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走走走
作者:酒初祀      更新:2020-06-22 10:40      字數:3521
  回寢居換了個簡單點的發式,王沅就帶著幾個婢女出了門。

  出門換衣換發式簡直是這個時代貴族小娘子們出門前必備環節,這也是有個講究的。

  因為這時候出門是沒有馬車的,隻有牛車可以乘坐。

  原因也簡單,中原向來沒有什麽好馬種,叫的上來名號的好馬基本上都是從西域換來的,自然是珍惜無比,哪舍得用來拉車呢。

  即使是王沅這種皇家郡主,出門想坐車也是牛拉的,慢騰騰不說,盤坐了一路,哪還有心思逛街啊。

  腰酸腿酸的,還是打道回府讓婢女捏肩揉腿鬆快鬆快比較合適。

  索性也沒有什麽男女大防,所以貴族小娘子們也還是盡可能的選擇騎馬出門。

  騎上高頭大馬,馬鞍上嵌金鑲玉,馬鬃和馬尾整齊編好再用絲帶係上,如王沅這樣講究的,還會再點綴些飾物。

  小娘子們或是策馬疾馳,或是讓買來的昆侖奴拉著韁繩在前麵引路,可不是夠瀟灑的!

  講究點的小娘子許是還戴個帷帽,利落的小娘子直接就著了圓領袍束了郎君發髻出門。

  所以,若是有人在街上隨便拍了個小郎君的肩,回頭之人卻是翠眉朱唇,這也不是什麽稀罕事。

  王沅就是必戴帷帽一族,不為別的,物理防曬,再擋擋灰,妙哉妙哉。

  至於換圓領袍,那是更不可能的,穿起來又不好看,還是各式的裙帶飄飄的襦裙比較合她的心意,跟她的小仙女人設也比較搭。

  畢竟現代那穿著中性的正裝,步履匆匆的社畜生活已經一去不複返,她還不能天天打扮得美美的出門嗎?

  更何況,身邊有一堆婢女伺候,又不用她動手,連化妝的麻煩都省了。

  高大的昆侖奴替她牽著馬,成列的婢女跟隨著,王沅老遠就看見了在東市坊門處不遠的牛車。

  看清了牛車側麵掛著的木牌上繪著朱紅的族徵,王沅就知道這是她約好的小娘子已經到了。

  微微抬首瞅瞅坊門邊的日晷,果然柳箐每次都是第一個到的。

  在牛車附近下了馬,王沅緩緩走到了牛車邊,站定,既沒有摘帷帽也不說話。

  而車裏的人仿佛也早習慣她冷冰冰的樣子,輕輕拍掌,就有伶俐侍婢上前挑開簾幕,扶出了一位妙齡女郎。

  瞧著和王沅差不多大,約莫十四五歲,眉目婉約,氣質柔和,倒是隱隱與王元娘有幾分相似。

  這位嬌柔的小娘子上前儀態端莊地行了個禮,之後也是不開口。

  於是這日上午,東市的坊門前就站了兩位一看就是貴族出身的小娘子,就那麽站著,也不開口也不出聲。

  來來往往的行人都好奇地瞟過幾眼,隻可惜有一位帶了帷帽,窺不得全貌,另一位倒是生得不錯。隻是不知道她們站這做什麽。

  如果王沅能聽見他們內心的疑惑,也許她能……

  不,她也不能解答,因為她也不知道這算什麽。

  仿佛每次她和柳箐每次見麵都是這樣,見麵就開始麵麵相覷,直到有人先開口。

  想想還有點類似現代的那個遊戲,大眼瞪小眼,誰眨眼誰輸。

  算了算了,她大度地想,上一次好像是柳箐先開的口,那這次她勉為其難地先認一次輸好了。

  她開口問道:“阿箐等了我很久嗎?”

  嘖嘖嘖,明明提前來了那麽久等著盼著我來,居然不先開口。

  嬌柔的小娘子溫聲回道:“不過剛好照著約定的時候到而已。”

  ?這是想說她今天又是遲到了嗎?王沅想著,不對啊,她明明準時到了的,最多遲到了那麽半刻鍾而已。

  這不能怪她,這不是來東市的有點太擠了嗎,她又不敢讓馬撒了歡跑。

  更何況,明明盧嫻還沒有到啊。

  王沅默默地閉上了口,假裝自己剛才什麽也沒問,如果深究下去肯定會被柳箐帶溝裏。

  她又不是沒見過,柳箐溫溫柔柔地三言兩語,就讓個糾纏她的猥瑣郎君在宴會上花名遠揚,據說現在都沒人願意跟他定親。

  還是假裝自己不存在,等等那個天天遲到的盧嫻好了。

  說起來盧嫻也快該到了。

  王沅的這兩個手帕交也都是她穿來之後認識的,畢竟原身一個朋友也沒有。

  柳箐是汝陰柳家的嫡出娘子,行七,也是柳府現任家主柳六郎的嫡孫女。

  那位柳六郎自王沅外祖父,也就是先帝時,就深受皇恩,如今官拜兵部尚書,柳家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

  而這位柳七娘子,用王沅那個時代的話說,那就是一朵黑心蓮,嬌柔清麗,乖巧良善中殺人無形的那種。

  而盧嫻則是範陽盧氏的女兒。

  這範陽盧氏,自打王沅的外祖父的爺爺的那輩出過一位廢後之後,就再也沒抖起來。

  如今也隻是尋常世家,好在家裏還有個平國公的爵位。

  王沅也是先認識的盧嫻,後來才認識的柳箐。

  聽說柳六郎的外家就是範陽盧氏,有著親戚關係在,盧嫻與柳箐自幼是一起長大的。

  說起來她認識盧嫻的過程,也真的是好大一盆狗血,聽者流淚見者傷心。

  那時候她才從原身上醒來不久,還處於忐忑不安的時候,生怕哪天就被個道士什麽的大喊一聲妖孽,然後就被綁著火化了。

  直到有一天壯著膽去了個宴會,明明想窩在角落裏,一直苟到宴會結束。

  可她實在是低估了自己的容貌,很快就被幾個浪蕩郎君給盯上了。

  好在郡主身份在那擺著呢,他們也不敢為難王沅。就買通了席糾,在宴上行酒令之時讓傳遞之物落到了王沅手上。

  處罰也簡單,要麽作詩一首,要麽飲酒一杯。

  王沅拿著花球,一臉蒙圈地開始回想以前上學背的詩詞,努力琢磨著剽竊哪位大家作品可以讓良心不會那麽痛。

  可能是她回想的時間有點長,又是一言不發地盯著繡球。

  很快就讓席上的其他人以為這位郡主是生了氣了。

  宴會主辦的小娘子也機靈,忙著上來打了個圓場,不過王沅性格清冷的名聲也就此傳了出去。

  當時她是不知道這麽個小事就決定了她日後的人設,要不然肯定昧著良心盜個詞。

  也不是沒有大膽揣測她就是不會作詩的,她去更衣時,就聽見兩個小娘子在假山後麵竊竊私語,說得還就是她。

  那語氣,要多酸有多酸,聽這話意,其中一位的意中人估計就是剛才那幾個浪蕩郎君之一。

  王沅聽了半晌,從隨身荷包裏掏出紅寶石裝飾的小靶鏡,勉強就著不太清楚的金屬麵,照了照自己的臉,突然就原諒了她們。

  於是她慢慢地從假山後走了出來,連瞥都沒瞥兩個臉色突然變白的小娘子,徑直地走了出去。

  一直到走遠都沒回頭,然後,她就發現,自己帶著貼身婢女一起,迷了路……

  正當她有點虛地帶著阿顏打轉時,就撞見了盧嫻。確切來說,是一直跟著她的盧嫻現了身。

  容貌清秀的小娘子直愣愣地就杵她麵前,開口就道:“你到底會不會作詩啊?”

  王沅當時也是一臉問號,尋思這哪家的傻孩子,不揭人短是一種美德,家裏人沒教過嗎?

  可她當時瞅著盧嫻真誠的表情,鬼使神差地就說了實話:“不太會……”

  然後盧嫻就笑開了,眉眼彎彎,開口道:“我就猜是這樣的!”

  她叭叭地說個不停:“我就喜歡你這種性子,不像她們一樣說一句要猜三句,就像……”

  她一下子就卡住了,王沅默默地在心裏替她補足:我這是真誠不做作,她們是彎彎繞太多。

  可惜盧嫻聽不到她的心聲,她隻覺得難得遇上了王沅這樣子對她脾性的人。

  方才見到她在假山後麵照了照鏡子,隨後就麵無表情地從說閑話的小娘子麵前走過,直把兩個小娘子駭得不輕,就覺得這位郡主不同常人,太有意思了。

  簡而言之就是,她看上這位郡主了,想和她交個朋友。

  本來還愁著怎麽搭訕呢,就發現這位郡主好像不大識路啊,這機會不就來了麽。

  這才有了方才的一出。

  王沅雖然不知道內情,但看在這突然冒出了的盧家小娘子把自己帶回宴席上,也就忘了方才她冒冒失失問自己會不會作詩了。

  其後在其他幾家的宴會上,更是回回都能看見這位小娘子兩眼冒光地瞅著她,找著機會就跟她搭話。

  久而久之,這位叫盧嫻的小娘子就成了她的閨蜜了,也就是時人說的手帕交。

  認識了盧嫻,自然也就很快就認識了柳箐。

  她們兩人向來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隻不過那段時日柳箐陪著她的祖母去探望了位遠親,好像是她祖父的妹妹什麽的,並不在洛京。

  王沅剛得知時還有些許莫名的心虛,甚至覺得自己好像是乘著正室娘子不在家成功勾搭走了郎君一樣。

  不過柳箐在不溫不淡地瞅了她幾回之後,很快就容納了她加入了小群體。

  從此兩人行就變成了三人行。

  隻是素來她們三個人相約,都是柳箐最早到,王沅差不多是卡著點上下浮動,而盧嫻則是最早也要遲上一刻的。

  這不,王沅偏頭瞟了瞟坊門附近的日晷,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刻了,盧嫻大概快要來了。

  果不其然,又過了半刻,就有一個小娘子騎著馬就到了她們兩人麵前,沒讓人牽著馬,也沒穿輕便的圓領袍,一身襦裙就小跑過來了,讓幾位婢女在後麵追的氣喘籲籲。

  她一個翻身下了馬,也不顧額上微汗,抖了抖下擺,就歡聲道:“我們去畫堂春試試新出的胭脂啊?”

  試口紅?王沅覺得她可以,走啊。

  作者有話要說:攤手,柳箐見的姑祖母,emmm就是我另外一本書的女主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