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解一下賀天。

  “賀天”，莫關山輕輕叫道：“你累嗎？”

  “嗯？”，賀天搖了搖頭：“還好，習慣了，而且今天隻做了半天啊。”

  “……”，莫關山頓了一下，猶豫的繼續說：“不止這個，就是，在這裏，一直在這裏，這樣生活著——你會不會覺得，很累，會不會想放棄呢……”

  賀天定定的看了莫管山一會兒，轉身走了出去，一句話都沒有說。

  莫關山頹唐的坐在床上，後悔著自己為什麽要問這種問題，這樣一聽，肯定會覺得自己在鄙視他的生活環境吧……

  可是，就是很想知道你能堅持住的理由啊，或許，也能給我一點希望呢。

  4.

  兩人一直沉默著，但默契的睡在了同一頭。

  今晚安靜的詭異，連狗叫聲都消失了，莫關山聽著自己和賀天的呼吸聲，第一萬次後悔自己為什麽要那樣問賀天。

  不知過了多久，莫關山感覺自己都快睡著了，突然聽見賀天的聲音：

  “累。”

  “我挺累的。”

  “我想放棄過很多次，想著就像別人一樣初中畢業就去外麵打了零工，我無父無母，其實可以活的很輕鬆。”

  “不過我媽想讓我堅持下來吧，習慣了，也就好了。”

  “……”，莫關山靜靜的聽著，好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好像沒有。

  “但你看著，一直都很從容，這一切我無法想象的東西，對你來說好像都是小事。”

  賀天笑了笑，說：“可能我演技太好了吧，我心裏的迷茫和恐懼沒有消失過一秒，可能我習慣了。”

  還有，不知道為什麽，在你麵前的時候，就突然感覺有了點希望的樣子，所以不自覺的，成為了你所說的從容——這是賀天沒有講出口的。

  莫關山沒有再講話，兩人帶著各自的心事，在一個被窩裏睡了過去。

  5.

  第二天醒來，莫關山還有點沉浸於昨晚的氣氛，但賀天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一把將莫關山從被窩裏扯了出來，笑的坦坦蕩蕩。

  今天去賣魚幹！

  賀天搬出前些天曬好的魚幹，向莫關山介紹這些魚都是他什麽時候在哪裏撈上來的。

  “這麽多！！”，莫關山用眼神表達了自己的震驚。

  賀天滿意的笑了笑，招呼莫關山和自己一起搬魚。

  還是那輛小三輪，還是那個小山路，莫關山坐在一堆魚中間，感覺自己已然成為了大地母親的親生兒子。

  土出風格，土出格局，再見了校霸，再見了酷boy，從此隻有大山的子孫——莫關山！

  ——

  集市上鬧哄哄的，莫關山和賀天把魚擺好，一個大爺走了過來。

  大爺嘰裏咕嚕說了一堆，莫關山一個字沒聽懂。

  ……

  莫關山尷尬的咧了一下嘴，湊近大爺：

  “您……那什麽，再說一遍？”

  大爺又講了一遍。

  莫關山依然沒懂。

  瞅了瞅旁邊看笑話的賀天，沒有絲毫幫忙的意思，還在偷笑，莫關山不服輸的勁瞬間上來了。

  不管大爺在說什麽了，莫關山麵無表情著一張臉，開始跟大爺比手語——先指魚，再比劃數字，然後用卡姿蘭大眼睛死盯大爺：買不買！

  大爺買了。

  可能是鎮上的人對導演組的陣勢好奇 或是莫關山的紅發惹眼，沒過一會兒，莫關山的攤位前竟然聚了一大堆人。

  而莫關山，也用冷酷的手語，和卡姿蘭大眼睛，賣掉了所有魚幹。

  收攤的時候，莫關山仿佛揚眉吐氣一般，對著地上一指，命令賀天：“收攤！”

  賀天故意擺出鄭重的表情，對莫關山抱了個拳：“好！”

  兩人頓了一會兒，都笑了起來。

  ——

  中午，兩人吃完飯，隔壁大娘突然把賀天叫了出去：“天天呀，鎮上的人都說殘聯來你家拍電視呐，還帶個聾啞人小孩，真的啊？”

  賀天忍笑點了點頭：“是。”

  ——TBC——

  4.喜歡

  1.

  兩人短暫的午休了一會兒，下午的行程又要開始了。

  今天和昨天一樣，挖石頭搬石頭。

  不一樣的是賀天的態度，可能因為莫關山上次的傷處給他留的印象太深，這次說什麽也不讓莫關山背大塊的石頭，莫關山看著自己背簍底下一層薄薄的小石頭——既羞愧，又有點開心。

  莫關山抿了抿嘴，壓下笑意，默默的跟著賀天走。

  賀天為了幫莫關山減負，自己主動加了幾塊，但他常年勞作，體力和耐力都不是莫關山可比的，況且頁隻幹半天，最後結束時反倒是莫關山一副氣喘籲籲的樣子。

  “累死了”，莫關山手裏攥著這兩個半天辛苦工作得來的一百塊，一屁股直接坐到地上，太他媽累了，不知道賀天怎麽堅持下來的。

  “那你有點弱啊”，賀天笑了笑，把手伸到莫關山麵前：“起來吧，地上涼，回家再歇。”

  夕陽照在賀天身上，顯得他整個人暖融融的，莫關山感覺自己臉部的溫度在升高——他說，回家，“家”！

  感覺像已經同居了，已經在一起了。

  莫關山握住賀天的手，一個借力跳了起來，兩人勾肩搭背往來路走。

  半天勞作讓他們的衣衫沾滿灰塵，皺巴巴的像被蹂躪了五百年，但少年立如青鬆，意氣風發，腳下踩起的黃土都帶著生氣。

  暮色沉沉，二人的背影慢慢變小，好像融在了一起。

  2.

  兩人對睡覺已經有了無言的默契，直接睡在了一頭，一開始還肩並肩，熟睡後逐漸肩頸交纏，在對方身上尋找著安全感。

  嘹亮的雞鳴吵醒村莊，莫關山和賀天終於有一次一同醒過來。

  看著自己和對方如同兩隻交纏的八爪魚一樣纏纏綿綿，還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都是年輕人，早起例行升個旗，彼此都感覺到有根火熱的棍狀物戳到了自己。

  “哈哈”，莫關山幹笑了兩聲，說道：“早安啊。”

  “早”，賀天撐著手，半坐起身，被子滑落到腰間，莫關山的眼神控製不住的隨著露出的皮膚一寸寸向下，賀天也注意到了，看著莫關山的反應暗自笑了出來。

  賀天毫不做作，既然莫關山露出了如此好奇的表情，那就讓他看個徹底，索性被子一掀，站了起來。

  寬肩窄腰倒三角，和無法忽視的大腿，就這樣露在莫關山眼前——感覺眼有點不夠使。

  “操，有攝影機！”，莫關山臉微紅的吼道，隨手撈起一大抱衣服甩到賀天身上——這個人，天然騷吧。

  賀天笑嗬嗬的穿上，趕在莫關山出來前燒好了熱水。

  兩人蹲在院子裏，十分有節奏感的一起刷牙，大黃狗毛毛好像也十分好奇這兩個人在幹什麽，張著嘴蹲在兩人對麵。

  兩人一狗，十分和諧。

  然後，一個禿頭打破了這份和諧。

  “關山啊，你今天跟著賀天去學校吧，我們和學校已經打好招呼了。”

  “昂？”，莫關山嘴裏還含著泡沫，聽了導演的話，轉頭問賀天：“你們寒假這就結束了嗎？”

  “是，我在縣裏上高三，開學早。”

  “行吧，那我去那裏一定要跟你一班”，莫關山說完，死死的盯著導演。

  禿頭導演被他看的有點心驚膽戰，在心裏第一萬次吐槽這個小孩怎麽長的這麽凶！

  “是一班，放心吧……” 導演心累累的走開，莫關山滿意的繼續刷牙。

  3.

  賀天在縣裏上高三，按慣例他應該和別的學生一樣住校，但因為他情況特殊，自己也要求走讀，所以可以不上早晚自習。

  二人六點鍾從家出發，騎著小三輪跑到鎮上趕最早的班車去縣裏，這一頓折騰把莫關山搞得心累，剛上班車就挨著車窗睡了過去。

  路麵顛簸，莫關山的頭在車窗玻璃上磕的砰砰響，他竟然也沒有醒過來。

  賀天想了想，扶著莫關山的頭，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頭倚著頭，兩人一路睡到縣裏。

  到學校時已經有點晚了，幸虧有著攝製組跟著，保安才放了行。

  莫關山打量著賀天的學校，不自覺的和自己呆的那個學校比起來：這個學校，真的很小。

  不過，也還不錯了，至少是有幾棟樓的——聽導演說，這所高中是附近縣鎮上最好的高中了。

  走到教學樓下麵，莫關山看到了賀天的照片。

  “臥槽！”，莫關山指著照片驚訝道：“你是年級第一！？”

  “昂”，賀天笑了笑，沒多大反應，繼續領著莫關山向前走。

  莫關山卻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

  當了十八年人，從來沒有跟年級第一當過朋友！

  現在，卻是和年級第一睡過覺的人了！

  連他老子當年都是不及格的呢！

  懷著對於優等生的敬畏，莫關山對賀天的喜歡又加了一層自豪。

  我喜歡的人真優秀，牛逼。

  ——

  導演組已經聯係好了班主任，見到莫關山進來，一臉溫和的迎了上來，親切的招呼莫關山上台坐自我介紹，卻對一同進來的賀天視而不見。

  賀天也仿佛沒有看見老師一樣，沒打招呼，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了下來。

  莫關山瞬間討厭起了這個笑的溫柔的老師——一定是個笑麵虎。

  不然賀天怎麽會討厭她。

  笑麵虎沒有感覺到新同學對自己的厭惡，一臉熱情的讓出講台中間的位置，讓莫關山做自我介紹。

  莫關山冷著臉，走到上麵，掃視了一下下麵陌生的臉，最終定在賀天臉上，麵色緩和了些，但語氣還是冷硬：“莫關山。”

  說完，沒等虎老師反應過來，莫關山就走到回頭旁邊的空位坐了下去。

  “哎哎，莫同學你怎麽坐到那裏去了”，笑麵虎笑的有點尷尬：“你坐前麵就好了呀。”

  “不了，我習慣後麵。”

  又爭執了幾句，莫關山仍沒有挪位，笑麵虎也收斂了笑容，語氣冷淡的開始講課。

  莫關山聽了幾分鍾，一點意思都沒有，還不如自己高中裏那個經常講課文講到把自己感動哭的老頭有趣。

  又想睡覺了……

  莫關山甩甩頭，想壓住困意，結果往旁邊一看，賀天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睡了過去……

  說好的年級第一好少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