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 一個就夠了
作者:一人魂      更新:2021-06-12 13:57      字數:3806
  如果是眼前這樣的結局,他還不如投靠了明國。

  愛爾禮坦言:“阿瑪還有機會。”

  阿敏“哦”了一聲,有何機會?

  “陛下在戰鬥中讓鑲藍旗衝在前麵,八旗之中損失最大的就是我們。不過孩兒給父親留下了千餘名勇士,他們仍然效忠於阿瑪。”

  阿敏長歎一口氣,曾經那麽強大的鑲藍旗,真的隻剩下千餘人?

  明軍大營內,還沒逃走的女真人腦袋抻在鍘刀下,等著挨這輩子最後那一下。

  大家沒什麽好後悔的,也一點都不冤枉。

  身為大清國使臣,結果大清和明國打起來,擺明是置他們於死地。人家明國的皇帝算仁慈的,一直對他們禮遇有加,這一次又封賞官職,準備放他們自由。

  偏偏這個節骨眼上,他們的三位領頭人逃了,剩下這幫人沒有舉報,沒有阻攔,當然是同罪,被砍頭在意料之內。

  範文程是其中一員,他脖子短,但是也要努力伸著,萬一這刀砍歪了,他要受更大的罪。

  行刑官已經下令,大刀即將砍在脖頸上。

  範文程覺得的脖子一痛,然後便沒有然後了,他閉上眼睛很久,除了後脖頸略微有點疼,似乎沒什麽不

  妥。

  於是他睜開眼睛,沒有人管他,他便抬起上半身,側頭去看。

  他的同伴都沒死,有的已經直起身,有的還跪在地上,還有的趴在那裏,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更有個別沒出息的,身下一片水漬,顯然是嚇尿了。

  為什麽沒有死?

  行刑的人三三兩兩的退去,他們肩膀扛著大刀,刀口上沒有一個帶血的。

  範文程摸了摸後脖頸,聯想剛才挨的那一下,他似乎明白了。

  “劊子手”用的是刀背,而且沒怎麽用力,隻是輕輕的砸一下,讓他們體會被行刑的“快感”。

  一個人出現了,臉上帶著笑,偶爾會捂住鼻子,打量著或跪或趴的一群人。

  這裏麵有女真人,也有範文程這樣的漢人。

  有個尖嗓子喊:“都起來吧!陛下仁慈,饒爾等不死!”

  這群人紛紛起身,有的人紅了臉,為身下的水潰難堪。

  這些人在想,還不如死了昵,以後不知被人怎麽笑話。

  公孫劍不會讓他們死,坐在一側的矮牆上,說道:“《大周律》中沒有這一條,無論按律法還是軍紀,你們不用死。”

  眾人疑問,那為何要來刑場走一遭?

  公孫劍公布答案,“朕想讓爾等體會下《逃人法》,這是奴酋皇太極父子定下的,一人逃跑,鄰裏親友都要受罰,動輒殺頭,殘酷至極。怎麽樣,逃人法好不好?”

  眾人低垂著腦袋,誰敢說好?

  不用昧著良心說話,實話實說,大周好,還是你們那個所謂的大清好?

  其實,明朝也是剛剛取消保甲製度,不會因為一戶人家逃跑,讓他周圍的鄰居承擔責任。

  但公孫劍有製度自信,明朝已經不這樣了。哪怕是同一戶人家,公孫劍也在推廣新理念,老子犯罪與兒子無關,一人犯罪不能累及全家,更不要提宗族親友。

  範文程是剩下眾人裏官職最高的,出言答道:“大周朝享國二百餘載,坐擁萬裏河山,百姓萬萬人。而大清初建,一切百廢待興,有些不妥之處在所難免。”

  公孫劍聽後不太高興,“既然百廢,那便廢著吧,興什麽興?”

  從範文程的話裏,公孫劍能聽出他還是心屬女真,而且極力為女真的做法找借口。

  大周朝國力強大,製度齊全,尤其在公孫劍登基後,可以放肆的說“永不加賦”,可以探討服徭役是付工錢的。在一個穩固的社會體係下,他可以廢棄保甲製度,讓每個人都變成個體,不會因一時的衝動連累他人。

  而女真不同,建立大清國是剛剛發生的事,為了阻止百姓逃走,不得已出、台殘酷的《逃人法》。因為他們清楚,保住百姓是一個國家的根本,如果沒人耕種、沒人交稅,這樣的國家要它何用?

  範文程不能直說,公孫劍聽出他隱晦的表達,還是不服氣啊!還是覺得自己做得對。

  今天是公孫劍專門為他們安排的體驗活動,讓他們知道嚴刑酷法的危害,既然你範文程體驗後堅持自我,那就別怪朕不客氣,先關起來吧!

  “還有誰覺得《逃人法》很好,女真奴酋的決定正確無誤,站出來!”

  一半人向前站了幾步,還有一半人留在原地。

  這些站出來的人未必讚同設立《逃人法》,主要是為了表現自己有骨氣,那就一定要擰著來,否則會被人看不起。

  其中,還包括兩個剛才尿了褲子的。

  就這膽子,別充什麽大尾巴狼,如此虛偽留著何用,抓起來砍了吧!

  旁邊的軍師陳奇瑜提醒,“陛下,大周以法治國,他的行為並不構成犯罪,無法行刑。”

  公孫劍笑道:“朕身為一國之君,同樣要遵紀守法。既然軍師規勸,那便算了吧!”

  他環視現場,感覺時機還不到,先送回去嚴加看管吧!

  範文程突然問道:“敢問陛下,若大周獲勝之後,對於女真人如何處置?”

  公孫劍本打算離開,聞言後轉頭看他,麵無表情的說:“戰場相遇,自是一場廝殺,生死全看本領。”

  停頓了一下,言道:“若是平民百姓,隻要在大周的疆域,又與漢人有何差異?朕會送他們去山海關內,每戶人家都有房有地,不敢說大富大貴,至少衣食無憂。”

  公孫劍對付的是這個政權,是以皇太極為首的極少數人,他不會為難百姓。如果有人殘害百姓,不管是誰,他會打抱不平,為他們主持公道。

  範文程心中的天平左右搖擺,到此時終於有一端落下,他突然間跪倒在地,帶著哭腔說道:“陛下,範文程不才,願意歸順大周朝,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剛才還嘴硬,終究隱藏不住內心。

  公孫劍早等他這一句話,今天這個局為在場的“俘虜”而設置,其中的重點是範文程等少數幾人。

  公孫劍需要女真最核心團隊的人投靠,範文程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當然了,他更希望籠絡到阿敏,可此人是女真二貝勒,他要是真心投降,肯定比範文程作用大。

  公孫劍並不貪心,也不強求,女真人等待冬天的來臨,而他期盼著的是春天。

  兩個月後明軍會不如女真嗎?

  他未必那樣覺得,此時的營寨外,鄭芝龍的軍隊已經趕到,大周朝不會後退,隻會將這裏變成新的根據地,哪怕這場戰役曠日持久,公孫劍有信心熬過去。

  過了這個冬天,不就是他期盼的春天嗎?

  海蘭珠抵達科爾沁的軍營,見到統帥布代齊,一同在場的還有她的兄長烏克善和滿都習禮。

  科爾沁是大周前不久歃血為盟的盟友,海蘭珠是嫁給大周皇帝的人,科爾沁的立場很筒單,那就是站在大周這邊共同戰鬥,有什麽疑問嗎?

  布代齊是大汗的弟弟,曾經多次率軍出征,立下戰功無數。

  海蘭珠對他熟悉,直接提出質疑,“打敗女真就在眼前,為何貝勒在此裹足不前?”

  布代齊很熟悉海蘭珠的風格,這位草原第一美人性格豪爽,出嫁後還是那個風格,進門便直接質問。

  布代齊答道:“我親愛的海蘭珠,你有身孕還長途趕來,著實令人感動。科爾沁大軍已經兵發至此,前方情況難料,我已寫信問詢大汗,旨意這兩天便到。”

  海蘭珠知道他是在推倭,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是否該進軍還要請示大汗,戰機往往稍縱即逝,那還打什麽仗?

  布代齊有自己的難處,對於這一次出征,大汗在出發前交代過,坐觀成敗,避免傷亡。

  海蘭珠還要再問,兄長烏克善用眼神止住她,“妹妹大老遠趕來,兄長先帶你四處轉轉,出兵的事情不妨等大汗旨意,稍後再議。”

  海蘭珠有些不情願的跟他出來,烏克善引領著到了另一處營帳,裏麵是大周朝的禮部尚書楊嗣昌。

  楊嗣昌見麵後連忙行禮,然後三人分別落座。

  烏克善對海蘭珠說道:“你並不知這裏的狀況,不想出兵的並非布代齊,而是大汗。”

  海蘭珠疑問道:“大汗為何不肯出兵?打敗女真不是他日思夜想的嗎?”

  “有人在大汗麵前進言,今天的局勢不同於去年,女真已經不是大周的對手,隨著察哈爾和女真滅亡,下一個倒黴的會是科爾沁,這是漢人常說的唇亡齒寒。”

  海蘭珠驚詫道:“何人進此讒言?該殺!”

  烏克善指指營寨外,還不是滿都習禮。

  滿都習禮是烏克善的弟弟,是海蘭珠的兄長,一家人政見不同。

  海蘭珠說道:“女真人野心勃勃,他們一日不滅,科爾沁難得安寧。若是放過眼前這個機會,女真人反而更加壯大,到時候科爾沁將何去何從?”

  烏克善也是這樣認為的,大周朝雖強,但是他們騎兵相對較弱,不會來草原上與科爾沁爭雄。女真就不同了,他們今日讓科爾沁臣服,用不了多久就會讓你融入。

  在科爾沁之前,女真諸部落已經先後被吞並,科爾沁也難逃魔爪。

  楊嗣昌感覺羞愧,他作為大周朝的禮部尚書,這次出使科爾沁隻有一個任務,那就是督促科爾沁出兵聯合攻打女真。

  為了讓科爾沁早日出兵,楊嗣昌做足了大汗的工作,總算是得償所願。

  誰知道這位大汗又改了主意,選擇在此處隔岸觀火。

  楊嗣昌能夠猜出,科爾沁大汗希望雙方消耗下去,等到大周和女真都變弱,差不多就能動手了。科爾沁不止要除掉女真這個對手,更想奪取他們的土地,以及土地之上的人口和牲畜。

  海蘭珠聽到這裏,立即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布代齊是大軍統帥,但是否對女真用兵,在於科爾沁大汗的想法。

  那些手段對布代齊使了也沒用,海蘭珠當機立斷,去趟格勒珠爾根城,她要麵見大汗。

  劉文炳帶人在不遠處等著,隻要能夠達成目標,再跑一趟又算什麽。

  公孫劍在營帳內單獨召見鄭芝龍,兩人都是年輕人,卻都已經有了很大的作為。

  公孫劍這個皇帝自不必說,鄭芝龍也隻有二十五歲,卻已經收複了夷州。

  聖旨已經下了,改夷州為台灣,鄭芝龍是大周朝第一任台灣巡撫,封國公。

  鄭芝龍備受鼓舞,除了守衛台灣及移民屯田事宜,這次北上帶來所有能調動的力量,僅僅隨他與京營匯合的便有萬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