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朗買的是大戶型公寓，一個人住著兩百平米的大房子。

  林夏剛一進門，就能感受到整個空間有種直迫人心的孤寂感。

  “我開了熱水器，不過要等會才能洗澡。”

  路明朗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讓林夏稍稍驚了一下。

  她連忙拒絕：“不用了，我喝口熱水暖暖身子就好。時予沒準晚上會醒來，旁邊沒人不行。”

  “你打算隻喝口熱水就問出我的一切故事？”路明朗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似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林夏囧了囧，心想自己的確想的太簡單了。

  路明朗真的走到飲水機前，給她接了一杯熱水。

  但同時也指了指旁邊一間臥室：“裏麵有一櫃子的女裝，你可以挑一件來換上。你這件衣服髒了三天了，都沒換過。”

  他對她的觀察似乎總是很細致，這跟林夏印象裏多數是大老粗的軍中漢子有很大不同。

  林夏握住臥室的門把，進門前咬唇問了句：“冒昧問一下，這是您妹妹的臥室？”

  路明朗走到陽台處開了窗子，點燃了一支煙，含糊道：“秦時暖常來這裏住，那是她的房間，衣服也是為她準備的，白色櫃子裏的是沒穿過的。”

  有了秦時暖橫在兩人中間，林夏就更不擔心他會對自己做什麽了。

  而且這不是死去的路萬寧的房間，衣服也不是死人穿過的，這讓林夏心情好了不少。

  好歹今晚也是除夕，她穿著髒兮兮的衣服成什麽體統？

  新年總要新氣象嘛！

  衣櫃裏的衣服林林總總，但多是夏裝，還好屋內暖氣供應夠足，林夏挑了一件比較樸素的長裙。

  換好一襲露肩藍裙，林夏望著穿衣鏡中的自己，幹淨好看的肩頭，像是暈著白月光的那種，瑩瑩發光。

  可惜的是，她的氣色差到了極點，白中發黃的雙頰，活像是營養不良的留守村婦。

  林夏微微歎了口氣，她這幾天幾乎沒睡過好覺，臉色蠟黃眼圈烏黑，是必然的。

  可令她感到些微寒心的是，秦時予今天醒來，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疲憊憔悴。

  反而因為路明朗的出現，兩人差點又吵起來。

  林夏覺得很是頭疼，她隱隱覺出自己和秦時予的關係有些不對，卻又說不出是哪兒不對勁。

  門口響起了一陣敲門聲，林夏趕忙過去開門，卻發現門外沒人，而門下放著一個精致的小碟子。

  碟子上有幾塊精致的點心，紅豆蛋撻和蛋黃包，看得出來都是速凍食品，應該是路明朗剛用微波爐加熱過。

  碟子下麵墊著一張字條，上麵有著雋秀的筆跡：“你的臥室就有浴室，早點休息，晚安！”

  林夏捧著碟子，一時間五味雜陳。

  她和秦時予剛剛經曆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災難，秦時予有驚無險，醒來卻大動肝火。

  而她，莫名其妙的，居然來這個剛認識兩天的男人家裏借宿，還是在除夕夜這樣的日子。

  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

  秦時予曾經給過她無尚的安全感，然而這一次之後，她不確定這種安全感還作數不作數。

  淩晨時分，林夏躺在床上依然難以入眠。

  除了心事太重之外，窗外萬家燈火齊放煙花，這種喜悅感彌漫著整個森城城，也是原因之一。

  此時打開手機上任何一個軟件，都充斥著對春晚的吐槽和春節的祝福，短信上都是群發的祝福，微信上都是各種紅包，大家都有條不紊的履行著過節的各種新習俗舊習俗。

  唯有她一個人，沒有餃子也沒有年夜飯，沒有看春晚，沒有親人陪伴，更沒有愛人相伴。

  這一瞬間，林夏孤單的很想哭出聲來。

  “篤篤篤”，又是輕輕的三聲敲門聲。

  林夏抽噎了一下，摒住呼吸，在黑暗中茫然的問道：“路明朗？有事嗎？”

  今晚來敲她門的應該不會有別人。

  “沒事，隻是想看看你有沒有睡。”

  林夏沉默了，不知該如何作答。

  門外的人卻忽地活泛起來，語調都活潑不少：“要不要出來，幫我個忙？”

  林夏好奇，穿著裙子開了門，卻險些沒認出來這人是路明朗。

  他穿著一身灰色的樸素家居服，卻還套著一個黑白格子的圍裙，手上拿著一根……擀麵杖？

  “看來你吃了那個蛋撻。”他忽然露出溫和一笑，抬手倏的湊到了她嘴角，熱乎乎的手指撫了一下，臉上笑容未改，“而且還覺得很好吃，嘴角沾了不少碎屑。”

  林夏微微有些臉紅，低聲道：“是很好吃，謝謝。”

  他收回去手的時候，林夏看到他手背上還沾著一些白色的麵粉，不由愣了一下。

  “你在……包餃子？”

  林夏眼前一亮，完全沒想到路明朗會這麽有心思。

  事實上路明朗家裏很幹淨，幹淨得不像個單身漢的住所，但像個有錢單身漢天天請保姆來打掃的住所。

  所以這個單身漢在除夕夜不睡覺，反而揉麵包餃子，這畫風……

  林夏有點看不懂了。

  “這是風俗，要遵守，不然下一年真的天天倒黴怎麽辦？”

  路明朗說了個冷笑話的同時，把林夏從屋子裏拽了出來。

  “冰箱裏還有一些羊肉，我索性就包羊肉餡兒餃子了，你能吃羊肉吧？”他問。

  林夏抿唇笑了笑：“我都可以，不挑的。但時予很喜歡吃羊肉，你教我做吧，他過幾天就恢複正常進食了。”

  路明朗的手停頓片刻，倒也沒再說什麽。

  他真的很懂做飯，廚房裏各式各樣廚具擺放的有條不紊，操作起來也是遊刃有餘的。

  “你不會做飯？”

  林夏聽到這個問題有些臉紅，低下頭慚愧道：“我隻會煮麵條……”

  “秦九給你做？”

  “嗯，他廚藝很好。”想起上次秦時予在她和父母翻臉後為自己做的大餐，林夏心頭冒出一股甜絲絲的暖意。

  其實他對她還是很好的，隻是偶爾陰晴不定罷了。

  “秦九就隻會**蛋，蛋花湯蒸雞蛋炒雞蛋煮雞蛋鹵雞蛋，這也叫廚藝很好？”路明朗輕蔑一笑，後麵的話便有些紮心了，“他當年泡我妹妹，用的也是這招，果然對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