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個時辰，沈謙回來了，把李明睿叫到屋外。

  “殿下，小民給您熬了防禦的湯藥，找了點吃的，這邊實在沒什麽好吃的，怠慢了，還望殿下見諒。”

  李明睿看了眼碗裏的兩個饅頭，一個雞蛋，還有一瓶蘑菇醬。

  “非常時期，能有一口吃的已經很不錯了。”很多老百姓都吃不上飯，靠府衙縣衙施粥度日。

  “殿下，您先洗洗手，這水都是燒開過的，棉帕也是新的，放開水裏消過毒。”沈謙又端了盆水來。

  李明睿見他如此細心，對他頗有好感。

  洗淨手，李明睿開始吃東西，有蘑菇醬，饅頭也是美味。

  “沈大夫，你這邊每天要治療多少人？”

  “回殿下，多少人沒定數，少的時候幾百人，多的時候上千人，隻要送進來的都得治，盡量讓大家都喝上藥。一發病就很凶險的，這邊治了不起效的就送到病遷坊去治。”

  “辛苦了。”李明睿由衷地感謝奮戰在第一線的大夫們，他們是最辛苦也是最危險的。

  沈謙道：“大家都辛苦，隻盼疫情能早點結束。”

  “我聽說，你和你父親是自願來幫忙的。”

  “救死扶傷是醫者本分，應該的。”

  李明睿微微頷首：“這次你們東陽縣的大夫研製出了藥方，算是立了大功，等疫情過後，朝廷會論功行賞。”

  沈謙眨眨眼：“新藥方是不是安大人的功勞嗎？”

  李明睿蹙眉：“此話怎講？”

  “方大夫說，是安大人在您府上翻到過一本古籍，古籍上有記載醫治這種疫病的方子，安大人記不全了，但記住了最重要的幾味藥，方大人和大夫們這才能研製出藥方。”

  李明睿怔愣，安茉兒在他府中翻到的醫學古籍？

  不會吧！他府裏確實有不少古籍，但沒有醫學古籍，府裏的每一本藏書他都翻過，若有，他不會不知道。

  沈謙看殿下一副不清楚狀況地樣子：“許是王府藏書太多，安大人湊巧翻到了。”

  李明睿道：“也許吧！”

  等她好了以後他得好好問問她，真的是從他府裏翻到的古籍？還是又拿他當擋箭牌？怕別人因為她不是大夫，說出來的話，大夫不相信。

  不過，她在公文裏隻字未提她參與了藥方的研製，全是給大夫們表功。

  安茉兒半夜因為呼吸急促，胸口疼，醒來一次，沈謙給她喂了黑黃兩種藥丸，症狀才有所緩解，安茉兒又沉沉睡去。

  李明睿一夜沒合眼，一直給她做冷敷，基本兩盞茶就得換一次棉帕。

  大清早，沈謙又來把脈，不由的喜上眉梢：“殿下，安大人的脈象趨於平和，呼吸也沒那麽沉重了，熱度也退了下來。”

  李明睿精神一震：“你的意思是，她好轉了？”

  “好轉了，殿下，小民得再去琢磨下藥方。”沈謙內心激動。

  他早就想嚐試改藥量，隻是病患實在太多，他壓根沒時間，顧不過來，要不是這次染病的是安大人，他都沒機會嚐試，現在嚐試成功了，這就意味著這改過的藥方對病遷坊那邊的危重病患也會有效，意味著能救更多的人。

  李明睿也明白此舉的重要性：“你快去。”

  九黎和莫衝一大早回來，九黎道：“大人，您得回去了。”

  李明睿看著床上安靜沉睡的安茉兒，對莫衝說：“每天匯報她的情況。”

  “是。”

  “告訴她，九黎跟王縣丞說了，最早明天回。”不然她好點了肯定又要去縣衙。

  “是。”

  “沈大夫說，她昨天中飯晚飯都沒吃，備好吃的，等她醒了一定讓她吃下，不吃東西身體會更弱。”

  “是。”

  “還有……”李明睿頓住，還有很多很多的不放心。

  罷了，有沈謙，有莫衝，相信他們會照看好她的。

  “九黎，走吧！”李明睿果斷轉身，快步出了小屋。再不走，他可能就舍不得走了。

  安茉兒這一覺睡的沉，醒來覺得頭腦清醒多了，胸口也沒那麽疼了，呼吸也順暢許多，暗暗心喜，她這是好轉了。

  “安茉兒，你醒了。”莫衝心喜道。

  “中二兄……”安茉兒看了看屋內，沒看到殿下。

  “殿下呢？”

  “殿下已經回金華府了，一早離開的，殿下說，他讓九黎轉告王縣丞，你最早明天才能回去，讓你放心在這養病，多休養幾日也沒關係。”

  “我感覺好多了。”

  “殿下讓你不要逞強，免得病情反複得不償失。”

  安茉兒失笑：“殿下還說了什麽？”

  索性一次說完。

  莫衝悻悻道：“殿下是關心你。”

  “我知道。”而且很開心，殿下大老遠的跑過來看她，還照顧了她一夜。

  “瞧你那花癡樣。”莫衝鄙夷。

  安茉兒翻了個白眼，哪裏花癡了？隻是覺得……榮幸。

  被王爺照顧了，能不能覺得榮幸嗎？齊王殿下活到現在第一次照顧人吧！

  還會翻白眼了，看來是沒什麽大問題了，莫衝道：“餓了嗎？我給你準備了吃的，我去拿。”

  沈謙送藥來的時候，興奮地告訴安茉兒：“我已經把改良的藥方交給方大夫了，應該會有效。”安茉兒也很高興：“真的嗎？”

  “大人用了有效，而且療效很好。”昨天還那麽嚴重，今天已經能說能笑了。

  他跟方大夫說他這邊找了個病患做了實驗，效果非常好，方大夫本來要過來看看這個病患，被他給敷衍過去了，可不能讓方大夫知道這個病患就是安大人。

  “那真是太好了。”如果真的可行，原藥方試用無效的病患就有救了，安茉兒都覺得是老天故意讓她染上疫病，不然小沈大夫就沒機會改良藥方。

  “那邊試藥有了結果馬上告訴我。”她好將藥方告訴各地，救更多的人。

  “大人放心，一有結果我就告訴你，現在大人還是要多休息，不能覺得好點了就掉以輕心。”沈謙把藥送上。

  安茉兒心情倍好，沒想到自己染個病還有這麽大收獲，一口將藥全喝掉，而且一點不覺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