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無渡扮道初相逢
作者:W悠然見南山      更新:2020-06-24 09:24      字數:3691
  易末染眸色一凜,意識到該如何尋找突破口了。

  他攔住一個看起來情況不太糟的壯漢問道:“請問千雨城出什麽事了?”

  壯漢擦著冷汗,似十分懼怕,不敢言說。

  “閣下不必害怕,我是道士竹緣觀的弟子,此番前來正是為了斬妖除魔。”易末染並未說出真實身份,可就算隻是竹緣觀的一名弟子於人們來說也如同一顆定心丸。

  壯漢粗略喘了口氣,急急道:“一年前,帝都鬧鬼,請了好多法師也無用,皇帝又好麵,說是請竹緣觀主來作法,可聽說當時觀主正在閉關,此事便不了了之。”

  “又過了幾日,宮中也開始出現異常,皇帝再次命士兵去請觀主,可誰料士兵們走到我們千雨城的井旁,竟一個一個的跳了下去,誰也攔不住。後來每隔幾天就會有人跳下去,夜裏井邊總傳來士兵婦孺的哭聲,實屬詭異啊!”

  易末染默然,他並未聽弟子稟報過此事,可眼下的當務之急並不是撇清關係,而是盡快查清緣由,還百姓一份安寧。

  他道了句多謝,便準備前去一探究竟。

  那壯漢在後麵囑咐:“那妖物已害了不少人,道長可千萬要小心!”末染聞言,心中一暖,回頭應下後,那壯漢才放心的跑開了。

  易末染望著壯漢離去的背影,不禁愣神片刻。如此質樸善良之人,不該遭受這般大罪。

  他定了定心神,抬腳朝著讓人們“談井色變”的鬼井走去。

  離井不遠處,站著一個布衣打扮的青年。

  他望著井口,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不要跳!”易末染擔心他已遭受蠱惑,一邊朝他跑去一邊喊道。

  卻沒想到那人轉過頭,反而對他大吼:“別過來,這裏太危險了!”

  易末染聞言,心中劃過一絲暖流,他安慰道:“無妨,我乃竹緣觀觀主,正是為降服這妖魔而來。”

  那少年一愣,連忙收起法器朝末染走來。

  易末染這才看清了少年的樣貌,少年布衣,也遮不住他天仙般的容貌,倘若不是身處鬼井旁,隻怕那些大姑娘小娘子都緊著撲上來。

  再看少年眉宇間,英氣四溢。他此刻手握銅錢劍,更添氣宇軒揚之感,在遇到他之前,末染從不知,原來長僅七寸的銅錢劍也可以如此霸氣。

  “鄙人司無渡,見過前輩。”司無渡一勾唇角,無比正經地行了一個禮。

  易末染回過神來,也作了一揖還禮:“竹緣道觀觀主——易末染。”

  司無渡聞言,將這三個字在心中念了幾遍,才道:“今日有觀主在,井中的東西定不足為懼。”司無渡笑的明媚,一副十分欽佩的望著他。

  易末染隱隱覺得有些胸悶,卻也沒在意。隻是謙虛了幾句,便走到井旁。

  此時井中水麵異常平靜……易末染看了幾眼,隨口說道:“聽聞近些年,有位冥王也姓司。”

  司無渡心中一緊,麵上卻不顯:“冥王也有姓氏?倒是巧得很。”

  易末染搖了搖頭,笑道:“不過是些坊間傳聞,倒也不足為信。”

  司無渡又一次笑了,不過沒有說什麽。

  正值此時,水麵一陣波動,“唰”的飛出一個黑影,穩穩地落在地下,待走近一看,竟是個看起來僅有一歲大的嬰孩!

  那小腦袋卻是血淋淋的,就好像被鮮血潑過似的,整個光禿禿的腦袋上青筋曝露,嘴裏長著兩排尖尖的利齒,那口牙齒分外的尖,分外的長,因為兩排牙齒足有成人的一倍長,它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十分的嚇人。

  易末染來不及思考,隨手丟出去一枚黃符,那嬰孩怪叫一聲似被激怒,一個飛撲,撲到末染身上,末染不防,被撞了個趔趄。

  千鈞一發之際,他指尖閃過一道白光。片刻後,嬰孩被定在原地,掙紮著卻無法動彈。司無渡眼神微眯,就在剛剛,血嬰身上多了一張符紙。

  司無渡符紙向前一步,扶起倒在地上的易末染,易末染點頭報以微笑。

  不久,易末染皺著眉頭,瞧見血嬰身上的符篆徐徐升起一股黑煙。

  血嬰已經開始動了,恐怕這道符紙也撐不了多久了。

  易末染有些些不解,方才第一張黃符乃是紫正陽符,對付厲鬼的利器,它被打痛,想來是鬼魂。可第二張是鎮屍符,為何鎮屍符也對它有用,難道……

  就在末染思慮之時,嬰孩獰笑著撲向司無渡,易末染大驚,這嬰孩還尚未分辨出到底是什麽,倘若這無渡道友被它擊中,後果不敢設想。

  易末染想起了先前他對自己的大喊,說讓自己快走。一咬牙,末染來到他麵前,使出修為想要將血嬰逼回,可他喉中卻湧上腥甜,不得不停止修為的運轉。

  司無渡有些嘲諷地心道:“這就是自茅山派隕落後最強盛的竹緣觀觀主的實力?”

  易末染如今隻知道血嬰逼近,已經來不及使出第二次黃符,好歹自己修習多年道術,怎麽說肉身也要比他強些,便隻好一個飛身上前生生的替司無渡擋下嬰孩陰毒的一爪。

  易末染的道袍被劃破,血痕依稀可見,叫人看的觸目驚心。

  血嬰這實實在在的一掌,若打在司無渡身上絕無大礙,若是全盛時期的易末染也是沒有什麽大事的,可巧就巧在,易末染是強行出關,身上內傷嚴重,如此淩厲的一掌,直將他內傷逼出,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易末染隻覺得頭昏昏沉沉,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嘴角銜著一絲苦笑,生生被震暈過去。

  司無渡知道這是血嬰為了做戲才對自己出手,可他萬萬沒想到易末染會為自己擋下。現在司無渡看著倒在地上的易末染背上那觸目驚心的血痕,心中一股無名火起,暗自運出一掌打向了血嬰。

  血嬰委委屈屈地跑回井邊,小心翼翼地看著司無渡的臉色。

  話這麽說,司無渡還是俯下身子輕輕將易末染打橫抱起,準備找一處客棧將他安置下,剛走了幾步,他頓住,背對著血嬰冷喝道:“遁形,跟上。”

  不過短短四個字,就讓血嬰立刻隱了身形,然後乖乖巧巧的跟在他身後。

  司無渡身形一晃,轉眼間就來到了千雨城郊外的一處客棧,這處客棧所設位置極好,它所在的這個郊地連接著帝都與千雨城。

  司無渡沒想那麽多,他隻要了一間房,就抱著易末染走了進去。

  客棧並不精致輝煌,卻擺設極為舒適,有一種農家的恬淡感。

  司無渡看著躺在床上的易末染,他原本俊秀的臉龐已經變得蒼白,司無渡暗自歎了一口氣,就當報答他不自量力救自己的那份好意吧。

  司無渡抬起他的手腕,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為他把脈。剛剛觸碰的時候,司無渡手竟然輕輕一顫。

  他冰冷了五百年的手,第一次接觸到了溫度。好容易穩了穩心神,司無渡這才沉下心來替他把脈。

  不一會兒,司無渡眉頭緊皺,這人,何時受了這麽嚴重的傷。

  他瞧著那人蒼白的麵容,沉默了許久,向來以冷酷著稱的冥王殿下,頭一回有了懊惱的情緒。

  司無渡抿著嘴,解開那人的衣袍,每看一道傷痕,他的臉就陰沉幾分。看著這個場景,血嬰心中忐忑無比。

  不知何時,司無渡手中變幻出一把利刃,他望著易末染的後背,久久沒有動作。

  半晌,司無渡歎了歎氣,拿刀的手輕輕一拂,那把利刃又不見了蹤影。

  他終是猶豫了。

  九重雲霄之上,朝暉大殿中天界之主的天帝正在詢問司命關於一位上仙飛升所曆的劫數:“司命啊,你來得正好,本君正想問你……末染上仙他目前渡劫進展如何?”

  那司命卻有些為難地向天帝稟報:“陛下,這上仙命數有變啊。臣觀星象,隻見上神周圍出現了一個咱們掌控不了的人。”

  天帝聞言有些吃驚,連忙問下去:“那情劫可有變數?”

  司命更是苦笑:“原本臣所編撰的滿滿幾頁紅簿全部化為空白,隻能算出與冥界那位有關。”

  “冥界那位?可是冥王無渡?!這這這……他們可都是男子。”天帝這次是真的驚了,見司命星君點點頭,天帝才勉強接受了這個結果。

  “為今之計,若想保得上仙曆劫成功,與其讓那個人殺了上仙,不如用與情劫相關的無渡冥王摻和進來,也好完成情劫。”司命思索了半天,才提出如此建議。

  天帝補充道:“司命言下之意,是讓冥王無渡下凡看護末染,一旦末染命劫出現問題的時候,立即親手殺了他?”司命星君聞言點頭。

  終於算是定好了,天帝便即刻找人去請冥王---司無渡。

  這位司無渡可不是能小瞧之輩,他能穩坐冥界冥王之位,自然是憑借高深的修為,很快將不服的聲音壓了下去,雖然這其中少不了天界的打點。

  他司無渡竟真的做到了讓天帝與他稱兄道弟。

  “不知兄長有何事?”司無渡悠哉悠哉地走入正殿,天界人多穿白衣,可他偏偏著一身玄色,人堆裏數他矚目。

  天帝先歎了一口氣,欲抑先揚:“賢弟法力高深,為兄慚愧,有一事還需賢弟相助。”

  司無渡聞言正色,需要自己幫忙,必然不是小事。隻聽天帝反問:“你可還記得之前向你借用冥界攝青旱魁二物的事?”

  司無渡點點頭,想起前些日子天帝是從自己這裏要走了攝青旱魁。

  “哎呀,這攝青旱魁算是派下了人間,但這人間奇才可謂不少啊,古有茅山派天師,今有竹緣觀觀主,這著實讓我難辦。”天帝七拐八繞地終於提到了竹緣觀。

  司無渡原本是好好聽著的,可這天帝今日也不知怎麽了,說話總是模棱兩可,甚至中間還感慨一下人間的山川河流,冥界的魑魅魍魎……

  司無渡實在不願聽這天帝對六界的感慨,於是接下來的話他左耳進右耳出,甚至不時把玩手裏的珠釧。

  “總而言之,你記住,一定要親手殺了那位竹緣觀主。”天帝的最後一句陡然加重語氣,希望司無渡重視起來。

  司無渡回過神來,前麵的沒怎麽聽進去,這一句話倒是記在了心裏。

  “兄長不必擔心,此等小事便放心的交給臣弟吧。

  臣弟還要去安排些事情,就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