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愛同罪54
作者:北傾      更新:2020-06-28 02:22      字數:4111
  ,(首字母+點)!

  第五十四章

  客房不大,除了一張床,一個簡易衣櫃和一張書桌以外,再沒有像樣的家具。

  傅征進屋後,把醫藥箱放在書桌上,翻找適合燕綏傷勢的藥水。

  醫藥箱裏除了常用的碘酒,棉簽和酒精以外,還放著幾盒速效救心丸,降血壓血糖的西藥片,最底層才是跌打損傷用的噴劑和藥水。

  燕綏脫了外套掛在椅背上,坐到床沿,拉開領口看了眼左肩。

  剛才還不覺得疼,這會看到肩上一大塊淤青,頭皮一麻,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反應遲鈍,左肩一陣抽痛。

  她“嘶”了聲,對著領口比劃了下,幹脆把領口至左肩的布料撕開一道口子。

  傅征轉身,見她左肩半露,細瓷般凝白的肩部紅腫和淤青遍布,眉心幾不可查地一蹙,往手心裏倒了藥酒,搓熱掌心後覆上她的肩膀:“忍著。”

  話落,他指腹推著她的傷處打著圈的推揉,他的手勁不小,剛用力燕綏就覺得疼,比李捷下狠手拚命想捏碎她肩膀時還要疼。

  她咬住下唇,一聲不吭。

  本還有些僵硬的肩膀被他用巧勁輕推,傷處猶如著了火,點點火星四濺,血液似在奔騰燃燒,又癢又燙。

  傅征觀察過燕綏,對她的了解沒有十分也有八分。她願意和你親近時,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可骨子裏的倔性比烈酒還要嗆人。

  哪怕一排槍口指著,讓她承認自己就是個孫子,她也絕對是堵著槍眼折了槍管罵“我艸你媽”的那個萬分之一。

  也正因為這樣,看她一聲不吭忍著疼,傅征才更覺得舍不得。

  ——

  手心裏全是藥酒的味道,傅征指下的皮膚滾燙,他的視線落在她被自己揉得一片通紅的肌膚上,微微一頓。

  她的膚色偏白,這一片紅揉在滿目瓷白裏就顯得尤為刺眼。

  他一停,燕綏自然抬眼看去,順著他流連的目光落在左肩,笑眯眯地開玩笑:“心疼啦?”

  傅征塞回木栓,轉身把藥酒放回醫藥箱裏,拎起她掛在椅背上的外套親自給她披上:“以後再有這種情況,交給我。”

  他不是沒看懂燕綏要單獨行動的意思,她不想自己小瞧她,覺得她的決定自負又愚蠢,所以即使在燕綏落了下風時也選擇不插手。盡管傅征仍舊覺得燕綏這個決策太冒險,起碼現在他舍不得再對她說教。

  “明天再推一次,好得會更快。”他回頭示意了下門外,“出去吧。”

  “等等。”燕綏攏著外套站起身,擰眉問:“你親我這事你就不打算給我個說法?”

  不等傅征說話,她又補充:“別說什麽情急之下不得已為之啊,這種話聽了我會想打人的。”

  明明是在放狠話,可惜身高劣勢,在傅征麵前燕綏幾乎沒什麽氣場可言。顯然她自己也發覺了,燕綏踩住他的腳背,墊高了繼續瞪著他:“說話!”

  傅征失笑,怕她摔著,伸手扶住她,垂眸看近在咫尺的燕綏,道:“我不想占時間的便宜,不止放在幾百年前。就是現在,我看了摸了親了,就該要娶你。”

  ……

  這話怎麽聽著……挺耳熟的?

  傅征提醒:“索馬裏。”

  燕綏:“……”想起來了,這話還是她在摩加迪沙登機前跟傅征說的。

  她忍不住笑,早忘了調戲他的初衷,問:“你是不是把我每句話都記著?等著翻舊賬了一句一句打我臉?”

  傅征當真入神地想了想,答:“不止。”

  不止?

  “有關你的每句話,我都記得。”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傅征回憶道:“我驚豔你的槍法,問過郎其琛,他說是郎將軍領進門,他帶你修行的。知道你腕部力量不夠,開槍瞄準有個小習慣。一脫離熟悉的靶圈肩膀就會特別僵硬,手指繃直。”

  “還說你膽子特別大,小時候惹你生氣,被你碾到差點跳河。”他微微挑眉,笑道:“之前我還不信你小時候能有這麽凶,今天信了。”

  燕綏輕揪了下他耳朵,“瞎說。”

  這小狼崽子,也不知道說點好聽點……跟傅征說她凶!活膩了?

  她清了清嗓子,控製不住的好奇:“他還跟你說什麽了?”

  “為了摘掛在五樓外牆的風箏,踩著空調外機就上去了。”傅征問:“真沒你怕的?”話落,見燕綏眼神閃躲,不再追問:“出去吧。”

  燕綏正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的問題,他給了台階,她立刻跟著下了。

  客房正對著客廳,她一開門正好和已經在客廳等了一會的老船長夫妻打了個照麵。

  幸好出來前她把外套給穿好了……否則被兩人看到,不知道要誤會成什麽樣子。

  傅征滿手的藥酒,老船長領他去衛生間洗手,燕綏坐下陪大娘說話,她剛說了來意,大娘就笑道:“我們老兩口倒是沒想著你這麽惦記著我們,倒是老李,讓我做了你愛吃的幾個點心,就剛才還在廚房裏給你裝鐵罐,打算吃過晚飯送去船廠。”

  “他知道你今天要去造船廠,燕安號如今也停航了,怕你一個人在船廠待到深更半夜也沒個人給你留燈,就想去船上等你。”

  燕綏難得失語了片刻。

  她垂下眼眸,溫柔又有力地握住她的手:“讓你跟老船長費心了,真是過意不去。”

  “哪啊。老李退休在家,天天除了圍著我轉也沒別的事了。人跟人之間的好都是相互的,你可別太掛記。”大娘拍了拍燕綏的手背,歎道:“倒是你,平時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體,每次瞧著都瘦了大半圈。”

  ……

  傅征還在走廊上打電話,聽身後開門聲一響,他轉身,見燕綏拎著紙盒準備告辭,微微詫異。

  電話那端的遲盛聽傅征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知他那邊不方便,道:“情況我都了解了,南辰警局那我正好有個學弟,我回頭聯係他。”

  傅征嗯了聲,掛斷電話。

  老船長一路把兩人送到街麵上,看燕綏指了指斜對麵五金店門口的越野車,才止了步:“那我不送了,你有空常來,什麽時候想換換口味吃家常菜讓你大娘給你做。”

  燕綏笑意盈盈道:“哪能讓我大娘下廚,你趕緊回去吧。”

  老船長誒了聲,腳卻沒挪動:“我看那個壯壯的男人有點眼熟,剛才一直沒想起來,那人之前在造船廠上過班的。叫什麽不記得了,但聽說是誰的親戚,我晚上打電話幫你查查。”

  “在船廠上過班?”燕綏眉心一蹙。

  造船廠地位特殊,又大多是燕沉負責,燕綏雖然不曾懈怠造船廠的管理,但對員工的流動的確不清楚。

  “是啊。在船廠的食堂工作,本來做采購的,但一大清早四五點就要起來,這年輕小夥吃不消。沒幹兩天,就說不想幹了,後來在食堂給他安排了別的活,他都說做不了。因為是領導的親戚,也沒人敢給活,他就閑散的在食堂裏待了一個星期。”

  “這小夥脾氣凶得很,老掌廚看不下去說了幾句,他就往老掌廚的碗裏彈煙灰。這才引起食堂裏的人不滿,給主管告狀了,這才被開除了。所以你不知道很正常,要不是正好說到下廚,我還想不起來。”

  燕綏應了聲,道:“那你回頭幫我問問,看是誰介紹進來的,回頭給我來個電話。”

  老船長滿口應了,目送著燕綏上了車,這才慢吞吞往家走去。

  ——

  燕綏意外知道一個線索,這個線索雖然還沒有明確的指向,但足夠讓她猜疑。

  上了車,她撳下車窗透氣,拄在車窗上的手支著頭,語氣帶笑,可看向傅征的那雙眼裏涼颼颼的全是冰渣。

  她說:“怎麽辦啊,傅長官,我差不多猜到是誰了。”

  傅征問:“家務事?”

  燕綏沉吟片刻,道:“一半一半吧。”

  這回答模棱兩可,連燕綏都不清楚自己脫口而出的這一半是什麽,另一半又是什麽。

  傅征掉頭,往造船廠的方向開去。

  經過第一個路口時,燕綏聽見他問:“李捷的事,你打算怎麽處理?”

  傅征是聰明人,關鍵他不止聰明,還有身為南辰地頭蛇的睿智。光是老船長透露的線索,就能確定李捷的背後還有幕後主使。

  燕綏選擇把李捷送進局子,無疑是上上策,可如果李捷的狡猾讓警方也無能為力找到更多的證據,傅征也不認為憑燕綏的智商會舍得放掉這尾剛釣上岸的大魚。

  李捷,就是突破口。

  男式皮鞋那事起,燕綏就沒打算瞞著傅征,就傅征那段數……除非是他配合裝作不知道,否則燕綏真不信他能安分當個局外人。

  “看他本事,拘留到期後他要是能安然無恙地走出來,路上就可以把人約過來好好聊聊天了。”

  這個“約”雖不至於未滿十八歲禁止觀看,但絕對不友好。

  “我從醫院出來沒多久,就注意到一直跟在我車後的麵包車。真正確認是在老船長家門口的小超市,現在回想起來,還有次露餡是在我去船廠的路上臨時起意決定改道,走得最右邊車道。”那輛麵包車停在隔壁直行車道,在看到她轉向後,違規在人行道上右轉。

  “你是說……”傅征緩緩眯眼:“他很清楚你要去造船廠?”

  “照他剛才說的他這幾天一直在我的小區門口守株待兔,又突然掌握我的行蹤跟我去船廠,隻有一個解釋。”

  她的聲音忽然低下去,似理順了之前還糾結纏繞的毛線。結果,她拎著線頭,看清對麵扯著線的另一個人時,突然自我懷疑。

  燕綏的確有一瞬間的迷茫——燕沉出賣她?

  但是怎麽可能?

  在醫院時,燕綏就覺得燕沉有事瞞著她。

  可這會聯係了所有的關鍵點,當矛頭全部指向他時,她卻對燕沉的動機毫無頭緒。

  燕沉和程媛不同,程媛目光短淺卻又野心勃勃,但燕沉在商業上的才能抱負有目共睹。他不是毫無底線的人,也不像是會任程媛擺布的人……

  那還有什麽原因,讓他突然開始針對自己?

  ——

  她專注到連手機鈴聲都沒聽見,還是傅征提醒她:“電話。”

  燕綏回過神,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上的“代駕”二字,一個激靈……終於想起半小時前被她從床上鏟起來任勞任怨的小代駕。

  路口紅燈,車緩緩停在停止線前。

  傅征側目看她,問:“不接?”

  當然要接……

  燕綏清了清嗓子,接起電話:“喂?”

  “燕姐。”代駕爬個樓爬得氣喘籲籲,站在三樓樓梯口,喘著大氣問:“我到門口了,你出來吧。”

  燕綏撓了撓眉心,小聲道:“我打到車,先走了。”

  代駕:“……”p!

  他咳了聲,帶著笑轉身往樓下走:“我昨晚通宵達旦的工作到清晨,睡下三個小時被你叫醒……你給我營造了一個好萊塢大片故事背景,結果我不打電話你還把我忘了?”

  燕綏聽到代駕那懷疑人生的語氣,默了默。

  代駕還在抱怨:“雖然我是包年的,但費用這麽便宜,你怎麽忍心……”

  ……

  終於等到他說累了掛斷電話,燕綏還沒鬆口氣,餘光瞥見傅征握著檔把的手指輕輕敲了敲,頭皮一麻,隻聽他語氣危險又低沉,問:“你遇到危險,第一個想到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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