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和水泥道的縫隙處，原本填了許多鵝卵石。

  可現在，上麵變成暗紅一片，全都是秦凡吐出來的血。

  “我告訴你有病就要早點看，就算放在自己身上那也不能拖著……”

  秦凡撫著自己的胸口，那種作嘔的感覺沒有消散下去，他抬起眼皮子，懶懶地看了姚玲玲一眼，示意她閉嘴。

  “雖然我知道現在說這些話你可能接受不了，但是看病不能夠耽擱的……”

  察覺到秦凡麵上神情變化之後，姚玲玲後怕的閉上嘴。

  小時候她和秦凡他們玩鬧時，總是被欺負的那一個。

  不為別的，就因為自己年紀最小，膽子也最小。

  可世事變化就是這樣，讓人難以料到，多年過去以後，她成了村子裏那個出息的人，秦凡和姚芯兩個人則成了泥腿子，再看見時，她必須承認自己確實是覺得揚眉吐氣了。

  “你先走吧，我沒事，就是有些上火。”

  秦凡閉眼，用手撐著岩壁，整個人癱在一旁。

  他現在元氣消耗的太過劇烈，身體完全被掏空了，此時隻想坐著好好休息一會兒。

  姚玲玲凝神，看他這副愛搭不理的樣子，心裏突然出現了幾分厭惡。

  要不是因為上次被秦凡他們看見自己在外兼職，她也不會上趕著同兩個人親近……

  畢竟自己是從山村裏飛出來的金鳳凰，人前形象必須要完美。

  “那你自己坐著吧，要是不舒服就喊一聲，我在院子裏。”

  冷冷的丟下這句話之後，姚玲玲轉身就走。

  她前後情緒變化之大，大到讓秦凡都有些忍不住勾起嘴角。

  坐在岩壁的縫隙處，秦凡瞥了一眼自己剛剛吐出來的血。

  也就隻有姚玲玲這種外行看見時，才會被嚇得驚聲尖叫。

  他明明吐的就是幾口黑血，全都是體內的糟粕之物，根本不足為提。

  坐在地上後，身體開始以自己能感受到的最大程度慢慢恢複。

  秦凡閉上雙眼靠在那裏，整個人像是睡著了一樣，麵容極為安詳。

  不遠處的院門縫隙裏，姚玲玲狐疑的目光正在探來探去。

  要不是那次學校突然組織鄉下采風活動，她也不會頻繁的回到村裏，也就不會那麽被動地同秦凡和姚芯撞見。

  對於秦凡家裏發生的變故，姚玲玲可謂是再清楚不過。

  她爸姚順同姚慶是親兄弟，兩個人打一娘胎滾出來的，姚慶突然癱瘓在床之後，她日常也聽自己的父親抱怨了許多。

  總之就是，要不是秦山那個庸醫，姚家也不會變成這樣……

  雖然他們家在姚慶癱瘓之後，也減少了兩家之間的來往，但這都是人之常情，總不可能上趕著再去同他親近吧。

  一個癱瘓的人一輩子都得耗著家裏，他們願意認這門親戚就已經是不錯了。

  坐了快要半個小時，聞見附近農房裏傳來陣陣飯菜香氣後，秦凡才回過神來。

  他用手撐地麵，腰上微微一使勁兒，整個人就鯉魚打挺似的坐了起來。

  躲在門後邊一直觀察著的姚玲玲不禁睜大雙眼，這還是人嗎？

  剛剛虛弱的連路都快走不動了，現在竟然又生龍活虎起來。

  一直到秦凡走遠之後，姚玲玲都沒回過神來。

  憑她作為女人的直覺，她覺得這個人身上秘密，恐怕今天自己是唯一的窺探者……

  姚家裏，煙囪裏的炊煙已經嫋嫋散去，隻廚房裏的土灶上溫著一碗白米飯。

  “你怎麽去了那麽久，不是說好了中午回來吃午飯嗎？你看都這會兒了，我爸他們都上樓睡覺了。”

  姚芯把飯端到院壩裏，催促著秦凡洗手。

  “我就想看一看，究竟什麽時候能夠收割，不小心看入神了。”

  秦凡嘻笑，對著隻加了青菜的白米飯照樣大吃不誤。

  他每個月交兩千塊錢的生活給金菊，這種水平不管是放在村裏還是鎮裏，都已經是極好了。

  但每個月交出去的生活費如同打了水漂一樣，秦凡也不知道究竟用到哪裏去了，反正每天吃的不過就是青菜白米飯而已，難以見得葷腥。

  好在破除階層修行之後，他已經不怎麽在乎自己吃的東西了。

  “對了，你在外麵的時候是不是認識了很多人啊？”

  突然間，姚芯湊到秦凡的跟前，眼睛裏閃著光亮問他。

  “你怎麽突然這麽問？”秦凡淡然反問。

  “咱們村子裏的郵差每個月來一次，要是遇上加急件的話，就會特地趕過來，剛剛有人在村頭裏帶話，說是讓你下午過去一趟。”

  “好像是有人給你寄了一封信，下午的時候你自己去看看吧。”

  姚芯解釋，轉身又去伺候著雞鴨吃飯。

  他們這個村子偏僻的不得了，是屬於村裏許多人家就連打電話還得去村頭小賣部的那種。

  村裏郵差送來的大部分都是外邊寄來的包裹，很少有人來寄信。

  畢竟，費這麽大的周折寄一封信到如此偏遠的地方來，光是郵費就讓人覺得膽寒。

  “信？”秦凡手中動作頓住，嘴裏的米飯都來不及咽下。

  他的確在外邊認識了許多人，其中大部分是在北方念書時認識的同學，可這些人同自己早就多年沒有來往了，根本不會有人知道他在哪裏。

  再者說了，就算是熟人，有事打電話就行，沒必要寫信過來。

  “誰好端端的會給我寄信啊……”秦凡納悶，心上覺得疑惑極了。

  之前在外邊的時候，他雖然沒有刻意隱瞞過自己老家的住址，但也十分明確的表示過，自己多年沒有回過三石村，家裏根本就沒人在了。

  就算是有人想要給自己寫信，那也得確認過最新住址。

  可回老家是突然的決定，自己從來沒有和別人說起，到底是誰會莫名其妙給他寄封信來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後，秦凡打算去村頭看看。

  “哎！你著什麽急呀，郵差要三點鍾才來！”

  正在喂雞的姚芯趕緊把他叫住，讓他不必這麽早去。

  一直挨到下午兩點半時，秦凡才從床上爬起來，風風火火的向著村頭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