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老友後人
作者:一人魂      更新:2020-10-05 12:00      字數:3778
  於有俊坐在床上,將公孫劍扶起,他眉頭緊皺,“這麽說來,那個洪田是個術 士,你們二人去罵陣的時候,鍾冠一句話沒回,他倒是突然下了殺手,最後你們被那個黔玄山道士給救了?”

  公孫劍抿了抿蒼白的嘴唇,沙啞著聲音說道:“我也不清楚,總之在我失去意識之前,卻是有人在我身上摸索了很久,還在我嘴巴裏放了一團紙張一樣的東西。”

  於有俊點了點頭,公孫劍所說的紙張估計就是趙光元放在他嘴裏的符籙。

  公孫劍輕輕挪了挪身體,用手撫著後心說道:“我被連紮了兩刀,怎麽還沒死?”

  “你那麽想死?”

  “那倒不是,就是比較好奇,洪田的匕首還特別的鈍,紮在我身上,而且是後心,就算沒有真正碰到心髒,也會流血過多致死。”

  於有俊歎息一口,“你要感謝那個道人,用內力護住了你的心脈,然後又用了不知道什麽樣的手段,保住了你這條小命。”

  “我這條小命?”

  公孫劍表情一驚,不顧身上傷勢掙紮起來,“那曹鷹呢?他怎麽樣了?那個道人有沒有把他救回來?”

  於有俊微微搖頭,“有了氣息,但是還沒醒過來,他受的傷比你重多了,你是致命傷,他是致死傷,就光是背後那些窟窿就足夠要他的命了,更別說橫穿脖子的血洞,還有氣息就已經不錯了,想醒過來,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

  公孫劍麵露苦色,“我當時大意了,以為已經殺了洪田,沒想到又中了計,他是為了救我,才變成那樣的。”

  “唉……”

  於有俊又歎息一口,“此事錯全在我,沒有考慮周到,接下來你就好好養傷吧。”

  “那攻打綿州的事?”

  “你都這樣了還想上戰場?攻打綿州沒你的份了。”

  看著公孫劍懊惱的神色,於有俊無奈一笑,“好好養著,綿州是要智取,不會強攻,就算你不受傷也派不上用場,總得給我我手下其他幾個將軍一些軍功不是?”

  公孫劍點了點頭,“我不是不知曉情理之人……”

  “上了戰場你比誰都知曉情理,下了戰場你比誰都無禮,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也不打擾你了,方才我太過於衝動,要給將士好好道個歉。”

  於有俊起身就走,公孫劍從後麵叫住了他。

  “什麽事?”

  “沒事,謝謝你,於將軍。”

  於有俊欣慰一笑,拉開圍帳走了出去,剛走出去沒多遠,他一拍後腦勺,想起來還有一件事沒說,又折返回去。

  “對了,那個黔玄山道士讓我轉告你,等這次戰勝西蜀之後,你要去黔玄山找他一次,我的媽呀……”

  於有俊說著,發出了驚歎的叫喊聲。

  能讓見過大風大浪的於有俊發出這般感歎,一定是遇見到平生最驚訝的事情。

  隻見公孫劍不知怎麽翻過身來,趴在床上……不對,準確來說是身體懸在床上,後背衣物已經褪去的他,露出了後心處兩刀猙獰的傷痕,而這兩刀傷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於有俊咽了口唾沫,他現在略感心頭火熱,左右看了看,他自己也不知道要看什麽,他總感覺這個情況下,林秋風不在此處,對他來說真是錯過了一件大事。

  於有俊不敢驚擾到公孫劍,輕輕放出自己的內力去感知。

  這不感知還好,一感知之下他嚇了一大跳,此時公孫劍整個人就像已經緒滿弩箭的弩車一般,渾身充滿了力量,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發出來。

  傳聞有一種在練功方麵天賦異稟的另類,他們平時練武速度極快,但是體內卻有一個關隘,那就是任督二脈極為堅韌,入三境打破桎梏之時難如登天,如果被打通了任督二脈,武功會突飛猛進,一日千裏!

  於有俊喃喃道:“公孫劍現在的情況不會就是這樣……”

  他收回感知,沒有再深層次的追尋下去,或許那黔玄山道士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要公孫劍務必上山一趟,甚至說出了若是不上山,破蜀之時就是公孫劍必死之日的狠話。

  思考間,公孫劍落在床上,他睜開雙眼,看到於有俊又回到了營帳,疑惑問道:“於將軍,還有什麽其他的事嗎?”

  於有俊皺了皺眉,“你不知道?”

  “知道什麽?不是你說的讓我先好好休息嗎?難不成於將軍還有偷看別人睡覺的嗜好?”

  於有俊揉了揉鼻尖,“沒事,我就是突然想到一件事還沒說。”

  “什麽事?”

  “畢竟人家黔玄山掌教救了你,你怎麽說也得去感謝人家一番,等西蜀事了,我陪你走一趟黔玄山,定要好好感謝。”

  公孫劍點頭,“的確該如此,不過也得等真的破了西蜀再說。”

  於有俊哈哈一笑,“人家老掌教都說破了西蜀,這次一定能大獲全勝,說不定人家偷摸算過,隻是礙於天機不可泄露,在側麵暗示我們。”

  公孫劍也跟著笑了起來,“也是。”

  “對了,那個……你有沒有感覺自己胸膛熱熱的,或者是有一陣刺痛?”

  “我感覺我渾身都痛啊。”

  公孫劍躺在床上嘟囔一聲,“我懷疑我體內還有細小碎片,整個身體都不舒服。”

  於有俊下意識鬆了口氣,打開任督二脈全身內力暢通無阻,體內一時間適應不了,必會漲熱以及陣痛,公孫劍沒有這方麵的感覺,說明他應該不是練武經脈大開。

  “你是我見過唯一一個九品就有內力的人,你用內力再疏導一遍身體,隨後好好休息吧。”

  綿州城樓,鍾冠如同呆雞一般靠在城牆上,目睹了那一場大戰的他,已經過去幾個時辰了,依舊還是汗流浹背,渾身寒氣。

  “這……洪田就這麽死了?”

  鍾冠出兵綿州的時候,陸子語就秘密詔他入宮了一次,當時陪在陸子語身邊的,不是閆羽這個相師,而是一個從未在眾人麵前暴露過,且僅有他和陸子語還有洪田知道的神秘人,他隻知道此人名叫張房嬰,有起死回生的神仙本領。

  當初攻打渝州時,西蜀大軍綁了楊烈臣的夫人鄭清蓮,以此要挾楊烈臣與童言海還有那個啥錢的的於有俊讓出渝州,卻不想不僅沒能成功,鍾冠還被於有俊連射兩箭,一箭將其射下馬,第二箭直接洞穿了他的心肺。

  那時鍾冠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支撐著重傷軀體將閆羽送回蜀營就失去了一切意識,當他已經完全接受自己陣亡事實的時候,他卻在滿是泥土的大缸裏醒了過來,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張房嬰。

  此後鍾冠便以張房嬰之徒自居,重新回到蜀營之列中後,把閆羽嚇得不輕,但是張房嬰交代過他,此事對誰都不能說起,否則張房嬰有辦法讓他活過來,更有辦法讓他生不如死。

  知曉張房嬰與鍾冠死而複生背後的秘密之人,隻有三人,其中也包括洪田,這洪田與張房嬰也有些勾連,看起來更像是上下級關係,陸子語詔他入宮時就對他說過,誰都可以死,洪田萬萬不能死,可如今洪田就死在整個綿州的麵前,他想瞞都瞞不住。

  作為死過一次的人,鍾冠不怕死,他更怕的是張房嬰口中的生不如死,他就曾經見識過一次,一個不知死活的小卒子,直接闖入了大帳內報告軍務,看見了張房嬰的麵容,那個看起來極為虛弱的男子,在小卒子身上放了一個小蟲子,小卒子一夜無事,第二天的時候,小卒子所在的行軍營帳,整整一標的人,盡數慘死,死相慘不忍睹。

  具軍伍中的督戰官口述,那一夜中,那個營帳裏沒有發出任何人的聲音,隻有陣陣蟲鳴,他本想入帳查看,可手掌一觸碰營帳就異常疼痛,他索性也就沒管了,反正在這數萬大軍的營帳中,有幾個不正常的士卒也無可厚非。

  當然,報告完這件事的督戰官此後再也沒有見到。

  鍾冠從那開始,更加對張房嬰極為尊重與敬畏,如果讓他在陸子語和張房嬰的命令中選擇一個,鍾冠會毫不猶豫聽從張房嬰的命令。

  “鍾將軍,到祭拜的時間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打斷了鍾冠的思緒,此時鍾冠渾身甲胄已然濕透,他抬頭看了一眼來人,原是自己的副將,他鬆了口氣輕聲問道:“派人出城查看了嗎?”

  副將知道將軍所問何事,恭敬回道:“回將軍,派出去的人方才剛回,隻是收回來洪統領的衣物,看來洪統領已經歸魂了,將軍,洪統領的一萬輕騎該如何處理?”

  “這一萬騎不歸我管,把消息說給他們,讓他們自己處理去吧。”

  “那……會不會引起什麽不必要的反響?”

  鍾冠搖了搖頭,“就說洪田私自出城,遇見了一個遊曆的道人,見有東倭術法在中原逞凶作惡,就將洪田統領給殺了,至於道人……就說是青陽山人士吧。”

  說罷,鍾冠突然捂住胸口,麵色漲紅起來,副將一下就急了,趕緊拉著鍾冠走到城樓之後無人之地,“將軍,耽誤時間太久了,可能撐不到回府,就在這裏吧?”

  鍾冠口齒不清的說道:“快……在我……懷中……”

  副將拉過一張長桌,拿出隨身攜帶的蠟燭點燃,又從鍾冠懷中拿出一個小瓶子,“見鍾將軍快要堅持不住了,這次還是末將來……”

  “你走!”

  副將深深歎了口氣,背過身去放風,以防有人誤打誤撞見到,從城牆灼燒的火光中可以看出副將一臉的擔憂,足以見得他很是擔心鍾冠。

  “鍾將軍這心絞痛,發作的越來越頻繁了。”

  僅僅一牆之隔,如果副將微微轉頭的話,他就能看見此生最不想看到的場景。

  隻見鍾冠從瓶子裏倒出一個圓滾滾的黑粒兒,隨後又掏出一張白色符紙,伸手在城牆火光上點燃,而後十分迅速的將黑粒兒放在白色符紙之上,黑粒兒瞬間變成一個拳頭大小的不明物體,此時鍾冠麵色已經趨於鐵青,他耿著脖子,青筋暴起,從他胸口突然出現一個凸起物,順著身體往前攀爬,穿過喉嚨之後鍾冠張嘴巴,死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隻聽“嗡”的一聲,一個黑色拳頭大小的蟲子被他從嘴中吐了出來,在地麵上撲棱兩下變成了一攤黑水。

  鍾冠鬆了口氣閉著眼睛靠在一邊。

  就在此時,那個變成拳頭大小的黑粒兒突然動了起來,也是發出“嗡”的一聲,黑粒兒伸張開來,兩側竟然長出兩個翅膀,翅膀之下全是猙獰的蟲肢,與鍾冠吐出的蟲子模樣幾乎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