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過了？沒吵起來？”

  太上皇燕守戰想打聽點第一手八卦。

  燕雲歌翻白眼，狠狠吐槽，“父親就這麽希望我和大姐姐吵起來？巴不得我們姐妹反目？對你有什麽好處？”

  “說話這麽衝做什麽？老夫就是隨口問問，真沒吵起來？”

  “沒有！我一向都是以理服人，父親最清楚。”

  是！

  的確是以理服人。

  隻是這個“理”有點大，大到壓在頭頂上，壓力山大。

  他問道：“石家滿門屠殺殆盡？”

  燕雲歌笑了，“我沒那麽喪心病狂。先讓蕭逸出出氣，殺幾個罪魁禍首解氣。等他消了氣冷靜下來，能活下多少個，全看天意吧。”

  燕守戰哈哈一笑，“得！看來你是不打算插手石家一門的事情，那麽老夫也不多嘴。

  蕭逸我了解他，他有分寸，他應該不會屠盡石家滿門，多少會留幾個人頭。

  那麽你二姐姐那邊，廢帝蕭焱，蕭氏宗親，你打算怎麽處理？你母親可是問了好幾回，逼得老夫都得躲著她才行。”

  燕雲歌很幹脆，“分宗，打散了安置。”

  “全部貶為平民？不給生活費？”

  燕守戰八卦之心熊熊燃燒，想要掌握第一手資料。

  有可能的話，他都想去坐莊開盤賭一賭，賺個盆滿缽滿。

  他現在是鑽到錢眼裏麵，看什麽都要換算一下能有多少錢。

  用他的話說，他要為燕家子孫多留點遺產。

  不能讓子孫後代還要為他破費。

  他可是厚德，一心一意為子孫後代著想的大好人。

  燕雲歌隨口說道：“肯定是區別對待。我承蕭成文的情，當年若不是有他相助，富貴山莊辦不起來，也就沒有資本開通商路，更不可能帶領數萬京城民眾南下平陽郡。

  這個人情我一直記著。所以，我會斟酌著安置蕭氏宗親。”

  “會讓他們做官嗎？”

  “從蕭成文算起，三代之內肯定不能做官，三代之後可以考科舉出仕做官。”

  “如此一對比，燕家的待遇倒是要好一些。”

  燕守戰本是調侃，燕雲歌卻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

  那是當然！

  燕世青的親弟弟，燕世傑，今年年初來到求實書院讀書，據說是打算走科舉出仕的道路。

  隻要燕世傑真有本事考上進士，吏部肯定會給他授官，絕不搞區別對待那一套。

  燕守戰輕咳兩聲，“石朋的性命都能保下，廢帝蕭焱的性命自然也能保下吧。廢帝蕭焱都給圈禁廢了，老夫看了那個孩子，怪可憐的。”

  燕雲歌挑眉一笑，“父親是在替二姐姐求情？”

  燕守戰似乎有點不高興。

  他臉色一板，“你們姐妹之間的問題，老夫不幹涉。你自個去應付你母親，當心被她眼淚淹沒。”

  燕雲歌嘚瑟一笑，“父親放心，母親最多哭兩聲。因為母親知道，我最討厭哭哭啼啼，哭起來沒完沒了的人。

  誰要是哭個沒完，原本的好心情都變得極壞，說不定就要用最嚴苛的手段處置。

  如果保持不哭，我心情一好，一切都有得商量。”

  哎呀……

  燕守戰還挺意外。

  “你真能讓你母親不哭？”

  “哭幾聲是免不了的。”

  “老夫隨你去看看熱鬧。”

  “有良心嗎？你看母親的笑話，有良心嗎？”

  “老夫良心大大的有。你這態度，是不讓老夫出麵。哼，小氣！”

  “我本來就小氣。”

  燕雲歌一甩頭，走人！

  ……

  果不其然，蕭氏見到燕雲歌，就忍不住落淚。

  她拿著手絹擦拭眼淚，“你可算來了。你二姐姐等了你許久。一會你們姐妹見麵，說話和順些。她這些年過得很苦。”

  “母親應該高興才對。分別多年，我們一家人終於又團聚在一起。”

  蕭氏連連點頭。

  “你說的對，本宮應該高興才對。隻要能一家團聚，保住性命，旁的都不重要。”

  燕雲歌抿唇一笑，“母親等我一會，我先和二姐姐說會話。好多年沒見到她，心裏頭怪想的。”

  “你快去，你快去。這些日子，她一直等著你。知道你來，她不知道有多高興。”

  蕭氏下意識也想跟著起，剛做了一個起身的動作，又趕緊坐穩了。

  燕雲歌道了一聲告辭，前往後院同二姐姐見麵。

  她和大姐姐談話，同二姐姐談話，節奏是完全不同的。

  見到二姐姐燕雲琪，她開門見山。

  “我不會殺廢帝蕭焱，我甚至會給嘉寧一個妥善的安排，足以匹配她的身份。所以，二姐姐大可放心，不用整日提心吊膽。”

  燕雲琪有點懵，緊接著才是意外驚喜。

  “你說真的？”

  “我一向言而有信，說出的話一口唾沫一口釘。”

  燕雲琪喜極而泣。

  連日來地擔憂，不安，焦慮，這一刻全都隨風飄散。

  她連連說道：“謝謝，謝謝四妹妹。之前，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請四妹妹大人有大量，不要見怪。”

  “我當然不會和二姐姐計較。你安心在母親這裏住著，過些日子會有旨意下來，屆時會有明確地安排。”

  燕雲琪臉上掛著淚，又笑又哭，情緒著實很激動。

  她擦著眼淚說道：“這麽多年，算起來今日竟然是我最開心的一天。我死而無憾。”

  燕雲歌笑道：“開心的日子還在後麵，二姐姐安心度日。”

  “是！我會安安穩穩，蕭氏宗親那邊，我會和他們斷絕來往，絕不給你添麻煩。”

  “倒也不至於斷絕來往。親戚之間逢年過節地來往，都是允許的。二姐姐自己拿捏好分寸即可。”

  燕雲琪重重點頭，如今燕雲歌說什麽，她都不會反駁。

  ……

  數日後，燕雲歌連下數道旨意。

  賜封二姐姐燕雲琪為魏夫人。

  賜封大姐姐燕雲菲為楚夫人。

  將嘉寧公主改封為縣主。

  從南魏朝的公主，搖身成為大周朝的縣主，嘉寧的身份反而水漲船高。

  都不必太上皇，皇太後夫婦出麵操心，已經有人主動上門提親，男方還是頭婚。

  蕭氏有點頭暈。

  她覺著有點不靠譜。

  “頭婚男子說什麽想要真心娶嘉寧，依著我看，分明是看中了嘉寧的身份。雲歌親自下旨賜封她為縣主，人人都知道嘉寧在雲歌心目中地位不一般，一個個都來鑽營，真是令人厭惡。”

  “休要妄自菲薄！”

  燕守戰完全持不同的意見。

  “嘉寧哪裏不夠好，憑什麽不能配頭婚男子？依著老夫看，就該嫁頭婚男子。嘉寧要貌有貌，要才有才，多財多藝，要身份有身份。別說頭婚男子，就是十八的少年郎也配得上。”

  蕭氏：“……”

  她很震驚，這回燕守戰竟然站在外孫女這邊。

  她問道：“你說真心話？不是唬人？”

  燕守戰冷哼一聲，“廢話！老夫像是開玩笑的嗎？嘉寧雖然不是雲歌親生的，但她是雲歌的親外甥女，就憑這一點，天下男兒隨她挑選。”

  蕭氏揉揉眉心，“當心挑來挑去挑花了眼，耽誤了嘉寧的年紀。嘉寧不小了，早早將婚事定下，生個孩子才是正經。你別胡來。”

  “你才別胡來！嘉寧的婚事，老夫自會替她相看，你就別瞎操心。”

  蕭氏嘴角抽抽，不和他爭辯，“都依著你。如今雲菲和雲琪都有了著落，還賜了府邸，過幾天都要搬出去。這事你怎麽看？”

  燕守戰嘿嘿一笑，“老太婆，你不會打算給兩個閨女招女婿吧？”

  呸！

  蕭氏狠狠啐了他一口。

  “本宮的意思是，石朋和廢帝蕭焱怎麽辦？真要被貶為平民？”

  “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你還妄想雲歌給他們賜封爵位身份，簡直荒唐。再說了，平民總好過被囚禁。大不了老夫資助他們一點錢，給他們置辦一點產業，不求大富大貴，能安穩度日即可。”

  “這能行嗎？石朋常年在外行走，又在雲菲身邊耳濡目染，民生經濟多少懂一點。給他置辦家業，想來他還是有能力支撐一個家。本宮最擔心的還是蕭焱，他長於皇宮，他連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都沒見識過。讓他自謀生路，本宮擔心他會餓死。”

  蕭氏憂心忡忡。

  她就是愛操心，尤其是愛操心處境不好的孩子。

  總是忍不住，對處境不好的孩子給予更多的關心和關懷。

  燕守戰則相反，他是半點不擔心。

  “有我們照看著，蕭焱餓不死，最多吃點苦，受點罪。那孩子不小了，二十好幾的年紀，等他放出來，趕緊給他成一門親事。”

  “雲琪或許想和蕭焱住在一塊。這事還得雲歌點頭同意才行。”

  “這事不著急，蕭焱人還在建州，你瞎操什麽心。”

  蕭氏“哦”了一聲。

  接著她又問道：“今年元初會趕回來過年嗎？蕭逸難道打算一直駐紮在建州城？他離京好幾年，就不想念京城，不惦記雲歌？”

  “男人在外忙著行軍打仗，都是忙正事，你嘮嘮叨叨有完沒完。幸虧雲歌性格不像你，要不然蕭逸非得被煩死。”

  燕守戰各種嫌棄，而且毫不掩飾。

  蕭氏臉都氣綠了，和燕守戰商量事情，果然是一個錯誤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