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窗外的月色看了好久，言默還是沒做出自己的決定，他決定去找言裳聊一聊，聽聽她的想法。

  “作業做完了嗎？有沒有不會的題？”言默推開言裳的臥室門走了進去。

  “快了。沒有。”言裳的回答簡潔明了。

  “可哥哥想請教你一個問題。”言默說話的間隙，瞄到言裳桌子旁邊的垃圾桶裏多了根木簽，吃得可真夠幹淨的。

  “問吧！”言裳可能是吃完冰糖葫蘆心情好，願意與言默多聊幾句。

  “問題是這樣的啊，如果一條鐵路的兩道鐵軌上，一道綁著一個好人，另一道綁著五個壞人，而我是火車駕駛員，你說我該撞那一個好人呢，還是去撞那五個壞人？”言默問道。

  “你又準備去殺人？”言裳一聽到這個問題，臉色瞬間不好了。

  “沒有，這隻是個假設，我想聽聽你的看法。”言默解釋道。

  “我覺得你該把火車停下來。”言裳冷冷道。

  “火車行駛過程中不能停的，兩條道上必須選擇一條開過去。”言默道。

  言裳不說話了，低著頭，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言默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為什麽要問一個小女孩這麽殘酷的問題，她今年才12歲啊，天真爛漫的年紀卻被問該殺誰這種問題。自己是在幹什麽啊？言默都想抽自己兩耳光了。

  “我就隨口一問的，你不願做選擇也沒事的，哥哥不打擾你了。”言默說完起身往外走。

  “我會選擇去撞那一個好人！”沉默許久的言裳突然開口道。

  聽到這個回答，言默的身形定住了，他緩緩轉過身來問道：“為什麽？”

  “我覺得人生而平等，沒有貴賤之分，軌道上綁著的六個人都是一樣的，既然隻能救一條道路上的，那我選擇救大多數。”言裳道。

  “可那五個人都是壞人啊，做了很多喪盡天良的壞事。而那個好人是善良的，他從來沒有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你還是選擇去撞那一個好人麽？”言默繼續追問道。

  “人的好壞不是由我們來評判的，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不存在絕對的壞人。你不能因為你覺得他是壞人，或者他做了一件壞事，你就不把他的性命當一回事。如果他真的是個壞人，那自然有法律去審判他，而不是哥哥你來做這件事！”言裳說這些話時很冷靜，很難想象這是一個12歲的小女孩說出來的話。

  尤其是最後一句，聽得言默心中一震，原來自己的妹妹什麽都知道。

  “好，我知道了。”得到言裳的回答後，言默轉身朝外麵走去。

  在言默開門時，言裳突然叫了言默一句：“哥哥。”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

  言默握住門把手的動作停住了，扭過頭來麵帶微笑道：“還有什麽事嗎？”

  “哥哥，能不能為了我，別再殺人了，我不想哥哥的手上沾滿鮮血。”言裳的眼裏滿是期盼，讓言默實在無法拒絕。

  “好，我答應你！”言默說完前半句後又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這是最後一個了。”

  言裳隻聽到了“好，我答應你”，自然滿心歡喜，瞬間笑靨如花：“哥哥，晚安！”

  “晚安。”言默回了個笑容，然後帶上房門，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間，言默感覺今天晚上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沒想到以前那個隻會躺在自己懷裏撒嬌的小女孩，好像一瞬間就長大了，突然之間就明白了這麽多事。

  看來自己這個哥哥還是很不稱職啊，還是讓她過早地接觸到了這個現實的社會，讓她懂得了太多人間疾苦。本想給她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終究還是沒做到啊！

  言默再次打開了電腦，登錄上殺手係統：“小雨，幫我接單，這1億人民幣，我要了！”

  “好的，卡靈大人，已為您接受任務。關於刺殺目標的詳細信息和情報稍後會發送到您的電腦裏。”小雨辦事效率一直都這麽高。

  “大人，能問下您，是什麽讓您改變了原則嗎？隻是因為懸賞金額麽？”小雨是一個人工智能，也會有自己的獨立思考和好奇心。

  這個問題一時間難住了言默，是啊，自己這個從來隻殺有罪之人的殺手，為什麽突然就願意對一個清白之人下手了呢？

  錢當然是一方麵，因為言默需要錢。隻要做了這一單，他就可以金盆洗手了，以後就可以安心在家陪伴言裳了，也不用再欺騙她，讓她難過了。

  如果放棄這一單，那麽就意味著言默要去接更多的任務，殺更多的壞人，才能湊夠這一單的懸賞金。

  所以言默才會跑去問了言裳這麽一個問題，也正是言裳的答案，讓他改變原則，接下了這個任務。總的來說，還是言裳讓他放棄了原則。

  “我這個人，從來就沒有原則，我所有的原則都隻是因為一個人，她就是我的原則。”言默思考片刻後，給了小雨這麽一個答案。

  “那大人口中的這個人，對大人您來說，一定很重要吧！”小雨繼續道。

  “是的，她是值得我用生命去守護的人！”言默眼神堅定道。

  “真羨慕大人口中的這個人呢，能被大人守護，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吧！”小雨道。

  “行了，別拍馬屁了，談正事。這個S級任務的發布人是誰你知道麽？願意花1億來刺殺一個人，肯定不是個小角色。”言默問道。

  “發布人姓名為R，應該是個代號，真實身份無從得知。”小雨回答道。

  “這也正常，在殺手宮發布任務的，一般都不會使用真實姓名的。畢竟他們也不想給自己惹上太多麻煩。”言默對此也並不意外。

  “卡靈大人，最新消息，位於殺手榜第六的鬼刃大人，也接了這個任務，他將會是您的勁敵！”小雨道。

  “小雨，我在殺手榜上排第幾來著。”言默隻知道自己是前十，具體第幾也沒太去關注，在他看來，這個榜單的排名並不能決定實力的高低。

  “卡靈大人，您位於第八位！”

  “才第八啊，那這個什麽鬼刃豈不是還比我高兩名？不過也沒大礙，我隻是任務接得少，不然早衝到第一去了。”言默自信滿滿道。

  每位殺手完成任務時都會獲得積分，任務難度的高低和最終完成情況都會影響積分的多少，而殺手榜的排名則是根據積分來排的。

  言默這種接任務前要先調查背景的殺手，接的任務當然不多，完全是靠任務難度和完成情況把積分刷上去，硬生生擠入前十的。別人任務接的多，分比他高也正常。

  至於言默為什麽專挑高難度的任務接，倒不是他喜歡挑戰極限，隻是這樣來錢快。

  “卡靈大人，我還是需要提醒您，不要掉以輕心。這位鬼刃大人，任務完成率跟你一樣，都是百分之百。”為了不讓言默太膨脹，小雨適時提醒道。

  “這我知道，你不是說了，這個S級任務隻有任務完成率百分百的人才能接麽，沒什麽大不了的。”言默不以為然道。

  “還有一件事，鬼刃大人接受的任務數量是和您一樣多的，他能排在你前麵，代表他以往的任務難度比您還要高幾分。”小雨道。

  “噢，那這麽說，這個鬼刃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嘛！看來，我還真不能小看他。”言默總算是認真起來了。

  “卡靈大人，刺殺目標的詳細信息和最近幾天的行動路線都已發至您的郵箱，請注意查收。此次任務為S級，頗具難度，請您一定要格外小心。最後，預祝您任務成功！”小雨道。

  言默沒再和小雨聊下去，而是點開了郵箱。言默知道一億塊錢自然是沒那麽好拿的，現在又有勁敵加入，看來是得好好規劃規劃這次刺殺行動了。

  郵件打開後，呈現出以下內容：

  任務目標：李有錢，男，四十歲，現任海源科技有限公司總裁。

  任務要求：刺殺過程要求幹淨利落，一擊斃命，不能留下過多痕跡。且必須在三日之內完成刺殺。

  任務難度：目標所在的公司裝備著世界先進的安保係統，且出行隨身攜帶著大量安保人員，刺殺難度較高。

  近期行動路線：25日，上午在公司參加會議，下午會見客戶，晚上參加商業酒會。26日在白天公司處理工作事宜，晚上與家人聚餐。27日出差，出差目的地不明……

  看完了目標的詳細信息後，言默心裏隻有一個感受。李有錢這名字也太俗了吧，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很有錢？取這名字不怕被綁匪盯上？不過想想也是，人家身邊帶了大批保鏢，也不會怕綁匪。

  吐槽歸吐槽，吐槽完還是要做正事的。既然要求在三日之內完成刺殺，那麽就必須得在27號晚上零點之前讓他魂歸西天。

  看他這近三天的行動路線，26號晚上自然是最好下手的時機。一是和家人聚餐時，身邊自然不會帶太多保鏢，二是家裏應該也不會裝有過多安保係統。

  根據言默這幾年刺殺的經驗，科技比人強太多了。那些安保係統還可以給自己造成不少麻煩，而那些保鏢對於言默來說就是形同虛設。所以安保係統較弱的家裏，自然是最好的刺殺地點。

  當然了，這隻是理論上的最好時機，但言默卻不準備在那時動手。因為他還有鬼刃這個勁敵，所以他必須得快，必須趕在鬼刃之前，給這個李有錢致命一擊。

  思考片刻後，言默鎖定了一個時間，露出了提前慶祝勝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