶而已,邱言至怎麽可能還把傷痕帶過來?

  那麽,他脖頸處的那個咬痕,到底是誰弄的?

  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竟然在他偏愛的位置,留下了那樣的痕跡。

  賀洲覺得自己竟然發瘋般地在意起來,妒忌起來。

  邱言至。

  邱言至。

  邱言至。

  瘋狂的憤怒與妒忌使他一聲接著一聲地念著邱言至的名字。

  哪知念到最後,竟然也隻生下一股空蕩蕩的茫然與迷惘來。

  他心中卻無力地湧起一種不確定來。

  ……是夢嗎?

  那四個月的時光真的隻是一場漫長的,細致的,卻又恰好預測到了未來的夢鏡嗎?

  而邱言至在他人生裏的消失,隻不過是那個能夠預測未來的夢境裏的變數與差錯。

  正如那個醫生所說,那四個月發生的事情真的從未存在過,從未發生過嗎?

  賀洲感覺自己真的要瘋了。

  他開始質問自己。

  ——如果隻是一場夢呢?

  ——如果那一切確實是從未發生過呢?

  如果隻是一場夢。

  他是不是應該盡早地分清夢與現實,選擇放棄邱言至,不再執拗於夢境裏發生了一切。

  賀洲抬起頭看向邱言至離去的方向。

  ——那個可惡的,滿口謊言的,明明是先招惹他,最後卻又離開了的,身上帶了一個男人的吻痕,卻又為另一個男人穿上了裙子的,騙子邱言至。

  他咀嚼著邱言至的名字,惡狠狠地,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句地,帶著要把名字的主人吞吃入腹的恨意。

  不。

  ——如果那隻是一場夢。

  ——那他便要得到比夢裏更好結局,讓邱言至嫁給他,愛上他,並且永遠無法離開他。

  第28章

  邱言至當著賀洲的麵倒是氣勢淩然, 其實一走遠就覺得雙腿發軟。

  “邱言至你好厲害!我沒想到你竟然能扭轉乾坤,我剛剛都以為我們死定了,你睜著眼說瞎話的能力太強了!!你到底是怎麽做到毫無底氣還能理直氣壯的?!!”

  大黃語氣真摯, 眼睛閃閃發光, 像是真的很崇拜邱言至似的, 隻不過它說出來的話卻怎麽聽怎麽怪異, 讓邱言至瞬間想要一巴掌把它拍死。

  “閉嘴,再多說一句話老子掐死你。”邱言至壓低聲音對大黃說。

  大黃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了。

  “學長?”葉明煦表情困惑,“你剛剛說什麽?”

  “沒什麽, 你聽錯了。”邱言至麵不改色道。

  葉明煦猶豫了一下, 轉頭看了眼杵在原地的賀洲,悄悄湊到邱言至耳邊說:“……學長,剛剛那個人……那個人是不是欺負你了?”

  不……反而是我把他給欺負了。

  邱言至垂下眼皮, 聲音清淡:“沒有的事,你別瞎操心, 我哪能那麽容易被人欺負。”

  .

  葉明煦攔了一輛出租車:“學長, 我們回宿舍吧。”

  邱言至猶豫了一下,然後把身上披著的外套遞給葉明煦:“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一個地方要去。”

  邱言至想回趟家,問一下父親關於賀洲的事情。

  而且他還需要和大黃再仔細商量一番,但是葉明煦一直在他身邊, 他連說話都沒辦法好好和大黃說。

  葉明煦看了眼邱言至身上那條被扯爛了的裙子, 正想要說些什麽, 卻又被邱言至打斷:“外套你拿著,我待會兒就去對麵買身衣服,你先上車吧,司機都要等急了,明天見。”

  葉明煦歎了口氣,接過衣服:“那好吧,學長明天再見。”

  邱言至拍了拍葉明煦的肩,又伸手隨意地扯了扯衣領,抬腳往對麵的那個服裝店走去。

  穿著男裝從店裏出來,邱言至覺得自己連呼吸都舒暢了不少,當即就把手中的裙子扔進了路邊垃圾桶裏。

  大黃看見邱言至似乎心情好了些,又飛到他麵前,小心翼翼地開口:“我現在……可以說話了嗎?”

  邱言至撇了它一眼,冷冷地說:“你想說什麽,說價值一萬八千八百八十八的重置卡可以輕而易舉地清除世界痕跡,更別提一個小小的NPC的記憶了嗎?”

  大黃低下了頭。

  邱言至:“還是想說賀洲在這局遊戲裏就是走個過程,當個毫無存在感的背景人物,就算見了一麵,也見不著第二麵,而且這種主線攻略人物在眼前其他攻略人物消失不見的世界呈現方式,就是你們遊戲的精妙設計嗎?”

  大黃頭越垂越低,羞愧地幾乎要埋進地裏。

  邱言至:“所以,重置卡那一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可以退給我嗎?”

  大黃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對不起,這不是我可以管轄的範圍。”

  “你們遊戲真他媽垃圾。”邱言至罵道。

  大黃的臉龐都由黃燦燦變成了紅彤彤,他垂著頭,表情內疚地像是一個千古罪人:“對不起。”

  指責也指責了,怒罵也怒罵了,邱言至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分析目前的情況:“所以說現在就是:無法退出遊戲,無法緊急呼叫,使用了重置卡,時間線回到了我和賀洲結婚前的一周,但又抹去了我和賀洲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所有NPC都失去了上局遊戲的記憶……”

  “除了賀洲。”邱言至頓了一下,說,“他似乎還記得一切的事情,但不知道他是如何給自己解釋突然回溯的時間線。不過依照目前的情況來說,他應該猜測不到自己處於遊戲之中,這點暫且可以放心。”

  “另外,這個遊戲上的很多bug都與賀洲有關,比沙漏爆炸,比如說我無法退出遊戲,比如說我離開他,世界變得一片空白,以及重置卡對他的作用無效。”

  邱言至越說越覺得生氣,一腳踢在了路邊的樹上,憤怒地說。

  “操,賀洲這個NPC是成精了嗎?!為什麽所有的問題都與他有關係!”

  邱言至煩躁地揉了揉頭發,悶聲悶氣地說:“大黃,我現在應該怎麽做。”

  大黃小心翼翼地說:“首先,你絕對不能讓賀洲猜出來這是一個遊戲世界,其次,你還得繼續跟葉明煦走劇情,還要注意不能重蹈覆轍,在他麵前崩人設……”

  “最後,你要是想要退出遊戲,要不就是聽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看退出遊戲係統什麽時候能自動恢複,要不就是主動出擊,嚐試……”

  “嚐試著攻略葉明煦。”邱言至接道。

  大黃點了點頭。

  說實話,攻略葉明煦使得自己退出遊戲這個結論並沒有任何的依據,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猜測,而他之所以這麽說,隻是因為一件事情,那就是,這是放在他麵前的唯一一條路了。

  邱言至想起上初中的時候,小垃圾湊到他身邊給他講了一道非常困難的幾何題。

  小垃圾指著題目上寥寥的已知條件,對他說。

  “在剩下的所有路都堵死了的情況下,你麵前的唯一的一條路,便是正確答案。”

  即使不知道這條路會通向何方,是否寬敞,但如果他不想待在原地裏等死,他就隻能朝著這條路走下去。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看見哪怕一絲的,離開遊戲的希望。

  邱言至看了眼大黃:“當時我提出這個方法的時候,你還覺得我胡扯。”

  大黃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當時那種情況,任誰都覺得你是看上了人家葉明煦的美色才這樣說的吧。”

  邱言至冷哼一聲:“看上他的美色?我是那麽膚淺的人嗎?”

  大黃:“你第一次進入遊戲,因為垂涎於賀洲的美色,做了什麽事兒你忘了?你當時可是一看見人家賀洲長得好看,就二話不說就選了人家,你還說你不膚淺……”

  邱言至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我當時那麽做是有原因的……”

  大黃:“什麽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