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事情正如宋鈴所料，宋文恰好被宋琦抓住空隙，恰好被對方將死。

  這種巧合，讓宋文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他死死地盯著棋盤，喘氣聲越來越大。隨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麽，立馬抬起頭來，無神的雙眼鎖定在宋琦的臉上，他的雙手愈發顫抖。

  他深吸了口氣，聲音卻還是發顫：“琦長老，你是在尋我開心嗎？”

  “什麽？”

  宋琦的頭有一瞬間想要搖動，雖然動作幅度極小，但還是被極其敏感的宋文捕捉到了。

  宋文笑了，放肆地笑了，笑聲很大，似乎整個宋府都能聽見。

  諸位長老無視“家主”的失禮，亦沒有人出聲製止，而是小步離開。雖然沒有表情，但他們的呼氣中似乎還帶著些許的愉悅。

  很快，護法也散去了，隻留宋文一人坐在大殿上，扶額大笑。

  他是想過自己可能不會那麽輕鬆，但沒想到，自己竟會被這群老狐狸玩弄於手掌之中。

  家主，嗬，可還真是“家主”。

  族長，嗬，哪有什麽族長！

  宋文的情緒飄忽不定，最近的做事前後不一。甚至在別人看來，他就是個多疑，難以琢磨之人，前一腳的事，後一腳就變卦，沒見過這樣的。

  但有一點許多人忘了，那就是成為家主之前的宋文，並不是這樣的，他並沒有那麽多的暴脾氣，那麽多的前後不一。甚至有時候，為了臉麵，能豁出性命往前做。但自從他當上家主後，似乎就換了一個人，明明性格不是這樣，卻還能做出與之相反的事。

  隻能說，家主這一地位，能改變許多人吧。

  另一方麵，宋南寺的玩家越來越多，原本沒安排的大公會成員也到宋南寺湊熱鬧，若不是有“戰場寬度”，指不定能來數萬人。

  三隻巨獸，在玩家數量變多後，便失去了驚心動魄的攻略意義，變成了簡單的機械化處理。就如蚊子多了也能把牛咬死一般，這源源不斷的玩家上來，巨獸完全不是對手。

  有些玩家索性站在原地甩技能，等待巨獸給他一個痛快，好讓位置給後人。

  巨獸很是不甘，它們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一群“螞蟻”咬死，很是憋屈。它們想逃，卻逃不掉，費了許多心思，卻依舊在宋南寺裏打轉，隨後嗚呼一聲，命喪於此。

  “耶！！！！”

  玩家們的歡呼聲很大，就連直播間裏的彈幕也是刷個不停，彈幕滾動的速度，比最熱的電競遊戲的總決賽的直播還要熱鬧。

  王康幹掉了直播，繼續往鍋裏下菜。此時，宋鈴已經因為受不了辣而喝奶過多，吃不下半片東西了。

  火鍋依舊沸騰，裏麵翻滾的熱油不減當年，雖然已經加了三次湯，但這火鍋，還是有散發著迷人的辣香味。

  王康似乎還能吃，但他無論怎麽吃，不是也不能消化嗎？

  宋鈴知道，王康是個機器人，相當於傀儡，本體還被囚禁於深淵之中，他這麽吃，不是浪費食物嗎，還是說，現在麵前的食物，其實都是假的，不過是後者憑空幻化出來，欺騙她感官的假象？

  “嗯?怎麽一直看著我，是感覺我吃太多嗎？”王康撈起肉片，輕輕點了下蘸料，然後美滋滋地放入口中，一臉幸福的樣子。

  “你這副表情，是故意裝出來的嗎？”宋鈴問道。

  “機器人就不能幸福了嗎？不能吧，我若連這些感情都不在了，那我還是人嗎？放心，這些東西都是真的，我吃這些東西，其實也不是說我能消化它們，

  而是想告訴自己，我是人，不能忘本，生活需要儀式感，正如我沒事會去找好友出去逛街，吃飯一樣，我若停止了，後麵就真的沒有了。”

  “為什麽你要一直執著於當人？我們都幻想自己能夠擺脫人軀，上升為仙、神，或者是其他不老不朽的個體，反倒你，已經成就不朽不老，有萬般變化的存在，為何還要時刻警惕自己，忘了人呢？”

  “因為人性，我不是沒有想過這些，甚至，我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救世，如果未得知我能回到之前的生活上的話，

  這裏有我的全部記憶，我不忍它們消失，我珍惜它們的存在，所以我容不得它們被侵犯，一點都不能，如果說，我真的在時空裏被封印了那麽多年，外麵的世界早就不是我認知的世界，我根本就不會出來，

  而這，其實就是人性。”

  宋鈴略有所悟，追問道：“那你這樣，我們能否達到呢？不必有如此大能，隻要能跨越你口中的星係，甚至是星球也行。”

  “這，我無法保證，也無法說明，”

  王康搖搖頭，輕輕地放下筷子，把電源關閉，讓火鍋停止沸騰，

  “我跟你說個我們那裏的一個小猜想吧，他們把生命劃分為多層，其中第八層是我們這樣的，你們也是第八層，

  但第九層是關於星係殖民的，能夠在其他星球上定居改造的，他們認為，第八層的智慧生命想要跨越到第九層，會有一種力量阻礙我們成功跨越第九層，

  這種力量，看似巧合，卻又有可能是更高層的生命故意而使，主要的目的就是禁止下層文明跨越到星際文明，

  產生生命是如此的艱難，為什麽單單是地球，宇宙種有如此之多的宜居星球，為何那裏就沒有文明？

  難道人類是星際的孤兒，還是說，某種力量能夠遮掩這一切，讓底層的文明無法觀察，無法得知道這一切，

  為什麽宇宙裏沒有半點星際文明的現象，或許是有過無數的智慧生命想要衝擊第九層，但無一例外地被某種力量幹涉了，徹底地消失在曆史的海洋中。”

  宋鈴聽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屏住呼吸，她問：“那你的力量，完全可以讓人跨域星際文明，你認同嗎？”

  “認同？笑話，真是個笑話，

  我哪知道這些？我連自己為什麽會被封印都不知道，我連這個身軀，即灰風的來曆都不知道，我能知道個什麽，我的信息來源，完全是靠灰風的，

  隻要灰風願意，我可以啥都不知道，就如古代的帝皇，被大臣鎖進信息繭房裏，這也不知，那也不知，

  哎呀，說得好像有點過了，灰風抱歉啊，隻是吐槽而已。”

  此時，灰風第一次以獨立的樣貌出現在宋鈴麵前，它說：“嗬嗬，我主，原來你把我想得那麽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