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過了一周，又是一個周末。

  ‘那個東西’還在……隻是每天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她到這裏究竟有何目的？

  “我問過好多人，但都不是，應該還是星期天來上課的人。我今天再問問看。”飯嶋媽媽頭痛道，家裏發生這種事情，真是蠻奇怪的。“會不會是有人放在那裏惡作劇啊。”飯嶋奶奶寬慰著說。

  午後在茶室飯嶋媽媽問起學生們，“上周有誰沒有穿鞋子就回去了？那雙紅色的木屐是你們之中誰的嗎？”“咦？不是我的。”“也不是我…”飯嶋媽媽繼續問道，“那，還有一個穿和服的是誰？”安田小姐指著自己疑惑道，“上星期穿和服的隻有我和日高小姐而已。”

  飯嶋媽媽搖搖頭，“還有一個啊！兩個穿洋裝，三個穿和服。”——「五個人坐在一起會不會有些擠？」幾人想起上周飯嶋老師說過的話，突然有些不寒而栗。淺色卷發的小姐捂著下唇，有些驚慌，“老師…我那時覺得怪怪的，但後來以為是老師把自己也算進去…我們來的時候是四個人啊，加上您才會是五個人。”

  加奈小姐額角冒著冷汗，“對了，日高醬你的和服底色是紫色吧？”“不，我的是紅色的。”日高小姐擺擺手，否定道。“安田小姐是水色的吧？”加奈指著自己左邊的位置，“那麽她是誰？上星期坐在我旁邊，穿著紫色櫻花圖案和服的人…”

  空氣突然冷凝下來，無言的沉默開始彌漫。“說、說不定是座敷童子…啊，那麽，我們家以後會大富大貴咯！”飯嶋媽媽拍著手佯裝開心道，“對呀，老師！”學生們有了能讓她們接受的解釋，也漸漸放下心。

  枕在季冉腿上小憩的律做了一個夢。大約是他三歲、或四歲所發生的事，那時外公仍然健在，他根據古老的習慣被打扮成女生，某天家裏來了好多小朋友，大家正在玩兒遊戲。[剪刀石頭布！你是鬼，來抓我！你是鬼，來抓我！~]律站在門邊，悄悄看著別的小朋友那邊，門的縫隙裏突然伸出一隻手，那隻手想要拉著他到黑暗的看不見的地方去，因為太害怕了，他嚇得哭了……後來外公救了他。

  律揉揉眼睛，季冉溫暖的體溫讓他有些不想起身。為什麽如今還會夢見孩提時代的事……真可怕。“醒了嗎？要不要喝水？”捉住撥弄他頭發的手，律撐著身體爬起，“我自己去就好。”等律離開，季冉才扶著牆壁站起，揉了揉僵硬的雙腿。

  昏暗的房間裏，律又看到那個一閃而逝的影子。他終於想起以前也發生過類似的情形。“律？不是去喝水嗎？”見他停在原地沒動，季冉問道。“我好像想起來了。……紫底櫻圖案，那時候也是這樣。”律回想起小時候抓住他的那隻手臂，和服的袖子正是這種圖案。“嗯？”“捉迷藏……是捉迷藏的時候。等會兒再解釋。”

  律捉住季冉的手，唱起兒時的歌謠，“…輪到你當鬼，快點來抓我…”兩人慢慢走向黑暗籠罩的走廊，季冉加快腳步擋在律之前到了拐角，“你是鬼，來抓…”果不其然，律幼時見過的那隻手抓住了季冉的手臂，大力拉扯之下，季冉重心不穩倒了過去。另一隻手蒙在了他的左眼上，季冉隻覺那處一陣劇痛，火辣辣的灼燒之感融進了腦髓。手的主人似乎得到了滿意的東西，腳步輕快的跑遠。

  “唔——”悶哼一哼，季冉按住眼眶，向下跌倒，律趕忙手下用力扶著他。“晴明！你怎麽了？！”比當事人還要驚慌，律茫然無措的抱著季冉，見他死死捂著眼睛，沒有回應，不禁悲從中來，嚇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

  飯嶋媽媽聽到樓上的動靜急忙趕到，“晴明桑你怎麽了？”痛感來得快去的也快，恢複了知覺的季冉安撫的擺擺手，“沒事…好像有個小飛蟲撞到了眼睛。”律自是不信，仔細的幫他查看，隻是看不出什麽。“真的沒事嗎？”季冉眨眨眼，想著估計是瞞不住的，遲疑道，“左眼…看不見了。”

  一家人大驚失色，飯嶋奶奶飆著車送季冉到醫院檢查。季冉坐在醫生對麵的時候還覺得滿眼冒金星，往日暈車比較嚴重的律卻好好的護在他身邊。醫生舉著手電筒照射左眼的瞳孔，季冉卻沒有感到半點光亮刺激。“嗯……目前看來沒有異常之處。是突然就看不見了嗎？”律擔心的點點頭。“做個詳細檢查吧…也有可能是心理原因性的，例如壓力太大之類……”

  律架著季冉的左臂，驟然失去一隻眼睛的視力，季冉很難把握住物體的遠近距離，無法辨別樓梯高度，即使有律幫助也隻能慢慢摸索著走路，跌跌撞撞踩空台階也成了常事，因為視野變狹窄，頭轉動的幅度要更大才看的清楚周圍環境，右眼的負擔更重，季冉總忍不住揉按眼角。心知某人是為他擋了災了，律心中難安，愧疚感塞滿整個胸腔，更加細致體貼的照顧季冉。

  晚飯時更加讓季冉頭痛。先是接碗的時候沒有接住，後是夾菜時不甚碰到了茶杯，茶水淌了半桌，律手忙腳亂的收拾，還急紅了眼眶。“小心…”飯嶋媽媽和飯嶋奶奶也很擔心。“真的看不見嗎？怎麽會這樣啊…”季冉安撫的微笑，冰藍色的雙眼中滿是誠懇，“過一段日子就會好了。不用這麽小心翼翼啦。”女士們稍稍放下心來，知情的律卻無法安心。

  “不然我這幾天不去學校了。”律看向母親，征求意見，“晴明這樣子我實在放心不下。”季冉自是不肯，“我又不出門，在屋子裏能有什麽危險……”“可是去了學校我也沒辦法安心學習呀。我很擔心你！”“小律的成績現在很不錯的！幾天不去沒關係，就讓他照顧你吧。”飯嶋奶奶一錘定音，“而且都是多虧你教導他，學校去不去都一樣啦！”

  見律無論如何不能改變決定，季冉隻好答應。“這，好吧……”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三點才睡，一天都困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