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然的精確計算，與前來支援的藍域軍隊無縫銜接。10萬綜合艦艇和6萬小型艦艇劃破長空的刹那，正是在最後一波時空漣漪蕩過超光速分界線之後。

  戰艦大軍稍作減速，6億飛艇便悉數出擊，順著戰艦的慣性高速進發，在防線上的卡蒙戰艦還未來得及重整旗鼓之際，便已經衝近跟前。

  “奈法爾堡壘所有艦隊，撤回！”

  “重複，奈法爾堡壘所有艦隊，聽到指令請立即撤回。”

  時空漣漪所引發的引力潮汐攻擊剛過之後，明薩羅的數百條指令便如另一股潮水一般在深空對講機中響起，而所有的指令，最終趨近於一條——艦隊回撤！

  “撤軍！”隨著一個橙紋蟲人指揮官的命令，先前還在與藍域艦隊糾纏的卡蒙艦隊，以蟲人所能承受的極限加速度從各個方向上一哄而散，劃出漫天亮軌延伸成光點，點綴在茫茫太空。

  “獵豹突擊隊負責追擊，其他戰艦就地更換能源後立刻圍誇父號集結！”

  機動能力超強的獵豹突擊隊艦隻，立刻便分配好各自的目標，隨後便劃著長長的弧線“嗖”的一下閃耀到天際的另一頭。

  剛剛到達奈法爾戰線的飛艇馳援大軍，本已經做好血戰的準備，然而，映入他們眼簾的景象，卻是一片鋼鐵殘骸所組成的廢墟。

  一團一簇的卡蒙艦艇，沿著引力潮汐蕩開的方向，清一色的被震裂成大小不均的碎塊。有的三五成挫；有的數百成堆；有的則數千、上萬成群；斷斷續續，綿延成片，鏈接成一幅餘爆不止、電光閃爍的鋼鐵叢林，沿著戰線一直排布到奈法爾星係內的幾個行星之上。以示論證，之前的戰況是何等的慘烈。

  而作為“罪魁禍首”的萬艦星組以及其核心“女媧號”，還仍然未從扭曲的時空中擺脫出來，隻是位於外殼的1萬戰艦，其光芒以肉眼難查的速度緩慢黯淡，標誌著整個引力潮汐攻擊過程計算精確，攻擊波次已滿，萬艦星組正在有序解體。

  沒了外部威脅，所有戰艦隻用了半個小時便完成了能源更換和檢修。戰艦以誇父號為中心，終於列陣成一個龐大的太空艦隊。

  透過剛剛打開的隔板窗望向艦外，目之所及，剛才還火力交疊、激戰連連的星際空間，現在竟是死一般的寂靜沉悶，隻有萬艦星組的光芒還在，烘托、輝映著這慢慢安靜、冷卻的太空，訴說著先前的慘烈。

  “穆雷將軍，我這邊已經獲勝，你那邊戰況如何？”

  “還在僵持。不過援軍已達，勝利就在眼前了。你借1萬戰艦給我，幫我止止損！”

  何永年微笑著清點出1萬V86型戰艦和5000萬飛艇，目送他們飛向著遠處天邊，那顆最亮的星星——比諾星係的方向遠去。

  引力潮汐所扭曲的時空，在遇到天體、星艦、飛艇等有質量、能量的物體時便層層衰減，真正穿透奈法爾星係的星際空間，到達比諾星係的漣漪，已經衰減、分割、破碎，並沒有對比諾星係宏觀時間流速產生明顯的影響。

  這苦了正疲於應對的穆雷將軍，星際戰爭，往往是片刻之間便高下立判，像這種能連續支撐7天的星際戰爭，是世間罕有的。穆雷，也整整7天沒休息，最多的一次，也是在連睡2個小時之後被屬下的匯報驚醒。

  前線的戰況，容不得片刻離眼，數萬條指令，調動著機動的戰艦、大炮、飛艇和刑天號之間的默契配合。即便如此，還是有戰艦在眼皮子底下，被卡蒙人登陸、劫持、開走。

  獵豹突擊隊的火力已經開到最大，旋轉的伽馬射線流從戰艦的各個端口噴出，爆發成一道道天羅地網一般密集的光陣。

  刑天號的各式炮彈，從不同口徑的炮筒進發，爆轟，在戰線的前後雙沿不斷開花。但卡蒙的艦艇，如同打不完的蒼蠅，前赴後繼的向著失能戰艦附著；卡蒙的戰艦，2萬5一陣，組成了組堅固的艦盾，令獵豹突擊隊近不連身，也占不了上風。

  穆雷隻能盼望，數著秒等待援軍。

  當艦隊的陣列，如同黎明的曙光刺破黑暗。飛艇的潮水，漫過僵持的陣線湧入戰場。正在能源耗盡的邊緣苦苦支撐的戰艦如同被遮蔽已久的春筍初見陽光，盤活之後，迸發出無盡的活力野蠻生長。

  其實，在援軍抵達的那一刻，勝負已成定局，隻是穆雷已經不希望再有一條戰損，也更不希望卡蒙人就這樣若無其事的打完就撤，要追擊、要堵截、要讓他們得不償失。

  “比諾星係，艦艇部隊放棄占領敵軍戰艦，改牽製後方艦陣。後方戰艦，飛艇牽製之後立刻分散、撤離。戰艦撤離後，艦艇分散後撤。”

  然而明薩羅，似乎早就算準了穆雷的心思。奈法爾星係的戰艦剛有動作，明薩羅便下出撤退令。

  軍令之下，蒼蠅一般騷擾著失能戰艦苦不堪言的艦艇部隊一哄而散，有到後端防線上再次聚集，一邊與藍域艦艇追襲纏鬥，一邊幹擾、牽製正與後側友軍僵持的獵豹突擊隊。

  “行星大炮調整方位，火力目標：正在幹擾陣列的飛艇。”

  穆雷猜到了卡蒙人的意圖，既然要追擊，那正在僵持的獵豹突擊隊一定不能再次被牽製，那行星大炮就再次有了用武之地。

  在控製中心的遠程操縱之下，巨炮火力不減的移動轉向，原本在先頭戰艦部隊上下中心位置排列的兩門大炮拖著龐大的軀體直朝後方防線而去，所到之處，飛艇、戰艦無不避其鋒芒，一路摧枯拉朽、勢不可擋。

  四門大炮，再度解體成8門，沿著前端獵豹突擊隊四個方形頂點向後延伸，布開了8個端點，展布成一個立方體炮火空間。

  以各個角度向內包圍散射的炮火，在立方體中心形成了一個強大的火力狙擊點。而緊貼獵豹突擊隊布防的大炮，也將流動炮筒對焦移動，交叉成一幕用彈藥組成的火力陣牆。

  在艦艇的目標明確單一的前提下，成規模衝鋒的艦艇編隊首當其衝的便成為打擊對象，擁擠的空間、被預判清楚的衝擊方向，讓這些以幹擾為目的的艦艇再也沒有襲擊戰艦時那樣跳躍式前進的躲避空間，以及距離遙遠而帶來的攔截炮火所需的反應時間。

  艦艇，成片、成群開始隕滅。立方體的前端、上下、左右側麵都被彈幕封死，隻留後端一個缺口放著飛艇流的湧入。

  而在前端的位置，穆雷的親自操縱之下，整個刑天號也緩緩立起。巨型導彈所剩無幾，但次巨型和普通型、穿透型導彈瘋狂射擊。組陣衝鋒的卡蒙艦艇稍一冒尖，便會迎來上下左右前各個方向的打擊。

  這時，前端的艦艇排布不開，後方的艦艇闖不進來，空曠的立方體空間，迅速的被艦艇的殘骸、艦隻填充而滿。

  而此刻，正在與獵豹突擊隊僵持的卡蒙戰艦，也隨著明薩羅的一聲令下。操縱早已充能完畢的發動機，由外向內一哄而散。片刻之間，便離開戰艦，跑到了遙遠的星際空間，隻留給前線一個發著光的光點。

  “追！”穆雷無需多言，整個獵豹突擊隊早就做好了追擊準備，緊追著光點也一哄而散，隻剩下被立方體封裝的卡蒙艦艇正在和行星大炮較勁。

  而從奈法爾方向前來馳援的戰艦和飛艇也悉數抵達。

  “戰艦編隊配合獵豹突擊隊圍追堵截，飛艇編隊攔截消滅卡蒙艦艇！”穆雷早就在心裏為這些馳援軍做好了打算。

  “艦艇編隊撤軍！”明薩羅並沒有讓艦艇強撐多久，撤軍令下達。在立方體外裝模作樣的艦艇也跟著一哄而散。

  等到之前被牽製的戰艦好不容易更換好能源，想找個機會好好施展施展手腳複仇的時候。卻發現，整個戰線上，除了幾隻反應慢半拍，在急退的撤軍浪潮中迷失方向的艦艇之外，整條戰線所剩的，也隻有那些殘骸與碎片。

  “行星大炮停止攻擊，開始合體，恢複能源的戰艦肅清殘敵！”

  穆雷很能體會各位艦長壓抑、報複的心情，半為節省彈藥、半為成全，授權之下，行星大炮開始向著立方體的中心靠攏移動，球形的表麵流動變形。炮筒冷卻收縮，蓋板升起，8個單元自動無縫拚接。

  而剛才還緊張膠著的防線，在各位艦長的指揮下，正在上演一場貓捉老鼠一般，圍追堵截飛艇的遊戲。強大的複仇心理的驅使，那些殘餘的，還未來得及撤出戰艦的艦隻，在炮火和攔截之下，一直到能源耗盡後，被三五戰艦反向圍攻、登陸、奪艇、屠殺，也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馳援的普通綜合戰艦和小型戰艦也識趣的熄火，佼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

  捷報先後傳回了兩個世界。一道艱難的選擇題再次擺到了霍啟萌麵前：繼續推進消滅卡蒙？還是班師回朝，奪回海客瀛洲？

  作為前線指揮官的穆雷， 比較傾向於後一個建議，但是他的身份容不得他提出這樣的請求。況且，同樣身為指揮官的何永年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牛人雖然耍了我們，但我認為，他是沒想到我們能撐到援軍到來，回頭細想，他之前的戰術布署根本沒有問題。以兩個星係的恒星為目標，摧毀他們，會直接炸毀星係堡壘。比直接進入防線麵對複雜的太空空間更為有效。”

  “炸毀星係？需要多大兵力？”

  “單純炸毀星係，一艘V86戰艦就能做到。關鍵是靠近瞄準和攔截問題。以現在這個距離，再向前行進5000億公裏，差不多就能在係外瞄準。隻是，不知道他們係內布防情況。”

  袁天署攤開布防圖，天體位置、戰艦數量、埋伏地點，都被一一標明。其中，幾顆行星除了安裝了大口徑射擊炮，周圍天體，有密集的天體防禦係統還未啟用之外，其他的並不能對如此規模的艦隊構成實質性威脅。

  “你們換個角度分析，是不是卡蒙人，確實是沒有戰艦了，才會出此下策。讓一個牛人偽裝成叛徒，引誘我們攻擊，然後再以那種卑劣的手段劫持我們的戰艦。假設他們沒有戰艦了，他們隻能這麽做，才能具備再次跟我們抗衡的可能性。但是，他們想不到，我們居然挺過來了。”

  何永年一再強調整個艦隊挺過來的這一重點，好像這已經成了豐功偉績——戰場上反敗為勝的關鍵一步，而完全忘記了，作為整個事件的主要策劃者的軍師衛然，卻還未從扭曲的時空中同步過來。

  “按照這個邏輯想下去，他們入侵海客瀛洲的目的也非常值得推敲。是不是要拖住我們的馳援兵力，或者就算沒有拖住，也會讓我們在取得節點勝利時，做出錯誤的判斷，再救他們一命！”

  雖然說得有道理，但穆雷心理還是很難讚同，但一時有找不出不讚同的理由。決策權再次拋給了總督軍的袁天署。

  “係外就能摧毀兩個星係？那就先開幾炮試試吧！成功的話，我們繼續推進，不成功的話，我們班師回朝。”

  此話一出，眾人散盡去執行戰略部署。而袁天署，也將手裏的那份《撤軍回援申請》收起來，轉而將一份《繼續進軍申請》打給霍啟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