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齊臉上的表情越來越低沉可怕，使尼克拉都有些擔心地問道：“你怎麽了？”

  “嗯，沒事，”白齊像是被驚醒一樣，搖了搖頭說道，“我想到了嚇人的事情。”

  “希望你想到的不是流浪詩人講的恐怖故事，因為我剛剛說的可都是真的。”

  尼克拉看上去還有些忐忑。

  他從最開始，就害怕白齊不相信他說的這些話。畢竟，如果不是親身經曆，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這些故事。

  最無聊的流浪詩人都不會寫出這種故事。

  如果白齊最終不信，了解了他的生命，他倒是不怕死，就是可憐自己那個傻妹妹，就得孤單一個人活下去了。

  “白，如果你真的要殺我，我胸口還放著早就寫好的遺書。也不需要你把它交給誰，隻要”

  “別皮了，我信。”

  “哦，又信了，你對我可真好。”

  尼克拉頓時就精神了。

  白齊仔細地思考過尼克拉撒謊的可能性，但的確，他說的這些事情太過詭異，以至於讓人難以相信。要不是自己在梅裏亞那裏見識過相應的實驗報告，多半也會以為他又在胡說八道。

  尼克拉怎麽就能確定自己看過實驗報告？所以，他沒有說謊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這就是你將長出異變體的人都殺掉的原因？”

  尼克拉臉色一僵：“啊這不是吧不是吧，你不會真的覺得，殺死這些連自由思想都沒有的人是一種罪過吧？人和人的體質不一樣，他們本人要是還有意識，一定不會怪罪我的。”

  啪！

  白齊的剝皮刀落在尼克拉臉龐，他陰沉地說道：“好好說話。”

  “大哥我錯了！”

  稍微冷靜一下，尼克拉的笑容有些褪色：“不過，就算是說真心話，我也沒覺得殺死他們是過錯。光是想象一下，如果我有一天變得沒有自由思想，成為了一個機械，忠心地聽著其他某人的指令，做著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恐怕也會恨不得殺了我。

  也許我並不能站在別人的角度上替別人做主，但他們變成那樣後，也會繼續幫管家作惡。既然如此，還不如幹脆殺掉，也算是為民除害。”

  白齊想了想，確實是這個理。

  如果這麽看，尼克拉不但殺人無罪，而且殺賊有功。他可真是個善良溫柔的好青年。

  “城堡的仆人和侍衛就算你沒事了。但教練的死又怎麽說？”

  “我隻是迷暈了他，順手拿走他監視用的魔力道具。他是被後來的人殺死的。”

  “那安德烈呢？”

  尼克拉不屑地哼了一聲：“這種普通人，我彈彈手指就能殺死，還需要設置得那麽複雜？

  實話實說，我之前做仆人時，主要工作是負責酒窖管理。今天下午三四點時，我本該在其它地方工作，但為了和你見麵，我便回到酒窖。在我的想法，那時這地方應該是沒有人的。

  結果沒想到，正巧碰到了管家。

  後者似乎正在對著酒瓶做什麽手腳，突然見到我，也是微微一愣。但隨後，他就麵無表情地朝我走來，手中還拿著廚刀。

  我也立刻明白了他想做什麽。

  雖然以我的實力，可以很輕鬆地解決掉他。但這樣做的後果很難預測，而當時我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和你相見，同時也，嗯，小小地畏懼這些瘋子的反擊，所以我裝出普通人被殺的樣子，讓他相信我已經被殺死。

  他殺死我之後，將我丟進了酒窖。因為酒窖鑰匙隻有我和他保管，我一死，除了他就沒人能進入酒窖，所以他也沒在意我。”

  “聽你的意思，是管家下的毒？”

  “對啊，我以為你早就理解了，正想告訴你之後發生的有趣事。”

  白齊深感和尼克拉交流困難，這才過沒十幾分鍾，他就感覺頭疼。

  “那教練也是他下的手？”

  “這我不知道，我當時正忙著躲藏，得檢查屍體才能得知。”

  “好吧，”白齊思考了半天，最終歎了口氣：“你成功地給自己做完了無罪辯護，現在看來，你似乎是個好人。”

  “我很榮幸。”

  白齊站起身來，揉了揉脖子，卻又開始犯愁。

  怎麽處理尼克拉？

  他要真是個窮凶惡極的吸血鬼，那自然是一刀殺了，還能收獲價值不菲的一身吸血鬼異變體，給自己量身定製出一套魔力裝甲。

  但通過剛剛的交流，哪怕缺乏證據，白齊也可以判定他沒有撒謊。

  不過他仍然是個吸血鬼，3級魔物，並不是人。作為獵人，殺了他才是正確的選擇。

  可這就違背了自己的“智慧生物如果對人沒有惡意，便不得獵殺”的原則。雖然這個原則隻是曾經一時心軟給自己加的，但也不能隨意侵犯。

  侵犯原則，看起來不是什麽大事，但在身負魔力的副作用的情況下，沒有原則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白齊遲疑半響，最終一咬牙，又蹲了下來。

  見狀，尼克拉也開心地笑了起來。

  “你贏了，”白齊有些鬱悶地說道，“算你厲害，果然不愧是我認識的尼克拉。”

  “你在說些什麽呢？現在可是你逮住了我，決定我性命的人可是你啊，是你贏了才對。”

  “你可閉嘴吧，越誇我越是生氣。”

  白齊哼了一聲，不滿地小聲喃喃道：“我的吸血牙項鏈，蝙蝠披風，吸血鬼之甲，殘輝寶劍啊，都沒了，都沒了。”

  尼克拉哈哈幹笑了幾聲。

  “反正，你厲害，我佩服你。但要我就這麽放了你，我自己也不甘心。”

  “那你想怎麽辦？”

  “就按你之前想做的，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吧。我聽一遍，沒準就產生共情了，也就願意放過你了。”

  “不是吧，大哥，我的故事可是很長的。”

  “你這讓我很難做啊。”

  白齊呆滯地看著他，雙眼放空，嘴巴微張，仿佛要流出口水一般，像極了三天沒吃飯的乞丐看見大盤烤雞的樣子。

  尼克拉嚇得一抖：“別，我錯了，大哥，饒了我。”

  “那還不快講！”

  白齊一邊怒視他，一邊小聲嘀咕：“天啊，新鮮的吸血鬼肝髒，拿來做藥劑可以解百毒。還有這腎，曬幹了磨成粉，貴族就喜歡拿這玩意兒壯陽，一磅上百個金幣”

  這都開始安排內髒了！

  再也不敢拖延，尼克拉乖乖開始講起了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