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昃嘿嘿一笑，道：“你這麽我還是不懂，不如你把那九玄玉拿出來讓我瞧瞧，也不算我白來一次。”

  老道猶豫了一下，最終狠心道：“好吧，不過隻許看不許摸！”

  著他走回木床，把枕頭拿了起來，拆掉邊角，從裏麵取出一個盒子。

  胖和尚突然喝道：“你個牛鼻子，我怎麽都找不到，你竟然每都枕在頭頂上啊！”

  老道嘿嘿一笑道：“就是防你這種死性不改的賊。”

  著，把那個盒子一打開，裏麵一個拇指大的‘縮板磚’就露了出來，方方正正的，仿佛精細研磨一般。

  這九玄玉質地白皙，光線掠過，偶爾有微光閃動。

  王昃道：“就這？好！”

  老道翻了翻白眼，怒道：“你這不識貨的子，此等寶貝，你要是能拿出第二個，老道我就跪下來認你做師傅！”

  王昃湊向女神大人，聲問道：“那是什麽？”

  女神大人道：“切，我當是什麽寶物，原來就是一塊聚靈石啊。”

  王昃道：“那是什麽？貴重嗎？”

  女神大人道：“聚靈石，就是可以生吸收靈氣的奇異石頭，可以把周圍過盛的靈氣吸收起來，如果靈氣不足，它還會反過來對周圍環境補充一些，要它是‘九之物’也無不可，這種石頭在神靈年代就是用作建築的最佳材料之一，現如今應該是沒有了。”

  王昃聽完一陣失望，又問道：“老道你要煉丹？是什麽丹藥啊？”

  老道白了他一眼，罵了句‘不識貨’，心把蓋子蓋上，道：“自然是仙丹，至於具體是什麽丹我也不知道，這丹方是我從一本古籍中找出來的，材料繁複至極，我花了數十年的光景才收集大半，如今僅僅缺少一味‘釋尼草’。”

  釋尼草，佛門聖物，整個中原僅有十株，交由佛門高僧親自打理，而這個高僧正是胖和尚。

  老道向佛門幾次討要，本來胖和尚準備分他一株，卻不料被對方知道了自己私藏的九玄玉，這事就擱淺了下來。

  爭執不休，時至今日。

  王昃又問：“釋尼草是什麽東西？很神奇嗎？”

  胖和尚哈哈大笑，從腰間拿下一個碎布荷包，遞到王昃麵前道：“這裏麵有釋尼草的一點根莖，你聞聞香不香？”

  王昃接過，皺著眉頭放在鼻尖心的聞了一下，他怕這上麵汗味重。

  但意外的，那味道如彌似麝，竟是不出的好聞。

  他又將荷包遞給女神大人，後者剛一接手，眼睛就是一亮，趕忙給王昃打了個眼色。

  這倆貨在一起也不是一兩了，一個眼神就完成了‘溝通’。

  王昃裝作不知，拿回荷包還給胖和尚，笑道：“味道確實不錯。”

  意思是這東西除了味道，一無是處。

  胖和尚怒道：“臭子懂個屁！釋尼草的香味是沉香的十倍，號稱世間香料之首，更難得的是它生來就帶有佛緣，傳如果可以合理調製，能增進無窮佛法！”

  王昃滿臉不信道：“真的假的？這麽神奇？”

  胖和尚被這一激，大聲道：“相傳佛主臥逝於雙樹之下，身下就是一片嫩草，借助佛主羽化之力，這些嫩草就變的怪異起來，萬塵不染水火不侵，傳是可以溝通界之物，無數年過去，留在世間僅僅十株。從我剛入門還是個沙彌的時候，它們就那麽大，現在依然是那麽大，曆屆主持都不忍損壞一二，你珍貴不珍貴？”

  王昃摸了摸下巴，突然道：“老道士可用釋尼草煉製丹藥，胖和尚可以用九玄玉對付大魔，這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事，奈何這筆買賣就是談不成？”

  胖和尚怒道：“你問這個牛鼻子！”

  老道士攤手道：“哼，佛門之人怎麽可信，當年玲瓏閣請不戒大師觀禮，那所謂的‘高僧’竟然趁人不注意，直接盜取人家鎮閣至寶，又害得玲瓏閣丟了大半的坎之水，我老道雖然無甚家業，但也經不住你們雲寺如此折騰！”

  方外之士，沒有法紀鎮壓，就尤其在乎信譽。

  胖和尚唯獨對這點沒有爭辯，仿佛有些無力的坐在那裏。

  王昃嘿嘿一笑，他有點想明白了，這兩位到現在為止，為什麽會把如此重要的事都全盤對他托出。

  原來……是想讓他當個中間人。

  王昃並不在乎被人利用，隻是……他們付出的代價要多一些。

  王昃嘿嘿笑道：“這樣啊，老道士你剛才了，隻要下棋贏了你，是不是這九玄玉就當做籌碼了？”

  兩個老貨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臉色都有些失望。

  他們是‘靈便的人’，從王昃加入了這個討論開始，他們就指望可以通過他的擔保，把這筆交易完成，隻是……萬萬沒有想到，王昃竟然如此的‘不上道’，竟然要跟老道博弈，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老道擺了擺手道：“這個嘛……還是算了，圍棋之道最怕欺生欺，平白降了身份。”

  這是讓王昃想其他辦法。

  但王昃卻‘不知好歹’道：“別啊，我這也有籌碼，隻要你贏了我，我就給你。”

  著從懷裏拿出一顆丹藥放在桌子上道：“方外之士最注重壽元，此丹藥可徒增五年陽壽，經過試驗並無副作用，用來跟你的九玄玉對比籌碼，還算可以吧？”

  老道士一愣，他早就聽過王昃擁有此種藥物。

  世間沒有秘密，尤其在這個圈子裏。

  他摸了下胡須，笑道：“好吧，既然友執意如此，老道我也不故作矯情，但隻此一局下不為例。”

  完，又回身走到床下，一陣翻找後拿出一個坐式棋盤還有兩個棋盒。

  打眼一看，王昃就知道這並非凡品，起碼是有百十來年的古物。

  不過……老道仿佛把整個家當都放在床上似的，什麽都能翻出來。

  老道擺好棋盤，突然道：“不若我來執黑，讓你四子？”

  圍棋裏讓四顆棋子，那可不是僅僅讓了四目。

  三段之上，讓四子必敗，即便是世界冠軍。

  王昃卻搖頭道：“猜子吧。”

  老道微笑不語，從棋盒內抓出一把棋子，扣在棋盤之上。

  王昃也拿出兩粒棋子。

  結果，王昃執黑。

  他微微一笑，看著這美玉雕琢而成的棋子，想起曾經的休閑往事。

  元，又見元。

  高手過招第一子下在元，那就是侮辱。

  老道養氣的功夫再好，這時也有些不願意了，本來還想讓一讓，現在果斷是要把棋力發揮到一百二了。

  初盤，群雄割據。

  中盤，角廝殺。

  老道的臉色早就變了，仿佛一個詭異的醜麵具掛在上麵。

  他錯愕了，驚呆了。

  他不敢相信王昃竟然可以跟他下一個平手，現在的局勢，不到最後收盤算目，甚至都不知道誰勝誰負。

  老道雖然棋藝不算下第一，但怎麽也是國手級別，而王昃就算打娘胎開始就下棋，怕也沒有這般本事吧？話……也沒聽過他會下啊。

  最後一算，五目半，刨除執黑讓目，王昃算是險勝。

  老道呆呆的拿起一粒棋子，沉默不語，呆呆的在棋盤上複盤，最終他猛然醒悟，抬頭喝道：“你子還在讓我？！”

  王昃哈哈一笑，道：“子我雖然無理，但尊老愛幼的毛病還是有的。”

  老道愁苦道：“沒想到一輩子打鳥，最終讓鳥啄了眼，你告訴我，你是跟誰學的棋？”

  王昃笑道：“學棋？沒跟誰，是跟書學的。”

  老道猛然站起，焦急道：“什麽書？古書嗎？拿來我看看！”

  王昃道：“這個……拿來有點麻煩，早就不知道讓我扔哪去了。”

  老道一愣，仔細看著他的眼睛，發現王昃並未謊。

  隨即泄氣並憤怒的坐回座位，怒道：“敗家子！敗家子！”

  王昃道：“你就這麽想看那本書？”

  老道怒道：“當然！我一生愛好不多，遊曆下算作第一，其二便是這博弈之術，早在數十年前，我棋力便停滯不前，幾乎翻閱所有古籍，找無數高手對弈，但仍得不到提升，如今有一本可以讓你個娃娃擁有如此棋力的古籍，你我想不想看？”

  王昃道：“那就看唄，你完全可以去新華書店買嘛。”

  老道一愣，問道：“買？”

  王昃道：“是啊，《圍棋入門》這本書當真不錯，我就是看著它，就把圍棋學會了。而且時至今日……我執黑從未輸過。”

  老道一下子差點把胡子氣著火了，就想暴怒，但他見王昃表情，卻無一點謊的跡象。

  猛然間老道想起解放前那位博弈大師，曾經在他問起如何提升棋力的時候跟他過一句話。

  “二十歲不成國手，終身無望。”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圍棋靠的真的是賦。

  世間最考驗智力的東西，就在這十九迷宮之中。

  王昃生來賦異稟，過目不忘，後大腦穿孔，被女神大人花大力氣修複改造，又經坎之水等五之物的滋養溫潤，智商哪是凡間人類可比？

  老道泄氣道：“那，願賭服輸，這九玄玉就是你的了。”

  著就把盒子推到王昃麵前，一眼都不想看。

  王昃嘿嘿拿起，轉頭對胖和尚道：“現在九玄玉是我的了，我用它來跟你換一株釋尼草，你願不願意？”

  胖和尚和老道同時一愣，隨即心下一喜，暗道這王昃就是會做人，雖然過程有些讓人無力，但這不還是‘促成’了交易嗎？

  胖和尚使勁點了點頭，伸手入懷拿出一個翠玉的盒子。

  原來他竟然已經把釋尼草帶在身上了！

  兩個盒子一個互換。

  王昃轉頭對滿臉熱切的老道道：“想要嗎？拿古方來換。”

  又對胖和尚笑道：“那個曾經跟我有兩麵之緣的老和尚，雖然有些仇怨，但都是我坑害了他，本來我就愧疚萬分，怎麽可能去助你訓他？但……萬事好商量，如過想要我幫忙，就拿四株釋尼草當作報酬。你不要心疼，這事關你雲寺的聲譽，我認為是很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