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來，薑瑜神清氣爽，陸流萱倒是難得睡了懶覺。

  薑瑜體貼地沒有叫她，和龍師傅湊在一起商量圖紙和整體的房屋造型。

  “我覺得園林風格會不錯，園林一直都是我們國家最大的特色。”薑瑜搜著相關的資料，給他看圖片。

  龍師傅搖搖頭，“園林可以，但是你看得這些太普通了。”

  “這樣的還普通？占地已經很大了。”

  龍師傅點起煙，“我們古代的傳統肯定要有宗教因素，要麽信佛要麽信道，我們的作品裏得加上這個。外麵的大園林和裏麵女眷居住的後院也是要分開看的。而且我做這個東西要炫技，園林在房屋建造上用的心思不多，多數是園林和亭台，臨水小樓閣，這樣的心思多，巧。”

  薑瑜摸著下巴，“這樣說也的確，那我們就參考園林的建築布局，房屋上麵的方麵我們再想想辦法。”

  龍師傅點點頭，兩人又商量了一會兒。

  陸流萱打著哈欠找過來，那邊正好也要開始吃早飯了。

  薑瑜坐在餐桌前，笑著打趣她，“你今天可真的是睡到太陽曬屁股。”

  一提起屁股，陸流萱又想起昨晚的事，翻著眼睛瞪她，“怨誰？”

  薑瑜瞪大眼，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難道怨我不成？”

  “睡得像豬一樣，當然什麽都不記得了。”

  薑瑜立馬不敢笑話她了，咬著筷子想自己昨晚幹了什麽。確實沒有印象，隻是早晨起床的時候，睡褲被蹬到角落了。

  她臉色倏地紅了。對啊，能讓陸流萱睡不著的，也就隻有那方麵的事。她昨天晚上到底幹了什麽？！

  戰戰兢兢一整天，陸流萱也不肯跟她說。薑瑜撇撇嘴，

  晚上接到艾瑞斯電話，他已經快要到車站，等她過去接。她立馬就叫上二徒弟，和他一起開車去車站接人。

  大晚上的，艾瑞斯一個外國人站在街頭還是很明顯的。

  薑瑜過去的時候他正被一個拉客的拉著，推薦他去他們的旅館。艾瑞斯用著不標準的普通話竭力拒絕。

  二徒弟走過去拍拍那人的肩膀，“抱歉啊兄弟，這是我朋友，我本地人，他有地方住。”

  拉客的馬上就走了。

  薑瑜走上前和艾瑞斯握握手，“上車吧。”

  艾瑞斯坐到後座，把大背包卸下來，好奇地看著街景。

  “哇哦，你們這裏晚上人也好多啊，街上的店也都開著。我們那邊這時候街上已經沒有什麽行人了。”

  薑瑜笑著點頭，“別的不說，治安這方麵確實沒的說。”

  車子越開越偏，艾瑞斯有些焦慮。薑瑜扭頭和他說話，“龍師傅住在山上，他比較享受這種自然的感受。”

  艾瑞斯放鬆了些，笑著點頭，“我理解，我的很多朋友也是，他們喜歡回歸自然，尋找自然美。”

  “我們這叫合而為一。”二徒弟笑著衝他露出大白牙。

  艾瑞斯拿出小本本記下，滿臉好奇地看著車窗外麵。

  到了院子前，二徒弟熄了火，幫著艾瑞斯卸行李。

  陸流萱聽到車聲迎出來，上來抱住薑瑜，“怎麽去了這麽久，晚飯哈了，都在等你呢。”

  薑瑜笑著吐吐舌，“一來一回肯定需要時間啊。”

  艾瑞斯初來乍到，看到龍師傅立馬恭敬地鞠躬行禮，“您好。”

  龍師傅雖然不待見外國人，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招招手，“都趕緊進來吧，再晚點菜該涼了。”

  今天的晚飯也是師娘做的，非常豐盛，各個都是拿手好菜，味道特別棒。

  薑瑜吃得特別開心，尤其是那道糖醋排骨，還有醬豬蹄，這兩樣吃得她滿嘴流油。陸流萱看著她，笑著幫她夾菜。

  薑瑜不好意思地瞄瞄桌上的人，碰碰她，“我自己夾就可以了，你也吃飯吧。”

  陸流萱嘴上答應，手上動作一點沒停。

  吃完飯，艾瑞斯迫不及待就想要參觀一下。院子有個房間專門存放大型的作品，龍師傅背著手，慢悠悠地帶著他去，禁欲也跟著一起。

  屋門沒關，陸流萱坐在院子裏就能聽見艾瑞斯不時傳出的“哇哦”的讚歎聲，還有龍師傅故作不屑的聲音。

  龍夫人手裏拿著毛線，一點點團著，聽到動靜笑起來，“多大年紀了，還跟個小孩似的。”

  “龍師傅的確很厲害。”陸流萱抬頭看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龍夫人嘴角的笑容果然擴大了幾分，手裏的毛線團的更起勁。

  套完近乎，陸流萱開始進入正題，“今天吃的糖醋排骨和醬豬蹄好好吃啊，阿姨是怎麽做的呀？”

  “你想學？”龍夫人訝然地看著她，“你們這個年紀會做飯的少啊。”

  “我挺喜歡的做法的。”她不想多談別的，把話題拉回去，“吃起來，感覺肉比較進味兒，怎麽做到的？”

  “做菜的豬是山下的人自家養的，都不喂飼料，肉好。還有就是做糖醋排骨的時候，料子的比例，我和別人放得不一樣……”

  陸流萱一邊聽一邊在心裏記下重點，打算回去之後自己試試。

  夜逐漸冷起來，深秋的風順著衣服的空隙鑽進人的皮膚。陸流萱凍得打了個寒顫，龍夫人這才動動腳，有點發麻。

  “哎呦，都這麽晚了，這老東西又起興致了。”她把毛線團收起來，幾步走到屋門口，也不進去，就在門口喊起來，“老頭子，幾點了，還不去睡覺？”

  “再等會兒！”

  “你自己看看幾點了。”

  龍師傅一跺腳，瞪著眼睛和她對峙。

  薑瑜拉著艾瑞斯往後麵蹭了蹭，安靜地看著。過了沒一會兒，龍師傅敗下陣來，“睡睡睡！”

  他擺擺手，嘟囔著抱怨，“整天就知道催。”

  說著，他又瞄向薑瑜他們，有點尷尬地，像是擔心自己威嚴不保。

  薑瑜立馬會意，扭頭看向屋頂的燈，配合地打了個哈欠，“啊——我也困了。我說呢，原來已經這麽晚了，的確該睡了，晚睡對身體不好。”

  薑瑜重重拍了兩下艾瑞斯的肩膀，他馬上也跟著附和，打起哈欠。

  龍師傅“嗯”了聲，“既然大家都困了，那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再說說那個大佛雕像。”

  艾瑞斯立馬又精神抖擻，恨不得立馬到明天。薑瑜對著他的小腿踢了下，他立馬神情萎靡，緩慢點頭，“好的，明天再說。”

  晚上的時候，薑瑜拉著陸流萱，要去睡覺。不知道為什麽陸流萱今天晚上特別不積極，他她深深看了薑瑜一眼，搖搖頭。

  “不了，你先去睡吧，我還想在外麵呆一會兒。”

  薑瑜覺出她心情不對，蹲在她旁邊，“怎麽了？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嗎？”

  “沒有。”

  “那你怎麽對我這麽冷淡？”

  陸流萱聞言，不由笑出聲，斜覷著她，“我要是熱情了，你恐怕又要把我踢出門了。”

  “看來你還很有自知之明嘛。”薑瑜捏捏他的臉蛋，“行了，快點來睡覺吧。”

  躺進被窩，他看著離自己遠遠的陸流萱，腦子裏靈光一閃。難道真是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她對大小姐出手了？不會吧？！

  心裏想著，薑瑜也有點慌了。她抱著被子往陸流萱那邊擠了擠，陸流萱立馬也往外挪。

  薑瑜嘟起嘴，“幹嘛呀？這麽嫌棄我。”

  陸流萱沒有回答。

  薑瑜真的慌了，她昨天晚上不會真幹了什麽吧。

  “你別這樣，我害怕。”

  陸流萱扭頭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別多想，你昨天也沒有做什麽，隻不過就是鑽進我的被窩，動手動腳，圖謀不軌。”

  薑瑜整張臉都脹紅了，她難道真的這麽饑渴難耐嗎？不會吧，她白天也沒有很想啊。不過算一算，的確很久沒有考慮那方麵的事情了。

  她幹咳一聲，“這個肯定隻是一個意外，你要相信我，我的人品絕對沒有問題。”

  陸流萱無語地瞪她一眼，“你想多了，我反倒希望你的人品有一點問題。”

  薑瑜立馬反應過來，對啊，明明大小姐才是心懷不軌的那一個。

  她抱緊被子，蹭蹭蹭又鑽回床的裏側，理直氣壯，“昨天晚上不會是你想要幹什麽吧？”

  陸流萱冷哼一聲，“就算我想幹什麽，我也隻是想而已。不像某人，居然真的半夜往我的被子裏鑽。”

  薑瑜蹭蹭臉，還是難以置信，“我真的幹了？”

  “不然呢？我最後警告你一次，如果你再這樣引誘我，會發生什麽，我真的不敢保證。”

  薑瑜看著她嚴肅的臉，背後寒毛聳立，來自動物的知覺告訴她眼前有危險。她立馬哈哈笑著，縮回被桶裏，“今天晚上我一定不會亂動，老實當一個木頭樁子。”

  陸流萱冷哼一聲，“希望吧。”

  可能真是睡前的擔憂起了作用，這一晚上薑瑜都很老實，沒有再做出一些“危險”的舉動。

  陸流萱一直等到半夜，最後入睡時，不知心裏是失望多一些還是慶幸多一些。

  第二天早上起來最早的，出人意料居然是艾瑞斯。他一直惦記著昨天沒有講完的大佛雕像，起床後就一直等在院子裏，還興致勃勃地向龍師傅討教了一番太極的奧秘。

  龍師傅見他這麽上進好學，對他的偏見也少了一些，不過還是不願意讓他參觀製作過程。

  艾瑞斯表示理解，薑瑜大概和他說了她和龍師傅計劃要做的大型製作。他聽完十分感興趣，有些激動地拍著桌子。

  “既然如此，為什麽不幹脆搞一個大型的展覽？”

  龍師傅搖搖頭，“大型展覽需要找場地，設計更多的作品，我已經沒有那麽多的精力了。”

  艾瑞斯本就是來這邊尋求突破的，他覺得這是個機會。“場地和建築設計由我來負責，至於參展的其他作品，我看你徒弟的這些也就很不錯。”

  聽到他誇自己的徒弟，龍師傅臉上帶出了笑，但還是謙虛的擺擺手，“他們的水平還不夠還不夠。”

  薑瑜想了想，說：“龍師傅謙虛了，其實參展拿出最優秀的作品就好，幾位師兄弟們的作品也都有長處，拿出自己優異的幾件參展完全足夠。加上你還有認識的一些大師朋友，我們可以辦一個集體展覽。正好現在剛籌辦，時間充足，他們一定也願意一些大型作品，到時候弄起宣傳來也有更多的噓頭。”

  龍師傅想了想點點頭。陸流萱靠在門框上聽著他們的話笑著接道：“既然幾位大師都敲定了，那不知道能不能讓我也分一杯羹，我願意出資投資。”

  龍師傅自然願意，他對薑瑜和陸流萱的感官很好，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她們願意一起幹，那當“然是把好處都先留給她們。

  “那就這麽定了。”

  薑瑜高興地看向陸流萱，“既然這些都敲定了，龍師傅你再和艾瑞斯聊聊展覽需要的建築風格，我先和萱萱出去逛逛。”

  她拉著陸流萱沿著山路往上爬，找了個視野好的地方，坐在一起吹風。

  “剛才你叫我萱萱呢。”

  薑瑜笑著點頭，“對啊，總不能在龍師傅麵前叫大小姐，他肯定說是封建糟粕。”

  “那你怎麽覺得？”陸流萱緊緊追問。

  薑瑜嘖嘖兩聲，“怎麽？你是想聽我叫哪個？”

  “你叫的我都喜歡。”

  “哇，嘴真甜。”薑瑜伸出手指挑了她臉蛋一下，“我還是喜歡大小姐，萱萱這個小名好多人叫了，不夠特殊。叫大小姐才能體現我的唯一。”

  陸流萱抓住她的手，“好，以後我都不讓人叫我大小姐了，你永遠是我的唯一。”

  兩人視線牢牢黏在一起，陸流萱嘴唇抿了抿，微微向她靠近。薑瑜垂下眼，也微微向前傾身。

  “噔噔蹬——”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在一片寂靜裏格外彰顯存在感。

  薑瑜立馬直起身，挽起耳邊的碎發，“咳，接電話吧。”

  陸流萱氣衝衝地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的人名臉色更沉。

  薑瑜湊過去一看，“是陸淮呀，怎麽？他來催你回去了？”

  陸流萱歎口氣，點點頭，接通電話，果然，陸淮開口就是和她確認進入陸氏的時間。陸流萱向他詢問了一些事情之後，告訴他明天就能過去。

  陸淮聽了，有些不滿，“你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去？你進入陸氏的事情我們籌備了很久，才終於讓爺爺鬆口。現在要是讓他知道，你根本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收回你進入入市的機會，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

  陸流萱聞言皺起眉，她不喜歡被威脅，而且陸淮的這番話不過就是在嚇唬她。陸奇針對陸氏集團的計劃已經開始實施，現在每耽擱一秒，對陸氏都是一大筆損失。

  現在就在嚇唬她，看來真的很怕她不受控製。但是這話她不會說出來，那就真是弄得雙方都不好看。

  她正想著怎麽推脫過去，薑瑜卻瘋狂給她打手勢，讓她趕緊答應下來。

  陸流萱皺眉看著她，最後無奈地點點頭，對陸淮道：“我知道了，今天下午我就會到。”

  陸淮稍微滿意了些，掛斷電話。

  陸流萱嘟著嘴，“怎麽你就這麽期望我走嗎？”

  薑瑜知道她這又是來撒嬌了，抱住他搖了搖，“好啦，我還不是擔心你進入陸氏的事情又出波瀾。你在這裏待到明天又能怎麽樣？我們兩個還是要分開的，這段時間我會安心在華十山籌備新作品。你呢，就安安心心的把陸氏拿下來。”

  陸流萱從她懷裏掙脫出來，震驚地瞪大眼，“你不和我回去？！”

  “當然沒法回去。”薑瑜抿唇，“我們不是在商量新作品了嗎？我看你也沒有反對啊，不是也很開心。”

  陸流萱深吸口氣，“你們可以把作品帶回去做，不是一樣的？”

  “不一樣！這次龍師傅的雕刻才是最重要的，他肯定不願意去城市裏。而且他還要邀請朋友過來，常用的木料商，工具等等都在這邊。”

  陸流萱甩開她的手，“你其實來得時候就想好不回去了吧，之前說那麽多好聽話，都隻是在騙我！”

  她眼眶通紅，突然又一把攥住薑瑜的手，“不可能，你和我回去，我們現在就走。”

  “大小姐！”薑瑜抓住身旁的樹幹，死都不撒手。陸流萱這個狀態，真順著她後麵肯定就真辦不成了，“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陸流萱完全聽不進去她的話，一直扯著她。薑瑜就是個死宅，年紀是大兩歲，其實體力卻遠遠比不上陸流萱。

  “啊！”

  陸流萱一個用力，把她從樹上扯下來。薑瑜短促地痛呼一聲，隨後抽噎起來。

  她的哭聲讓陸流萱清醒一點，她回頭看見薑瑜手上出現一點紅色，立馬慌亂地捧過來。

  薑瑜怕疼怕得要死，又收了委屈，眼淚啪啪往下掉，猛地甩開她的手，“你別管我！”

  陸流萱眼睛泛紅，左手抵著額頭深吸一口氣，“對不起，我錯了。給我看看傷，我們趕緊去醫院。”

  薑瑜不理她，伸手用袖子一抹眼淚，自己捧著自己的手下山。

  陸流萱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一直想探頭看她的傷，可是薑瑜就不給她看。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薑瑜猛地停步，回身瞪著她。

  “你根本沒認識到你錯了，你就是現在嘴上說說罷了。我還不夠順著你嗎？我知道你沒有安全感，所以我努力不讓你產生誤會。可是你呢？你隻會變本加厲，你考慮過我的心情。我喜歡這個，這個是我構思很多很多年的，我終於有機會了。你明白嗎？！”

  薑瑜說著，眼眶有紅了，眼淚止不住往下掉。她也不擦了，直接扭頭繼續往山下走。

  陸流萱還跟在她身後，隻是這次連話都不說了。

  龍師傅的木製院子越來越近。陸流萱能看到那扇木門，距離他們還有幾棵樹？二十棵？五十棵？

  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如果她真這樣讓薑瑜走進去，那一切就完了。

  她看到路邊已經鏽住的鐮刀，可能是龍師傅他們以前用過的。鐮刀鏽跡斑斑，但是刀刃很薄，如果有足夠的力氣……

  “小魚。”

  薑瑜聽到陸流萱的聲音，吸吸鼻子，轉過身。

  陸流萱正看著她，咬著唇，眼睫上還沾著些水珠，應該是哭著。但是這些都不足夠引起薑瑜的注意，她牢牢看著陸流萱的手。她的手裏握著一把鐮刀，鏽了但是仍夠讓人見血。

  “大小姐，你幹什麽？！”薑瑜聲音顫抖，兩條腿卻沒有移動的力氣。她眼睜睜地看著薑瑜來到她麵前。

  “為什麽不跑？”陸流萱走到她麵前，眼淚匯聚成一團，突然衝破了眼眶，滾落下來，“為什麽不跑啊？”

  薑瑜瞪大眼，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她在陸流萱身邊待得太久，陸流萱對她好得太久，久到她忘記了這本小說的女主是怎樣的人物，久到她忘記了原主是如何死去的。

  薑瑜看著她，眼淚也落了出來。她這次真的感覺到了恐懼。原來她那麽久的感情隻是她的一廂情願，像個笑話。

  陸流萱抬起手，擦掉她眼下的淚水，“別哭啊。”

  薑瑜還是哭，可是卻發不出聲音來。

  陸流萱抬手手裏的鐮刀，看著薑瑜的眼睛，突然笑了。她俯身親在她的眼角，一點點用舌尖舔著她的眼淚。

  “這樣啊。”

  她笑著把鐮刀塞進薑瑜手裏，“殺了我吧。”

  薑瑜的瞳孔陡然縮緊，陸流萱突然說出的話讓她震驚。為什麽要殺掉她？她的手握不住鐮刀柄，“我、我、你在說什麽呢！”

  她想丟掉鐮刀，可是陸流萱卻牢牢抓著她的手，牢牢地按在自己的脖頸處。

  “我們之間總要死一個才行，知道嗎？我不想你死，我不想，所以，死的人是我。”

  薑瑜努力去掙自己的手，可是陸流萱牢牢抓著她，又挨著脖子，她根本不敢使力。方才劃破的手又在掙動間流出血，血流到鐮刀柄上。

  “放手，我讓你放手聽到了嗎？！你是瘋子嗎？！啊——”她崩潰地喊起來，哭著。

  “是啊，我就是個瘋子。”陸流萱慘然一笑，“被瘋子喜歡上，真的很抱歉。我沒想給你帶來麻煩的。”

  “別說了。”薑瑜深深喘了口氣，猛地扯動鐮刀。然而她失敗，陸流萱拽回的力道太大，險些傷到她。

  薑瑜終於崩潰了，嚎啕大哭，“你到底要怎麽樣？你非要用這樣的方式逼我嗎？！啊？！非要這麽對我嗎？！”

  她緩緩蹲下身，手卻還高高舉著，因為陸流萱還不許鐮刀落下。

  “我不想這樣，可是你告訴我該怎麽辦啊。”陸流萱陪著她蹲下，慢慢跪在地上，“你告訴我怎麽辦？我警告你不要對我這麽好，我會放不開你的。我現在放不了手，可是你要走了，我怎麽辦？我不想你走，我留不下你。我不想傷害你，一點也不想，那結束的一切的方法，就是殺了我。然後，你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你個瘋子。”

  “我是啊，對不起。”

  “殺了人怎麽可能變回正常人？”

  “你就當我是自殺，對不起。”

  “我不會動手的。”

  “但我隻想死在你手裏，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

  “對不起。”

  薑瑜咬住下唇，“我不會離開，我就在這裏，這樣都不可以嗎？”

  “可是，我要如何離開你？”陸流萱伸手捧住她的臉，“我們來到這裏花了十天，即使我做飛機再轉大巴，我需要一天的時間，一天的距離，我要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發病了，救命啊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樂多 3個；養樂多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樂多 3瓶；

  哈哈，小號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