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條魚·人王
作者:三日成晶      更新:2020-10-19 20:04      字數:3528
  白禮每一次, 以為自己能夠適應鳳如青的撩撥之時,鳳如青都能令他再度不知如何是好。

  “你……”白禮站著看鳳如青,鳳如青笑著說, “到了,便是那處樹林裏麵, 我去將人弄醒, 他們不會記得發生了什麽,至於太後那邊……”

  “我來找理由就好,”白禮說, “放心吧。”

  鳳如青將那些人弄醒, 按照白禮說的, 引到了一家妓館的門口, 然後喚醒。

  接著白禮便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拉著鳳如青又耍了會兒流氓, 這才在那一群記憶錯亂,不知自己為何會站在這裏的仆從們的麵前, 對鳳如青說, “小娘子, 我改日再來尋你。”

  鳳如青好笑地學著那嬌媚的樣, 說道, “那青青便在這裏等著公子。”

  連太後的私衛, 被吸食過儲存記憶的魂魄,好容易緩回了神, 看到的也是白禮流連花叢, 都已經夜半三更, 竟還和妓子拉拉扯扯,不肯回去的畫麵。

  而且這也正合了他一從行宮出來, 便直奔花月湖的行程。

  鳳如青看著白禮上了馬車朝著行宮的方向走,她索性又回到開的那間客房去住了一晚上,這才又回了沛從南的府上。

  而兩人這一分別,並沒有如預料當中那樣許久沒見。

  第二天鳳如青還在沛從南後院的那籠子外,用肉哄著那個小九尾狐半妖說話的時候,她便又感知到了白禮找她。

  太後得知白禮急吼吼地從行宮出去,竟是去眠花宿柳,不僅沒有生氣,甚至多給他送了一些銀子,繼續命人看著他。

  不過這也隻是一種暫時的放縱,讓白禮嚐些甜頭,畢竟她現在正被沛從南搞出來的事情弄得無暇□□。

  聖真帝的死是真的瞞不住了,發喪勢在必行,她必須在這段時間,處置了八皇子母妃的母族,甚至是設法讓沛從南不能再與她對抗。

  空雲整日關在殿中,麵色一日更勝一日的沉鬱,一日更勝一日的衰敗。

  她熏香熏得厲害,自己都討厭自己身上腐朽的氣味,更是不許人,包括書元洲靠近她三丈之內。

  但是在有些夜裏驚醒的午夜夢回,在那些讓她恨到骨頭都癢癢的醜惡記憶中拔出泥濘雙足的時候,她也會用沙啞難聽的聲音,叫一聲始終守在她身邊的書元洲,“元洲哥哥……”

  空雲這樣虛弱地開口,聲音倒是不顯年歲,書元洲坐在不遠處的軟塌上,聞言睜開眼。

  徹夜打坐,境界還是因為天罰屢屢後退,加上這凡間根本靈力稀薄,他修煉也是徒勞無功,他隻是不知道要做些什麽。

  “元洲哥哥,”空雲趴在床邊,透過金繡的床幔,聲音空洞地說,“我是否真的錯了……”

  書元洲嘴唇緊抿,並沒有說話,片刻後,又再度閉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要怎麽回答,這條路,從一開始就是錯的,錯得不能再錯。

  如今天罰已至,可他們卻不能停下了,因為他們都不知道,真的停下來,這世間又哪裏還有容身之處。

  空雲並不意外書元洲的沉默,自嘲一哂,閉上眼,任由自己陷入那些輪回般的夢魘之中。

  幸好,她手中還有傀儡,這一場仗,她還不一定會輸。

  而此時此刻,她的傀儡正在花月湖旁的妓館,同他連日來包下的一個妓子鬼混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當然了,這妓子就是鳳如青,她因為白禮是借著狎妓的由頭出來,索性便在這湖畔的一家妓館中掛了個牌子,專門接待白禮,若是平日有人點她,鳳如青便要一萬金才肯露麵。

  誰的金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但妓館的老鴇對此也無所謂,畢竟鳳如青每日給她的掛名銀錢,是她館子裏麵女子接客的兩倍還多。

  而鳳如青和白禮,這幾日幾乎是日日廝混,夜夜**,搞得鳳如青都覺得自己像個靠吸食人精.元修煉的妖精,可明明她隻是個食魂的邪祟。

  “小公子,我瞧著你又瘦了,長點肉幾天功夫都抖掉了吧,”鳳如青暗紅色長發散落肩頭,雪白的頸項上斑斑點點的痕跡,身上隻是鬆垮地穿著一件上下遮不嚴的袍子,乃是老鴇近日給她送來的新製衣衫,這館子中的姑娘人人都有份。

  白禮洗漱好了從後麵轉出來,衣衫亦是鬆垮,他麵上傷痕完全好了,這屋內隻有兩人,也不戴麵具,俊秀的眉目間滿是懶散饜足。

  他緩步走到鳳如青身側,從身後摟住了她的肩頭,將鼻子埋在鳳如青的側頸,慢慢地摩挲。

  “你日日這般,太後那邊真的沒關係嗎?”鳳如青不由道,“我正想同你說說,那……哎?”

  白禮,坐在凳子上,抱著鳳如青坐在他身上,幾乎不費絲毫力氣,便就著這個姿勢,同她再度親密起來。

  鳳如青雙腳腳尖著地,是真的覺得連日有些縱.欲.過度,白禮確實年紀小,都無需撩撥,可這般沒日沒夜的,也屬實是有些令人擔憂。

  她自然是擔憂白禮的身體,畢竟鳳如青如今是連她自己都辨不分明的邪祟之體,大約是一塊根本犁不壞的地。

  “我要同你說沛從南關著的那對狐族母子的事情!”

  鳳如青按著桌麵,白禮手臂箍著她的後腰,動作不緊不慢,氣息都沒怎麽變,隻是抱怨道,“你說你的,今晨的糕點加了料,我吃得有些多……”

  鳳如青想掐著他脖子讓他清醒,這妓館確實吃食都不太幹淨,會加些助興之物,可那隻是助興,並不能助紂為虐!

  她無奈將頭低下,枕在白禮的肩上,索性真的這般說,“那小狐狸我連喂了幾日的肉,總算說話了。”

  “嗯,你說。”白禮咬著鳳如青的耳垂,並不用力。

  鳳如青這裏格外的敏感,便不說話了,媚眼如絲地盯著白禮看了一眼,兩個人便專心地投入這歡暢的情愛之中。

  大約半個時辰後,鳳如青同白禮一同泡在屋後的沐浴池中,都趴在池邊,臉對著臉,看著彼此濕漉糜豔的樣子,慢慢把頭湊在一處,親吻。

  纏綿的一吻結束,白禮這才問,“太後那邊不用擔心,她這兩天便會有所行動,據說保存著聖真帝身體的宮人不盡心,聖真帝身體有地方已經生了蛆蟲,拖不得了。”

  鳳如青癟嘴,“咦”了一聲。

  白禮又問,“那小狐狸精說什麽了?”

  鳳如青笑起來,“什麽小狐狸精,是半妖,妖族百歲前都長得很慢,尤其他有一半人族血統,才幾歲樣子,還挺可愛的。”

  “他說,我要是將他放了,他便幫我殺人,任何人。”鳳如青說得想笑,“然後每次他這麽說,就會被母親拖回去打屁股。”

  白禮也笑,他遊到鳳如青的身側,抱住她,親吻她**的鬢發,“我知你心善,但先不急著放他們,現在放了會很麻煩。”

  鳳如青自然不會壞白禮的事,她每天都會帶些東西去看那對母子,不過他們也不缺什麽,而且鳳如青發現了一件事。

  “那女狐,是被挖了妖丹,失去了妖法,”鳳如青皺眉,“可我每次去,她卻從不向我求救,甚至不許她的孩子求救。”

  白禮看向鳳如青,鳳如青說出了心中猜想,“我總覺得,她不是沒有能力逃走,是根本不想逃走。”

  “她應該是心甘情願地被囚禁起來的。”鳳如青雖然說出了猜想,笑了一下,也覺得不可思議。

  “一個妖族皇女,為人類生了半妖,卻被囚起來,可她還自願待在牢籠之中,為什麽?”鳳如青不解。

  “你說了,她妖丹被拿走,或許是等機會拿回來,”白禮指尖劃過鳳如青的側臉,將她一縷濕發別在耳後。

  他近乎是癡癡地看著鳳如青,用一種帶著莫名虔誠的調子說,“還有一種可能。”

  “什麽?”鳳如青眨著美目,眼睫濕潤,被水汽蒸騰得如同熟透的蜜桃,輕輕一口,便汁水四濺的甘甜美味。

  白禮輕吻在她唇上,閉上眼任由自己沉迷,然後說,“或許那狐女還愛著沛從南。”

  “怎麽可能,”鳳如青嘖了一聲,“沛從南那把年紀了,還惡心地養了個美嬌娘,都不敢靠近那狐女,還挖了狐女妖丹,狐女還會喜歡他?”

  白禮貼著鳳如青的肩頭,沒有讓她看到自己的神情,他黯然的神色映在流動的池水中,扭曲可怖。

  他也會一把年紀,雖然絕不會養什麽美嬌娘,可待他容顏老去,待他想盡辦法地留住她,他們之間,會不會也變成這樣?

  白禮難以抑製地慌亂起來,他抱緊了鳳如青,聲音低沉的帶著哀傷,他迫切地對鳳如青說,“如果你囚.禁我,無論怎麽對我,我都會愛你。”

  鳳如青笑起來,摸著白禮飄散在水中的長發,聲音帶著笑意,“胡說,我怎麽舍得。”

  白禮還有一句問,卻最後咬得牙根都疼了,也沒問出口,他知道,鳳如青一定不會喜歡他問。

  白禮想問:你呢?

  狐女心甘情願被囚,被挖妖丹,生下孩子也被那樣對待,卻還是愛著容顏不在的沛從南,那你呢?

  我願意被你囚禁,無論你怎麽對我,我都會依舊愛你,那你呢?

  若我容顏老去,青春不在,若我那時想要留下你,你呢?

  你會怎麽做?怎麽想,怎麽對我?

  這些話,在白禮的心中反反複複地轉了很久很久,他卻沒有出口,他不敢出口。

  他甚至想起了太後,太後空雲那般的大權在握,可她妖異的容貌,她看著那修士的眼神,又豈不是一個不甘之人?

  凡人朝生暮死,可若愛上的另一半,是個壽命漫長,容顏不老的人,誰又能甘心呢?

  白禮抱著鳳如青,聽著她好聽的聲音,感受她軟若蜜糖般的身體,他嚐到了自己口中鹹澀,他舔舐咬破的傷口,捫心自問。

  若真有一天,她要離他而去,他能夠甘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