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修羅場
作者:酒初祀      更新:2020-06-22 10:40      字數:3575
  王沅抬頭一看,眼前驀得一亮,眼前的郎君生得好生俊美,劍眉星目,筆挺唇薄,可以說比起顧二郎也毫不遜色。

  若是王沅品評,比起弱不禁風的顧二郎,這位郎君意氣風發,氣韻清朗,顯然更勝一籌。

  不過,她看著這俊美郎君兩眼亮晶晶地盯著她,隻覺得:這麽俊的郎君,不會是個傻的吧。

  站在王沅麵前的不是別人,正是苦苦蹲守王沅數日的蘇六郎蘇津。

  這些時日,他日日在王府附近流連,也沒等到王沅出門能來個偶遇,早就心急如焚。聽得顧府開宴,料到王沅必來,所以早早來尋她。

  他此時嗓音中滿含笑意:“壽安郡主,許久不見了。”

  這位陌生郎君,說得好像他們以前見過一樣。王沅顧及形象,勉強起身行了個禮:“郎君安好。”

  就見得眼前的郎君眉梢裏都漾出歡喜,眼神專注:“原來郡主曾見過我?我已有三年未曾回洛京了,郡主上次是何時見過我?”

  沒見過,上來就說什麽許久不見?而且自己隻是用了客套話,假裝認識客套一下,圓圓麵子情不好嗎?

  王沅心裏歎息:果真是個傻的。

  一時無語,好在眼前郎君也沒追問,他挑了挑眉,語氣中頗有嫌棄的意味道:“我不喜那顧二郎目光盯在郡主身上,郡主打發了他真是甚合我意。”

  這人是禦史台督查麽,管得也太寬。若不是控製著,王沅都要翻個白眼了。

  冷冰冰道:“郎君此話甚是奇怪。洛京城中人人都知,兒與顧二郎早已定親,來往不過尋常。”

  “郎君此話卻是越矩了。”言下之意,這位郎君,莫要多管閑事。

  聽到王沅的一番話,匆匆歸來的顧二郎和站著的蘇六郎各懷心思。

  顧二郎唇角一勾,心道:方才定是我的錯覺,阿芷心裏還是念著我的。

  而蘇六郎則是有些挫敗:不妙,似乎對心上人太過強橫,惹她不悅。

  但他看著眼前的小娘子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滿心就都是:阿沅這冷若冰霜的模樣也動人,好似更心悅她了。

  先回過神的顧二郎不經意隔開了兩人,隨後開了口:“不知蘇六郎有何話,欲交付給某的未婚娘子。”

  王沅雖然嫌棄便宜未婚夫,但也沒開口,能不用自己解決的事情就讓別人解決,是一條鹹魚的基本原則。

  蘇六郎因著他措辭有些不悅,但顧及到王沅名聲:畢竟她尚未退親,與他拉扯,傳出去影響清譽。

  便壓下了怒氣,眼角微垂,透著股委屈地望向王沅道:“無他,不過是自那日玉堂春一別,與郡主敘敘舊而已。”

  等等,蘇六郎,玉堂春……

  王沅寧願自己此時記性別那麽好,誰能想到自己隨口說要嫁的郎君,很可能聽了全程……還找上門來……這可真是天降正義……

  她一時之間感覺囧囧有神,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偏偏兩位郎君的目光俱是匯聚在她身上,隻等著小娘子如何答話。

  然而王沅不止記性好,運氣也甚好,突然就聽見一道細細弱弱的女聲驚喜道:“顧郎,果真是你!”

  這是什麽找上門來的經典台詞,王沅真是感謝了一把聲音的主人,絲毫不覺得這捏著嗓子的聲音做作尖細。

  三人一同轉移目光,就看見一位瘦弱如柳的小娘子正脈脈含情地看著顧二郎。

  小娘子在婢女的攙扶下一步三搖,很快就搖晃到三人麵前。

  她仰頭滿含淚花地看著顧二郎,如杜鵑泣血:“顧郎,一別數年,終是平安歸來。”

  見眼前這一幕,王沅心內一激靈,不止是因著被解了圍,她仿佛還看見了退婚的曙光。

  莫不是這位小娘子才是顧二郎的真愛?這才能解釋得通他為何要遊學抗爭,想解了與她的親事。

  若是這位小娘子再努把力,自己便能站到了道德的製高點,解決了這樁昏事,妙哉妙哉。

  看著眼前的小娘子,顧二郎身形一僵,他確實是認得這位,是尚書右丞的小女兒,郭家的五娘子。

  隻不過自己並不記得與她曾有過什麽交集,至多不過數麵之緣罷了。

  他緩了緩神,開口問道:“郭娘子,這是尋某何事?”

  言下之意是與她並不相熟,唯恐王沅誤會傷心。

  這位郭五娘子顯然也是聽懂了,她淚眼盈盈,聲音更嬌弱了幾分:“四年前的上巳節,顧郎曾多次顧盼,眉目傳情,如今已是不記得了麽?”

  這話一出,在場三人俱是心裏抽了一口氣。

  王沅見狀,不給顧二郎解釋的機會便開口道:“既是顧郎君有事縈身,兒便先行去尋好友。”

  言罷,仿佛畏懼有人追著一般,讓阿顏攙著她就離開了。

  她隻覺得解除昏事有望,十分擔憂自己再不離去,就遮掩不住眸中笑意。

  而留在原地的顧二郎則是瞬間反應過來,這是,讓阿芷傷心了麽?

  他忍不住又有些意動:原來阿芷果真是在乎我的,先前定是錯覺。

  一時悲喜交加,竟是定住了腳步,回過神來,郡主與蘇六郎皆是不見,隻餘了眼前哭哭啼啼的郭五娘。

  他輕咳了聲,便要開口,就被郭五娘急急打斷:“顧郎可是著了風寒,可是曾尋醫問藥?”

  顧二郎噎了下,他與這郭五娘好似真的不曾有過來往,這位小娘子似乎是過了。

  他正色道:“某並不記得曾頻頻回望郭娘子,想是娘子記錯了。”

  淚如雨下的郭五娘抽噎道:“顧郎心裏苦處,兒知道的,回去定會央求阿耶從中斡旋,助顧郎解了這昏事。”

  助他解了這昏事,顧二郎著實沉默了。

  郭五娘還自以為說中了顧二郎的心事,紅著臉繼續道:“兒並不奢求與顧郎相守,顧郎尋得意中人便是兒的心願。若是顧郎也心悅……”

  就被顧二郎打斷:“某心慕郡主良久,必會與郡主舉案齊眉,白頭到老,此事就不勞煩郭娘子多費心了。”

  他拱手作揖告辭:“某去尋郡主去了。”

  隻留下一個臉色蒼白的小娘子站在原地,搖搖欲墜。

  裝作氣走的王沅此時卻是進了楓林漫步,她有些後悔,若是方才之事發生在楓林中,自己此時便可回轉席上,休息著了。

  而此時她身邊的這位郎君卻是緊跟不舍,時不時還衝她微笑示意,看上去頗有些傻……

  隻不過這張俊俏麵容笑起來殺傷力略大,王沅的耳根都泛起了微微的紅。

  目睹了方才的阿顏卻是沒什麽顧及的,她開口便道:“蘇郎君一直跟著我家郡主作甚?”

  蘇六郎看著王沅玉白的耳垂上輕晃的珊瑚珠,垂下了纖長的眼睫,一雙桃花眼中滿是真誠:“自那日初見,某心心念念者,皆是郡主音容笑貌,願與郡主結百年秦晉之好。”

  不止是阿顏,王沅都驚呆了,即使在現代,也沒見過這種第一麵就求婚的,這個郎君真的是……思想有點超前啊……

  王沅開了口:“不過初見,郎君慎重考慮才是周全之策。”看在他的臉的麵子上,給了個台階。

  蘇六郎頰上染了些桃粉,他朗聲道:“某已經考慮得周全,待到郡主與顧二郎昏事一了,某便求阿耶上門提親。”

  他頓了頓,又誠懇言道:“某是家中幼子,日後在洛京或是邊關皆可,全憑郡主心意。若是郡主想出外遊山玩水,某亦可奉陪。”

  這確實是挺周全的,連婚後定居在哪都考慮到了。

  王沅發覺這郎君不似玩笑,也仔細地打量起他來。越看越覺得蘇六郎生得極好,風姿特秀。

  大約是因著蘇家滿門武將的緣故,可以說是骨秀神清,蕭肅爽朗。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誠摯,不似作偽。

  她突然覺得這蘇六郎好似也不錯,又馬上在心裏唾棄自己,顏狗真的是顏即正義。

  自己對這位蘇六郎,除了他生得好,年少時有些紈絝,可是一點都不了解。

  居然看著他的臉就生出了覺得他還不錯的心思。

  於是她轉了身,語氣淡淡地說道:“莫說兒此時有昏約在身,便是無,兒與郎君素昧平生,如何能談及終身大事。”

  她又頓了頓:“且阿耶阿娘尚在,兒又怎敢自專?”

  最後道:“還請郎君收回戲言。”

  拒絕之意十分明顯了,大家又不熟,何況昏事不止是她自己說了算。最後把方才的台階又架了出來,把蘇六郎所說歸結成笑言。

  王沅自認這番話說得很是得體。

  可耐不住對麵郎君選擇性忽略。

  他深深一揖,起身後直視王沅,目光純徹,清淩淩的一眼見底,語氣鄭重道:“某非是引誘郡主,日後待郡主恢複自由身,家人定會去府上,三書六聘,讓郡主風光大嫁。”

  說完便凝視著王沅的眼眸,袖中的手攥得緊緊的,麵上卻竭力鎮定。

  看著眼前郎君越說越正經,王沅終於意識到自己好像惹了朵執著的桃花,正在努力地非開不可。

  她也有些無力,這位郎君油鹽不進,還曲解她的話意,仿佛怎麽說都是給了他自己願意的訊號。

  索性她也不回了,說不得這郎君就是一時熱情。

  王沅福了福身,輕聲道:“兒還要尋好友,便告退了。”

  見王沅離去,蘇六郎有些失望,仿佛自己方才所言種種,並未打動這位郡主。

  但他仔細回想了一遍方才的經過,覺得這位郡主也不似對他有成見,怎麽看都是沒有正麵拒絕他。

  凡是沒有被拒絕就是說明有可能,想來自己還是有機會的,他很樂觀地想道。

  蘇六郎又給自己吃了顆定心丸,最慘不過,也要比那顧二郎的贏麵要大上許多。

  他的唇角揚起,眼神明亮,他自第一眼就歡喜上了壽安郡主,定是要迎她回府,做自己的新婦的!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也是蘇六郎迷之自信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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