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天鵝抬起腦袋，剛好看到蘇殷的動作，天鵝愣了一愣，它漆黑圓溜溜的眼睛注視著蘇殷，待看清楚蘇殷身邊的人後，突然天鵝渾身的羽毛一瞬間炸開，它嘎嘎叫了兩聲，撲棱棱地折騰著翅膀，隨後鵝腳一滑，整隻天鵝就倒栽蔥一樣從窄小的城堡尖頂上掉了下去。

  直到快要落地的時候，這隻天鵝才拚命地揮動著翅膀，勉強歪歪斜斜的飛起來。

  大概是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扮演者，還沒有習慣天鵝的飛行。

  它飛得十分艱難，也很努力，就是姿勢不太好看，沒有一點天鵝的優雅，忽上忽下地半天才找到節奏，不至於摔在地上。

  蘇殷伸出去的手指，還沒有收回來，她就看到新來的同事在生死線上掙紮了一圈，差點又丟了一條鵝命。

  “瀾，你知道嗎？每一位扮演者來到世界執行任務的時候，除了劇情之外，有時候還會多個小本本。”

  “是什麽？”

  “通關記錄啊。”

  龍大佬意外，“還有這種東西？”

  蘇殷點頭：“有的。”

  楚瀾可以憑借對一方世界的感知認出扮演者，但扮演者的具體工作，他遠沒有蘇殷清楚。

  “每個世界的任務不一樣，難度有高有低，世界的危險程度也各有不同，對於我們扮演者來說，來到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並不安全，總會發生一些這樣那樣的傷亡。當任務沒有完成，扮演者卻意外死掉的時候，任務就會被認定為失敗，然後會有下一任扮演者來接下這個任務。為了方便下一任扮演者更好的完成任務，小本本上會記載前一任死亡的原因、地點，以及詳細造成他死亡的人物、注意事項等等。”

  蘇殷總結道：“因此在意外致死率高的世界，小本本也厚。”換言之，越是危險的世界，前輩們用血和淚總結的攻略越是詳盡。

  然後蘇殷笑了笑，她說：“我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沒有看到小本本，現在應該有一條了。”

  親手添了一條記錄的龍大佬不為所動。

  這時天鵝已經嚇得鑽進花圃裏，大概它是記住了小本本上龍大佬的相貌，將龍大佬當做了標紅、重點，圈出來的危險人物。

  其實也會有扮演者任務失敗後，不甘心的來到同一個世界繼續挑戰，在哪裏跌倒在哪裏爬起來，越挫越勇一直是個優秀的品質，不少人都有，蘇殷也有。

  死掉一次，重新再來，沒什麽大不了的。

  蘇殷承認她是有點固執，外加小心眼，對於意外弄死她的人，她是拚了一口氣也要追上去討個公道。

  所以蘇殷幹過很多在某個世界裏一刷二刷乃至刷上二十七八次的事情，她最初遇到瀾的世界便是如此。

  後來蘇殷的任務成功率高了，就很少有需要返工的時候了。

  當然也有很多心髒不太強悍的扮演者，離開之後再不願意來第二次。因為並不是所有的扮演者，都有勇氣直麵自己的死亡，還沒有留下心理陰影的。

  楚瀾說這隻天鵝和上一個扮演者不同，應該是換了人。

  天鵝安全落地後，它自以為隱藏的很好，殊不知它笨碩的身子一路鑽進花圃，拖出一條長長的痕跡，一直延伸到它靜止不動的地方。

  蘇殷和楚瀾在城堡高處，看得一清二楚。

  過了一會兒，花叢細微的動了動，天鵝小心翼翼地仰頭看向蘇殷和楚瀾的方向，看到兩人還在，它立刻往深處鑽去。

  城堡外麵冰天雪地，鵝毛大雪不停地下著，天鵝越走越遠，直到走不動了，任由周身的雪越積越厚，最後把它整隻鵝埋了起來。

  “瀾，你說它在做什麽？”蘇殷盯著天鵝看了一會，看不出門道。

  楚瀾：“應該是要藏起來。”

  “……我怎麽看著像是凍僵了？”蘇殷問。

  楚瀾對天鵝的行為做出了評價，他說：“心裏素質很差。”

  蘇殷表示讚同。她以為，新來的扮演者看到他們嚇成這樣，心理素質差是一方麵，還要怪這凍死鵝的天氣。

  就是不知道新來的同事凍死後，這個童話世界的任務難度會不會再升一個等級？

  此時把鵝身埋進雪裏的扮演者，已經凍得神誌不清了，它並不清楚蘇殷兩人對它的評價。

  如果知道了，它肯定會反駁。

  實事上，作為一個身經百戰的扮演者，天鵝發誓它的適應能力絕對一流，就憑它能飛到城堡頂上呆了這麽久都沒有腳滑掉下來，就知道問題不是出在它身上。

  說它因為前一任扮演者的死亡，所以害怕楚瀾和蘇殷，更是無稽之談。這是心理素質的事情嗎？根本不是！

  是那位啊！實力恐怖到讓界外戒嚴三個多月，重新加固了壁壘，由執行者親自下命令，萬千世界裏通緝的那尊大神啊！

  在認出楚瀾的那一刻，天鵝已經腿軟了。

  而天鵝之所以能認出楚瀾，是因為他曾經和楚瀾有過接觸，盡管那並不是一段愉快的經曆。

  以天鵝的視角來描述，大概的樣子會是：某一天，我接到一個任務扮演女主的寵物，兼職教導女主懲奸除惡，幫助女主建立社會新秩序……可我還是一顆蛋的時候就被這尊大神丟火裏烤熟了，連孵出來看看草有多綠，天有多藍的機會都沒有……

  回去後他發誓要報仇，努力了好久。

  直到他聽說有幾位資曆頗深的管理者都栽在了楚瀾手上，他才放棄報仇的念頭。

  楚瀾沒有認出這位扮演者與他有過一麵之緣，蘇殷就更認不出一顆蛋和天鵝之間的古老聯係了。

  所以蘇殷自然而然的認為，是這位扮演者膽子小，乍一看到殺鵝凶手，太緊張所致。

  此刻天鵝王子的扮演者，他隻想挖個雪坑把自己凍死，然後趕快離開這個世界。他不敢露麵生怕被楚瀾認出來，再落得比烤熟還要淒慘的下場。

  天鵝王子驚心動魄地心理活動暫且不提，他最後還是沒能把自己凍死，因為女主出現了。

  艾爾米婭公主半夜睡不著走出城堡散心，在花圃裏傷春悲秋的時候，意外撿回了這隻被凍成冰雕的天鵝。

  雖然這個意外，實在讓人無法想象是怎麽個意外法。

  艾爾米婭抱著天鵝回了房間，為天鵝準備驅寒的熱湯，緩過來的天鵝被艾爾米婭公主抱在懷裏，悉心的照料著。

  然後天鵝身上的詛咒解除，天鵝變成了一位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