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殷話落，好像一粒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湖麵，刷地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從距離蘇殷最近的學生開始，他繼續考試了，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噠噠——噠噠——”

  整齊地聲音再一次響起，教室裏又恢複成剛剛的場景。

  然而，這一次他們隻有手在動！

  所有學生都保持著身子麵向前方的姿勢，同時他們的腦袋卻沒有轉回去，仍然死死盯著蘇殷。

  這一幕比方才寂靜之前，還要滲人。

  此刻教室裏發生的事情，連心無旁騖塗抹蘇殷試卷的校服女鬼都被影響到了。

  女鬼抬起頭，緩緩轉動咯吱作響的脖子，剛好和蘇殷四目相對——

  蘇殷想：萬眾矚目的感覺，大抵就是如此了。

  女鬼在看她，同學們在看她，就連兩位監考老師也扭動腦袋，臉朝向了蘇殷，兩張怪異的紙臉上，浮現出一模一樣的表情。

  乍一看像是被人用顏料，很隨意的描上兩筆，畫出了似哭似笑的臉。

  蘇殷一動，眾人的視線也隨之移動！分明是發現蘇殷成了他們之中唯一的叛徒……

  雖然蘇殷還不清楚，眼前這一切的形成原理。但似乎她現在把眼鏡摘下來，假裝什麽都沒有看到，意義不大。

  因為蘇殷摘下眼鏡後的環境並無二致，除了看不到校服女鬼，周圍的一切沒有發生任何改變。

  老師、同學、以及老舊的教學樓，無處不透著詭異。

  這時蘇殷從女鬼僅剩的半張臉裏，看出了些害怕的情緒，而校服女鬼轉身就跑的行為也恰恰說明了這一點。

  “站住——”蘇殷急忙喊住女鬼，說：“放下！”

  女鬼跑了沒問題，但是手上抓著她的試卷一起跑，這就很有問題了。

  真不知道這女鬼對她的試卷，哪裏來得這麽大執念？

  不過蘇殷說，她不想考零分。

  “把我的試卷還我。”蘇殷伸手去要。

  和蘇殷大眼瞪小眼的校服女鬼突然尖叫：“啊啊啊啊！！有鬼啊啊啊！！”

  蘇殷：……槽點很多，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但基本可以確定，教室裏正在發生的事情，和校服女鬼沒有關係了。

  畢竟以眼前女鬼的智商和膽量，都不足夠擔得起厲鬼的名號。

  校服女鬼一臉驚恐的看著蘇殷，準確的說，她在看蘇殷的身後。

  但她一隻鬼，大喊有鬼？蘇殷以為，此情此景，頗有一種“同是天涯淪落鬼，對麵相逢你卻不認識我也是鬼”的既視感。

  原著劇情確實是蘇殷的金手指，可當靈異世界的劇情，以女主第一人稱敘述，大篇幅描寫女主心情的時候，金手指的作用已然被削弱。

  正如現在，蘇殷知道女主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這點從女主雙手抱住腦袋的鴕鳥姿勢可看出來。

  但這沒有一點用處。

  遠不如簡簡單單介紹一下，厲鬼的年齡、性別、弱點來得實在。

  蘇殷坦然轉身，她倒想看看能嚇到鬼的鬼到底是個什麽模樣？

  光線昏暗的教室裏，一個修長的身影正站在蘇殷身邊，然後一隻手掌穩穩地按在蘇殷頭頂，順了順毛。

  隨之，周圍濃鬱陰冷的氣息退散，蘇殷瞬間覺得身上暖和不少。

  蘇殷：“誒，瀾？”

  “殷殷，”楚瀾低聲喚她的名字，若有似無地歎了口氣，“你不是說你可以找到教室嗎？”

  “找到了啊，女主都在，我們同一個考場，沒錯的。”蘇殷說，她的考場號是3022，門口貼著的標識很清楚，她不可能走錯考場。

  “就算我一個人走錯，那女主也來了這裏，這樣陰差陽錯的小概率事件，怎麽會碰巧發生在我身上？”蘇殷言之有理的分析道。

  楚瀾環視四周，他問蘇殷：“你確定？”

  聽到楚瀾這樣說，蘇殷也不肯定了，她眨著無辜的眼睛，說道：“難道我運氣這麽好嗎？”

  進錯了考場，還能遇上劇情？

  楚瀾點頭。

  蘇殷興奮，“我是不是應該去買彩票？”

  “……殷殷，彩票的事情不急。”楚瀾遲疑了片刻，問她：“能先說說，你是怎樣走到四號樓來的嗎？”

  楚瀾一語道破問題關鍵所在。他說：“我記得，我看著你進了一號教學樓。”

  蘇殷沉默。

  她略顯心虛的瞧了楚瀾一眼，“嗯……走著走著就過來了。”

  聞言，楚瀾意味不明的嗯了一聲，“嗯？”

  蘇殷說：“這不重要。”

  “瀾，我一定是遇到了鬼打牆。你看這裏不止我一個人，這麽多受害者可以作證。”她和女主兩個人走錯是小概率事件，而所有3022的考生出現在廢棄的四號教學樓裏。

  這就是有鬼作祟的必然了。

  蘇殷終於找到合理的解釋，她舉雙手表示走錯考場是客觀外在因素，和她的主觀意識無關。

  楚瀾摸了摸她的腦袋，說了一句很值得深思話，“殷殷，你想要探測器嗎？”

  “什麽？”

  “可以探測你周圍有幾隻鬼魂能量體的儀器。”

  “好啊。”蘇殷開心的答應，“這個實用。”

  仰起頭，接觸到楚瀾憐愛的目光，蘇殷的心咯噔了一下，她反應道：“……現在有幾隻？”

  “除了你都是。”楚瀾精確的回答，否定了教室裏所有人的身份。包括蘇殷言之鑿鑿，和她一起的考生，都不是人。

  蘇殷驚訝地看著楚瀾：“！！！”

  隨後楚瀾又補充說：“有的時候，鬼魂的外貌與常人無異。”

  這樣一句寬慰的話，徹底讓蘇殷炸了毛。

  下一刻，她不假思索地躲進楚瀾懷裏，隨後又拉著他的胳膊環在自己脖子上，整個動作連貫流暢，用時不超過兩秒。

  蘇殷故作鎮定的打量著教室裏木偶一樣的學生們：全都是鬼吧？鬼吧？鬼啊！

  這不科學！鬼不都是像校服女鬼那般模樣的嗎？

  此時，教室裏已經不見了校服女鬼的蹤跡，估計是悄悄離開了。所以蘇殷沒辦法指出另一個參考物，繼續和楚瀾討論，鬼到底應該是什麽模樣。

  “不對，女主呢？”蘇殷這時候才想起來還差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