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慌不慌
作者:酒初祀      更新:2020-06-22 10:40      字數:2541
  拿到書信的時候, 王沅不由得有些感慨, 難怪日後能得帝王青眼,一步步登上高位,人稱一聲崔相公,崔五郎如今便是年少,也是不可小覷之輩。

  這才過了一夜,一大清早阿顏就把書信呈了上來, 是在正屋堂中發現了一個錦盒, 然後撬了鎖頭,才取了出來。

  隻能說, 阿箐和崔五郎辦事, 就是細心, 其實能出現在她屋中的盒子,尋常婢女們肯定是不敢打開的, 但送信之人還是在盒上加了把銅鎖。

  “郡主,這裏麵是什麽啊?”

  阿顏識字不多,站在一旁探頭探腦, 還是很好奇的, 尤其是好奇這盒子是如何得來的, 怎麽就突然出現在了屋中。

  展開書信看了看, 果然如同書裏描寫的一般,王沅的唇角就泛上幾絲笑意:“不過是些見不得人的下作手段,阿顏不知更好。”

  這書信偽裝起來很是下了幾番心思,封皮有些揉搓的褶皺, 看上去很像是自邊關不遠千裏傳來的。而信中的字跡,更是跟蘇六郎同出一脈,大約也是跟蘇大將軍的字跡一模一樣。

  想著書信裏借蘇大將軍之口,讓蘇六郎帶著蘇九娘趁機逃出洛京,去邊關與之匯合,逃亡西域占地為王的籌劃,王沅的眉尖就蹙了起來,書中並未詳細說明究竟是何人將此信置於蘇府。

  這個籌劃粗看荒唐,細細考量也並非完全無理。

  如今西域通商之路已開,絲綢香料之路上的小國光是盤剝行商的關稅,就富得流油,蘇家人若是能遁走,占一國為王,豈不是比效命於大昭來得痛快。

  是晉王,還是另有其人?難不成是秦王楚王一黨之人?不應該啊,蘇家便是娶了她壽安郡主,可長公主也非是對東宮儲位有心之人,蘇家更是忠君的孤臣。

  這其中究竟是誰在搗鬼?

  從書中後來的蛛絲馬跡來看,似乎還是晉王一黨可能性更高些……

  見她久久不言,又陷入了沉思,阿顏隻能放輕了手中的動作,一下一下地梳理著手中烏黑冰滑的長發,生怕驚擾了郡主。

  又過了半晌,王沅倏爾睜開了眼,眼中閃過一絲愉悅,便是不知是誰又如何,她如今已經改變了今日蘇府即將要抄檢出通敵書信的情節,日後也一定能改變蘇六郎,乃至蘇九娘的結局。

  事在人為,何況她已經知曉後事如何。

  大約再過半月,就會傳來“邊關小國叛亂,蘇大將軍與長子次子無故失蹤,其實是率領一隊人馬深入了敵營”的消息。

  這一次沒有了被抄檢出的書信,朝廷一定會派出救援之人去接應他們父子三人,不會讓他們再被叛亂之人追殺,因為沒有人接應而下落不明。

  更不會從此成了蘇家由盛轉衰的轉折點,讓蘇六郎與蘇九娘再重蹈覆轍,走向那樣的結局。

  正想著,就被阿顏不住地往她眼睛下方點染的動作打斷了思緒,往後仰了一下,又看看阿顏手上的脂粉,她馬上拿起妝台上的精美的小靶鏡。

  ……果然,昨夜輾轉反側的時間有點長了,眼下有一片淡淡的青色,不用脂粉遮掩下,一會去老夫人處請安說不得要被關照了。

  “郡主,”阿顏有些欲語還休,最後還是勸說道:“便是郡主擔憂蘇郎君之事,若是不好好休息,也扛不住的。照顧好您自己,才能不讓蘇郎君分心。”

  拍了拍阿顏的手背,她神色溫和地回應:“下不為例,快些為我上妝,可不是要耽擱了去給老夫人請安了。”

  等到結束時,王沅又仔細看了看,阿顏的手法不錯,基本上看不出來塗粉的痕跡,眼下的青色卻都遮住了,應當不會被看出端倪。

  大約是她遮掩的太過成功,才請完安坐好,對麵的王元娘就陰陽怪氣地問道:“我瞧著阿沅昨日可是睡得不錯,神采奕奕的,就不知道蘇家郎君昨日睡得可好了……”

  “元娘!”

  一聲斷喝打斷了她繼續嘲諷,王沅有些不敢置信地抬首望去,居然是王三郎這個便宜阿耶阻止了她。

  好在王元娘見好就收,她已經達成了目的,這會心情正好,也不在於王三郎打斷了她,心滿意足地用起早膳來。

  見到王沅有些不敢置信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王三郎也有些不自在,他索性低頭用膳。再加上老夫人如今已經是萬事撒手不理,更不會接話。

  一時之間,堂內靜悄悄的,隻偶爾有銀著與杯碟輕扣的脆響。

  這個王元娘仿佛是自顧二郎回洛京之後,就徹底撕開了臉皮,真不知道顧二郎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

  不過也可能是她本就怨恨原身罷了,畢竟她阿娘難產,跟長公主也不算毫無關係。

  這麽一想,王沅就釋然了,書裏幾乎沒出現過的炮灰小角色,忽略忽略。自己今天容光煥發,那是阿顏化妝技巧高超,隻當她變相誇自己好了。

  一時飯畢,王沅就懶洋洋地被攙上了歩輦,半眯著眼,想回去補個覺,如今最緊迫之事被解決了,接下來便是等著邊關傳來消息了。

  不過要是自己能去看看蘇六郎就好了,也不知他在詔獄可還好,不會如自己昨夜一般翻來覆去地難以入睡吧。要知道,他可是沒有阿顏為他小心遮掩住的,說不定現在正掛著大大的黑眼圈呢。

  以及也不知道九娘一個年紀還小的小娘子,在詔獄裏,可還能熬得住,能不能想些法子先把她放出來,畢竟是個小娘子,也不是撐持家業的郎君……

  想了一會,發現四周靜寂無聲,最重要的是歩輦根本就沒被抬起了,王沅就睜開了眼,果然,是被她的便宜阿耶攔住了。

  才不過一夜未見,王三郎看上去好像又憔悴了許多,與她如出一轍的淡色瞳孔裏一點光都沒有了,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不過還是那句話,這關她何事。

  可眼下見他攔人,也隻得下了歩輦,蹲身行禮:“阿耶。”

  “隨我走走吧。”語氣毫無波瀾地說了一句,王三郎甩袖轉身帶路,也不管王沅答不答應。

  完了,回籠覺算是泡湯了,感覺有些心塞塞的。

  不一會,就到了湖邊的亭子裏,正是上次她與蘇六郎遇見王三郎帶著王元娘散步的地方,隻不過如今帶的人變成了她罷了。

  亭台臨水,名字起的也風雅,行書的兩字“濯塵”高高懸在上方。

  秉持著不問不答,問了選擇答的心理,王沅等著王三郎開口,等了大半天才等到王三郎緩緩開口道:“阿沅對蘇府之事如何作想,可想與蘇六郎解了昏約?”

  不好意思,她還真沒想過,所以直接就答道:“蘇府之事未定,兒未曾想過與蘇六郎就此了結。”

  話音剛落,王三郎就冷著臉肅聲道:“那阿沅就不怕聖人怪罪?打算置王府於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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