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耳光下來，凝兒直接被打懵了，怔怔地望著宋言。

  不過這其中半真半假，凝兒被打中的第一時間就想反擊，卻被她生生忍耐下來，她隻要一還手，當場就會暴露自身身份。

  她可沒有忘記，宋言在百香樓上輕易擊潰了一名先天境武者，天知道他在大光明寺都學了些什麽，她獨自一人可沒有留下對方的把握。

  可是……真的好氣啊！

  凝兒心中已經快把銀牙都咬碎了，臉上還要作出一副無辜、委屈的模樣，一點怒火都不敢表現出來。

  “喂，你怎麽打人啊！”還是顏丹玨看不過去了，為凝兒抱不平道。

  “侍女而已。”宋言撇了撇嘴道，“看見我那兩個侍女了沒，我平常在家就是天天這麽打的，有問題嗎？”

  “……”

  顏丹玨不由一陣無語，看著宋言的目光多了幾分鄙夷。這年代確實有些惡少以欺負下人為樂，可她沒想到宋言也是這樣的人，好不容易積累起的少許好感，頓時消失殆盡。

  但這個年代確實就是這樣，打罵侍女仆人實在不算什麽大事，雖說打別人家的侍女有些奇怪……

  宋言可不管她想什麽，又朝凝兒一瞪眼道：“快去，你要是真想救你家小姐，就抓緊時間拿劍換人！”

  凝兒隻好眼淚汪汪地看了一眼顏丹玨，見後者也沒有再說話，不得不一臉委屈地向前跑去。

  隻是等跑出兩人的視線後，確認沒有人在後麵跟著，她就顧不得掩飾自身，直接一個輕身術掛在身上，以驚人的速度向著上陽河上遊飛奔。

  那個姓宋的雖然可惡，可是有一點他說得沒錯——抓緊時間！

  現在阻止他們兩人已經來不及了，唯有盡快完成整個計劃，然後從上京城內脫身，才是唯一的出路。

  凝兒也不敢直接放棄計劃，沒有宗門的命令擅自終止行動，回去也是死路一條。她太清楚自家師傅的作風，絕情道可不是鬧著玩的，親生女兒都能下手，更何況她們這些弟子。

  ……

  開啟“大佛”狀態的宋言目送凝兒跑遠，這才露出了些笑容，轉頭對顏丹玨道：“我們也走吧。”

  “回上京嗎？我爺爺不可能親自出手的。”顏丹玨搖著頭，她仔細斟酌了一下，還是覺得自家爺爺多半不會想要插手。

  他連護衛都沒有給自己安排，證明對自己身上的後手很放心，對方如果不是宗師級的人物出手，他就不會以大欺小。

  “不找他。”宋言同樣搖頭道，“我們去神武堂……堂堂顏大小姐，不至於連一位神武堂的宗師也不認識吧？”

  顏丹玨愣了愣道：“你想請宗師出手？我倒是可以帶你去拜訪，但我覺得希望也不大。宗師們自有規矩，很少因為江湖恩怨插手俗世。”

  “真的假的……要是趙岑死在魔宗之人的手上，皇室的宗師們難道還坐得住？”宋言笑道。

  顏丹玨不由翻了個白眼，她覺得這人就是在抬杠。趙岑畢竟是皇子，他的性命和區區一把佩劍，那能一樣嗎？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宋言突然轉過頭來，盯著她的雙眼道：“我有可靠的消息，有仙音宗弟子想要刺殺趙岑，很可能今晚就動手。”

  顏丹玨猛地神色一頓，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抬頭與宋言對視，看著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頭狐狸。

  她確實非常聰明，有了這條關鍵性的信息，再回頭去看宋言此前那一係列行為，似乎很多東西都變得有跡可循了。

  於是顏丹玨停頓片刻，深吸一口氣道：“如果是這樣，我知道我們該找誰了。”

  ……

  片刻後，宋言和顏丹玨兩人迅速返回上京城內，直奔中心區的一座小閣樓。

  這處閣樓看上去平平無奇，除了地理位置優渥，全然看不出有任何特別。如果不是顏丹玨帶路，恐怕宋言怎麽也不會想到，這裏常年住著一位神海境宗師。

  不得不說，顏丹玨的出現給宋言帶來了很大便利，也讓他的計劃變得更加順利。

  如果不是顏丹玨，宋言本來打算跟在凝兒後麵，旁觀仙音宗的行動，因為他猜測趙岑身邊有神武堂宗師保護。

  平素趙岑當然沒這種待遇，但六扇門已經提前獲知仙音宗可能有所行動，也知會了神武堂那邊，神武堂就不可能無動於衷。

  現在就不用這麽麻煩了，隻要踏入眼前這扇門，宋言今晚的目標就已經完成大半，趙岑是死是活都與他無關。

  神武堂裏宗師很多，但沒有人比宋言馬上要見的這位，更適合作為印刷廠的靠山。

  “聞伯伯！聞伯伯……我是小玨呀！我們有急事要找你！”顏丹玨大力拍門，恨不得把眼前這扇木門直接拍倒似的。

  “來了來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來，隨著木門打開，露出一名老人的身影。

  這老人一身便裝，頭發花白，看起來就像是個尋常老農，正是現任六扇門總捕頭聞亦奇。

  “是小玨啊……”聞亦奇笑嗬嗬地看著顏丹玨，隨即又看到旁邊的宋言，臉上笑容更甚，“哦，還有這位宋公子，宋公子可是稀客。”

  這回就輪到宋言愣住了，連忙行禮道：“聞老認識學生？”

  “那兩個丫頭就是我讓她們去請你幫忙的。”聞亦奇將兩人請到屋裏，哈哈大笑道，“我跟塵生也是老朋友了，弘文不必客氣，跟小玨一樣喚我一聲世伯便是。”

  聽到塵生大和尚的名字，宋言不由有些汗顏，不過他也不覺得眼前這位六扇門之主，會因為一麵之詞就信了自己的鬼話。

  對方既然擺出一副有意結交的樣子，無論是出自什麽想法，宋言都沒理由拒絕，當下各自見禮。

  不過雙方沒有客套太久，宋言心知凝兒正在飛奔往上陽河的路上，當即將今夜之事簡單說明，又請聞亦奇出手對付仙音宗之人。

  聞亦奇這才知道，今夜竟然還有銀袍老祖鍾瑜插手其中，不由微微皺眉，但隨即道：“上陽河那邊不用擔心，四皇子殿下身邊早有安排……弘文的意思是，那侍女凝兒才是仙音宗弟子？”

  宋言沒有明言，但聞亦奇在六扇門待了幾十年，又對整件事的線索了如指掌，哪會品不出這其中的深意？

  宋言輕輕點頭，而旁邊的顏丹玨也沒有多少神情變化，顯然經過宋言此前那一番動作，心中也有了猜測。

  聞亦奇便笑道：“仙音宗在上京潛藏已久，這次終於肯露出狐狸尾巴，合該將之連根拔起才是……既然如此，小玨可以先在此歇息片刻，弘文可有意隨我同去上陽河？”

  “義不容辭！”宋言大義凜然抱拳道。

  他本來順口又想提“正道禪”，但想起聞亦奇說他和塵生大和尚是好友，想想還是算了。

  兩人當即起身，結果一旁的顏丹玨不樂意了：“我也去！上陽河又不是刀山火海，憑什麽我不能去？”

  “又不是多好玩的事，你去作甚？”聞亦奇不由無奈道。

  他知道顏丹玨身上寶物不少，仙音宗也輕易不會對她下手，自身安危無虞，但他卻是將之當自家侄女看待，總歸不希望她置身險地的。

  意外這種事情，就是在你覺得萬無一失的時候才會發生。

  宋言卻笑道：“顏小姐也是這次的當事人之一，況且我看她與凝兒關係也好，恐怕不親眼看見凝兒現身，今晚怕是要睡不著了。”

  開玩笑，顏丹玨要是不去，宋言哪有機會單獨行動？

  “就是說……”顏丹玨一見宋言開口幫忙，頓時聲音小了下去，可憐兮兮地望著聞亦奇道，“聞伯伯，你就帶上我吧……”

  一邊說著便開始了扯袖子大法，聞亦奇被她搖得頭疼，隻好道：“好好，那你就跟著來吧，不過切記一定要站在我身邊。”

  “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