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想想這個世界裏神主活了多久，天道規則又釋然了，隻道是：果然單身久了容易變態。

  往事不提，說回現在。蘇殷蹲城門口待了一上午，又看到有幾個人斷了氣，鬼是越來越多，鬼差沒見到一個。

  守城門的士兵病色懨懨，突然砰地倒下一個，隻有進去氣沒有出來氣了，隨後一陣慌亂。

  蘇殷捏著下巴驚歎道：“這瘟疫真凶。”

  旁邊病死鬼點頭附和。

  “簡直太特麽凶了！”又一道聲音從身後響起。蘇殷轉頭看到一位身著黑衣的中年男子，正獨自哭喪著臉，用飽受驚嚇的語氣喊叫道。

  終於見到一個地府工作人員，蘇殷表示欣喜。

  聽男子哀嚎，“已經有幾位兄弟折裏麵了，嗚嗚嗚，說好了是職務晉升考核刷業績的福利區，太可怕了！”之類的話。

  她幾步走過去，順著中年男子的視線望了望城內方向。

  “怎麽折了？”蘇殷好奇的問。

  是指城裏有鬼太凶了，地府的工作人員捉拿不住，被打折了嗎？胳膊還是腿？

  “還能怎麽折？就口吐白沫倒地上了，我從未見過這樣凶得瘟疫，劇毒都沒它厲害，連鬼都不放過……也沒提前說明會死鬼啊！要不是前麵兄弟身子骨弱倒得快，見勢不妙，我們立刻撤退了，又多虧後麵幾個兄弟頂著，我就出不來了……”

  男子一邊哀悼英勇殉公的同僚，對城中的恐怖情形連連後怕。

  蘇殷側目該男子的好鬼緣，敢情一隊鬼差前後全部犧牲，就他逃出來了。

  病死鬼聞言，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磕磕巴巴的問：“成了鬼還會死嗎？”顯然被這個消息嚇得不輕。

  “會吧，曾經有個女鬼就被掛樹上曬死了。”蘇殷說。

  病死鬼：“！！太可怕了！”

  兀自沉浸在後怕中的中年男子，聽聞蘇殷兩人的對話，愣了一愣，他剛要斥責這倆沒見識的小鬼，回頭看清楚蘇殷，頓時嚇得一個踉蹌，立刻做出防禦的姿勢，嚇道：“媽呀！好大的鬼！”

  蘇殷：“……”

  “你不要輕舉妄動！別看我現在隻有一個，我兄弟們都在城裏呢！等鎖完裏麵的鬼出來，接下來就是你了，鬼差懂嗎？我們是地府的鬼差，死後的人都歸我們管，我勸你安分一些，不要試圖反抗。”

  病死鬼聽到男子是鬼差，隨即膽小地鑽進了一棵樹裏。

  另一邊，中年男子越說越有底氣，倒像是被自己的話說服了，蘇殷還沒給出反應，他已然重新找回了鬼差的尊嚴，不忘打個官腔，正了正頭頂黑色高挑的帽子。

  他問蘇殷：“你是哪片兒的？姓甚名誰？死因為何？死時幾何？速速道來。”

  “你兄弟不是都折裏麵了嗎？”蘇殷疑惑，一語道破真相。

  惹得男子瞪圓了眼睛，更加警惕的看向她，“你、你、你們不會和城裏那個是一夥的吧？”

  連藏進樹裏正在探頭的病死鬼也一並算了進去。

  蘇殷搖頭，笑盈盈地露出了和藹友善的表情，她說：“不是，我是奉公守法的好百姓。熱愛地府，人人有責，堅決打擊惡鬼壞鬼黑心鬼等邪惡勢力，共同構建美好的地府！”隨後她表明身份道：“我隻是過路的人，不是鬼，不過我天生八字屬陰，可以看到鬼而已。”

  中年男子聞言將信將疑，仔細打量過蘇殷，確實發現她不像鬼。

  然而蘇殷這一身衝天的陰氣，男子仍舊不敢鬆懈，生怕她是精通變幻的大鬼，專門裝出無害的樣子，騙他們這種鬼差，趁他們不備再一口吞掉。

  何況後麵的樹裏，還潛伏著她的一個鬼小弟，一看便不是善茬。

  男子自認為見多識廣，是不會輕易上當的。

  蘇殷察覺到鬼差懷疑的態度，她說：“不騙你，我是你們少主的好友。”

  “少主？”

  “你不認識嗎？他叫楚瀾。”蘇殷試探道。

  “！！！”鬼差一蹦三尺高，嗖地躥出去老遠，“啊啊啊啊，你還說不是一夥的！我信了你的邪！你們這些騙鬼的鬼，太太狡詐了！”

  不等蘇殷再說什麽，鬼差已經迅化作一股青煙，消失了。

  蘇殷陷入深思：“所以我家楚大佬做了什麽？”如此這般名聲在外？

  病死鬼從樹裏飄了出來，呆呆地看著蘇殷，控製不住敬仰之情，膜拜道：“前輩，你是怎樣做到的？”

  平民百姓對衙役官差都有敬畏心理，故死後也怕鬼差。蘇殷這種三言兩語把鬼差嚇跑的鬼，真是太讓鬼震驚了！

  病死鬼喋喋不休地吵著要跟蘇殷混，任憑蘇殷解釋說，投胎更好，病死鬼都不為所動。

  “當人一輩子太苦了，還是做鬼好，若是能像前輩你一樣也不枉此生了！”病死鬼語氣憧憬，似是看透了人世間苦難的有感而發。

  蘇殷：“……我要進城你也一起去嗎？”

  “剛剛那鬼差說城裏麵——”

  “嗯，他說裏麵會死鬼，你要一起嗎？”人死是鬼，鬼若再死，便什麽都沒了。

  病死鬼在追隨前輩可能送命的問題上糾結著，不敢立馬答應。

  蘇殷雖然這樣說，但她對鬼差的話很懷疑。且不說其他靠近城池的鬼都安然無恙，便是她沒有進城，也遠遠望見了城內無數百姓的鬼魂往來穿梭。

  若是瘟疫能殺死鬼，怎麽還會有這一城的鬼魂？

  所以鬼差一定是在城中遇到了什麽特別針對他們的存在，比如，令鬼差聽後逃之夭夭的名字——楚大佬。

  她的猜測不保證全對，隻是從現在已知的情況分析，這個答案可能性最大。剩下的小概率事件，則是她遇到的鬼差本來就有問題，故意演來誆她。

  這顯然不可能。

  無論如何，蘇殷都打算進城一趟。如果不小心死城裏，頂多是坐實了她鬼的身份，似乎和現在的差別也不大。

  反正病死鬼還在喊著她前輩，沒一點把她當做活人的意思。

  不知道病死鬼是真下定了決心，認為鬼生該轟轟烈烈一場，還是他本來就在城牆根徘徊了好多天，興許城裏也進去過了，確實沒有遇到什麽危險。

  所以他心一橫說：“前輩去哪我去哪！”

  “我倒無妨。”蘇殷沉默片刻，問他：“隻是……我們大鬼喜歡養小鬼當儲備糧的事情你都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