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老宅因為多年沒人居住，裏邊的那些東西破的破，爛的爛。

  東西是秦凡他爸媽當年北上時留下來的，都不怎麽值錢，不過是一些日常用品。

  李玉香兩口子把老宅買下之後，一直也沒怎麽住過，其中的東西他們自然也看不上。

  再次買回老宅之後，那些稍微能用的日用品秦凡都讓姚芯拿回姚家裏去了。

  此刻，他伸手推開了老宅的大門，門縫之間發出了一聲吱嘎的陳舊響動。

  “自從當年受傷之後，我就沒有出過家門，你們家的房子這麽多年來也沒人住了。”姚慶歎息。

  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秦家院子，滿目都是荒涼，院落當中的那些雜草，被何嬸子他們之前拿鋤頭全都鏟平了。

  那幾個人心思活絡的很，把家裏做飯時留下的草灰鋪在院子當中，此刻看上去倒也是幹幹淨淨，清清爽爽。

  “沒人住才好，這樣一來，我爸媽當年居住的痕跡都沒怎麽被人破壞。”秦凡笑道。

  院子的大門前落了一把鎖，鎖頭還是他父母當年留下的，村裏人都是節儉的，隻要東西能用絕對不嫌棄，李玉香的兩口子也就將就著。

  秦凡轉身關上秦家老宅的院落大門，手上使勁兒把姚慶的輪椅抱在懷裏，用力的搬過門檻。

  屋子裏前幾日住過人，空氣當中沒有像秦凡當初回來時聞見的那些陳舊氣味。

  何嬸子他們走的時候，把門窗全都關上了，秦凡讓姚慶屋裏坐著，自己則要去開窗透氣。

  “等等，你們家的房子被靠著後山，這幾天陰涼的很，到處都是流水，我坐在堂屋裏覺得渾身發冷，要不然你把我搬到二樓上去？”

  眼看著秦凡要去開窗透氣，姚慶趕緊把他叫住。

  姚慶緊了緊自己身上蓋著的那塊棉布毯子，這是在臨出發之時金菊給他蓋上的，他雖然動作的幅度不會太大，但是勾住毛毯還行。

  瞧他這副樣子，秦凡也覺得自己有些糊塗，當下什麽話就沒說，連著輪椅一下子把他抱進到了二樓的客廳中。

  “叔，這屋子裏前幾日住過人，還算幹淨，我先去開窗戶，把家裏該敞風的地方全都敞一敞。”

  把姚慶安頓好之後，秦凡拔腿就要往一樓而去。

  他個子長得高，身子骨也強勁，按理來說走起路來聲音是不會小的，但因為秦凡多年前一直在山上居住，練就了前腳掌著地的本事。

  他走起路來無聲無息，整個人的身子如同貓兒一樣輕盈，很少發出太大的動靜。

  出了二樓的客廳到樓梯邊時，秦凡故意踏重了自己腳下的步子，隨後又是一路到了一樓。

  他們家的房子的確是背靠著山而建，但入了冬的三石村，是那種從內到外散發著陰涼氣息的地方，山上的流水，這個時節不會下來的。

  秦凡看的出來，姚慶是那種怕冷的人，但光是他剛剛在路上是激動的那般紅光滿麵的樣子，也不至於冷得這般快。

  一樓裏是要開窗透氣的地方很多，除過兩間耳房之外，還有倉庫廚房，以及他們家後院堆茅草的地方。

  這些房間要是關窗久了，生出潮氣來，不到春日就會散發出那種刺鼻的腐爛氣味兒。

  因著前幾日有人住過的緣故，屋子裏的潮氣倒還好，看著何嬸子他們因為做飯，而沒燒光的那些木柴，秦凡直接把東西拾掇到了後院中，打算一把火燒幹淨，順便給屋子驅驅寒。

  就在他起身忙活，準備點火的時候，突然聽見二樓的木地板上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啪響。

  聲音聽上去像是有什麽平直的東西直接砸在了地板上，啪的一聲，像一塊木板，又像是一個扁平的盒子。

  想來是姚慶碰著了什麽東西，但手上沒勁兒又握不住。

  秦凡站在後院空地上，對著二樓喊了一聲：“慶叔，您沒事兒吧？”

  即刻二樓上就傳來了姚慶的回話。

  “沒事兒，剛剛輪椅把手不小心把你書架上的書給打落了，你先忙著吧。”

  隔著兩層樓的高度，還有一扇未打開的窗戶，姚慶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模糊不清。

  秦凡沒做他想，知道他就算是想要從秦家老家裏翻出什麽東西，動作也不會有這麽快。

  出了這麽一陣插曲之後，他反倒把心放在了肚子裏，把那些木柴全都拾掇到院子中央，周圍又隔上了一層鐵皮，讓它們燃的盡興，火星又不足以飄到其他地方。

  院子當中的火光燒紅了秦凡的整張臉，他的灼灼目光裏的是跳動的火星。

  樓上沒有再傳來什麽大的動靜，等了片刻之後，秦凡突然站起身來，開始輕手輕腳地往二樓走去。

  他們秦家老宅二樓的構建很簡單，兩間臥室，一間書房，再加一個小小的客廳。

  當年放東西最多的就是秦凡那間書房，他小的時候不愛念書，平日裏隻知道和村子裏的娃兒們一起下田摸魚，上樹掏鳥蛋。

  書房裏放著最多的也不是自己的書，而是他父親秦山的醫書，縱使秦山身在小山村中，但他也時刻記著要學習的念頭。

  光是秦山的醫書就擺滿了整麵書架，除此之外，還有他當年行醫治病時留下來的各種手寫稿，以及家裏那些雜七雜八的紀念物件兒。

  秦凡走到二樓樓梯的時候，就著沒關嚴的門，看見姚慶已經推動著輪椅，到了自己的書房中。

  他坐在輪椅上，低下頭去不知道在看著什麽東西，麵前的書架上有一行被抽出的空隙。

  秦凡就站在那裏，兩隻眼睛定定地看著姚慶，而姚慶像是沒有察覺到身後這道直勾勾的目光，隻是一直低下頭去。

  他麵前書架上那行被抽開的空隙裏擺著一個鐵盒，鐵盒子不算太大，隻有巴掌這麽大小。

  盒子現在半開著，蓋子被攤在了旁邊，秦凡看不見姚慶究竟從裏麵拿出了什麽東西。

  他想要站在這裏多看兩眼，看出究竟是什麽門道來時，樓下燒著的柴火，突然爆出了一陣劈裏啪啦的響。

  響動聲像是電流一樣，擊中了姚慶，讓他渾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