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1)
作者:骨科聖手孫覺曉      更新:2020-06-22 07:14      字數:10690
  渾身是刺

  鄉下學霸與城市校霸的變形計生活。

  骨科聖手孫覺曉

  19天 - 賀紅

  同人衍生 - 動漫同人 - BL - 短篇

  完結

  1.洗腳

  1.

  天太冷了。

  賀天把洗的鬆散的毛衣領子往上一扯,蓋住鼻子。

  眼前的山路空蕩蕩的,風刮過吹起一卷黃土,空氣裏都是幹冷的苦味。

  “五”,賀天看著遠處的天,飛過了第五隻鳥,可是要等的人還沒有出現。

  低頭看了看破舊的布鞋,大腳趾突出的地方被磨薄了一層,稍微動動腳趾就能看到那層布被頂起來,賀天就這樣盯著自己的腳,垂下的指尖被凍的發紫。

  悶悶的箱子滾輪聲響起,賀天抬頭看到遠方過來一個黑點:

  應該就是他了。

  村裏的人,不論帶多少東西回來,也沒有奢侈到會去買行李箱,不實用,還貴。

  前些天村長找到了賀天,有個攝製組要來拍個節目,把富二代送到山裏來體驗生活,想找了類似年紀的小孩陪著當個對比,給不少錢。

  賀天就答應了。

  他家早沒人了,就他一個人守著破舊的老屋和幾畝田靠著爸媽留下的丁點兒錢過著日子,本來想出去打工,但自家媽媽臨死前最大的願望就是想讓賀天讀書,考大學,過好日子。

  那就讀吧,反正在哪裏都一樣,活著而已。

  拎著行李箱的人走的釀釀蹌蹌,山裏的路不平,他的箱子被硌掉了一個輪——莫關山一路黑著臉硬拖著箱子,任憑那銀色外殼被刮出一道道痕跡。

  走了不知道多久,終於看見了房子影:零零星星的,撲麵而來的暮氣。

  莫關山加快腳步,在心裏詛咒了他那個後媽一萬遍。

  莫關山的父親在幾年前娶了個年輕老婆,看著半大的莫關山怎麽看都像和自己搶金山的階級敵人,憑借著枕邊風成功把隻是性情暴躁不懂溝通的莫關山在他爹麵前塑造成了一個無惡不作不孝子,父子倆三天小吵五天大吵,彼此都生厭。

  但莫老爹還是對莫關山心存些希望,看到了央視都轉播了的那個城市鄉村少年互換生活改造人生的節目後,就堅定的把莫關山送了過去。

  節目裏把莫關山一通誇大,校園惡霸,家中逆子,無惡不作,但莫關山自認為自己是一個好孩子,隻是脾氣不好,不會說話。

  帶著滿心的憤怒,莫關山終於拖著殘軀走近了村口,一個小黑點站在路口,應該是來接他的。

  莫關山深吸一口氣,皺著眉頭把箱子扛在肩上,用了最後的力氣衝刺到那個小黑點麵前。

  “操。”

  賀天看著瘋狗一樣衝到自己麵前然後罵了一聲迅速扔掉自己箱子的城裏少年,伸出了手:

  “賀天。”

  莫關山還在喘著粗氣,雙手撐在膝蓋上拿不起來,麵前突然出現一雙手——修長,骨節分明,又布滿傷口和繭子。

  莫關山一時看愣了。

  賀天沒有得到回應,平靜的收回了手。

  莫關山這才驚醒,想到自己剛才沒禮貌的反應有些尷尬: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擺架子看不起人啊。

  “啊...我那個,莫關山。”

  “知道了”,賀天點點頭,按照導演組的要求和善一笑:“這兩星期你住我家。”

  莫關山點點頭,在心裏想著,這鄉下小子——挺帥。

  2.

  賀天提著莫關山的箱子,十分輕鬆的在前麵帶路,腳步自然的讓莫關山懷疑箱子被掉了包。

  兩人停在一個破舊的院門前,賀天從牆邊的石頭下麵摸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門,一條大黃狗搖著舌頭撲了過來,繞著莫關山聞來聞去,嚇得莫關山直接僵在了門口。

  “毛毛,回去!”,賀天嗬斥了一聲,大黃狗不死心的在莫關山手上舔了一下才顛顛的跑回去。

  莫關山臉色有點不自然,一部分因為那個大黃狗,一部分……因為他小名也叫毛毛。

  雖然,很久沒有人這樣叫過他了。

  不過毛毛好像經常做狗名啊,莫關山漫無邊際的想。

  “走吧”,賀天勾上了莫關山肩膀:“毛毛有點人來瘋,沒被嚇到吧?”

  “額,哈……”,莫關山幹笑了兩聲,賀天的身體冰涼,讓他感到非常不自然。

  看了看賀天的衣服,莫關山覺得他身上這麽涼理所當然了,太……

  真的會這麽窮嗎。

  莫關山在心裏問自己,他從前從未來過這樣偏僻的地方,也沒有想過,有人在冬天會窮的買不起羽絨服。

  好像以前隻是在電視上看過,一閃而過的一句話“啊 好可憐”,然後就沒實感了,原來真的會這麽窮嗎。

  莫關山跟著賀天進屋,真正明白了什麽叫做家徒四壁。

  一張床,一張桌子,兩個木櫃,幾個竹椅擺的零散,牆壁還是水泥的,看著就冷。

  莫關山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

  講個秘密,校霸莫關山哦——其實是個看升國旗都會哭的大哭包。

  賀天指著靠牆的櫃子,說:“那邊的櫃子我昨天收拾出來了,你可以把衣服掛進去。”

  “昂,好的,謝謝。”

  莫關山拎著箱子過去:沒被掉包,好幾把重。

  櫃子空蕩蕩的,打開時有一股肥皂香,莫關山探近身深吸一口氣,想起了第一眼看見的賀天:單薄的衣服,修長的身形,但很幹淨,在這個光禿禿的山村的冬日裏,一眼就看清楚了。

  莫關山把自己的衣服掛進去,衣櫃裏瞬間被塞的滿滿的,隻有莫關山手裏還剩著一件厚實的羽絨服。

  莫關山看著衣服 ,又瞥了下賀天,躊躇不定:咋說啊……

  兄弟我看你陽氣不足我這衣服被象牙山住持大和尚開過光可擋妖邪可補陽氣一件隻要九塊九!

  哎……直接給他,會不會有點侮辱人的意思啊。

  這邊莫關山臉色變換不停得在思考,另一邊攝製組戰戰兢兢的觀察著莫關山的臉色,看他臉色哪麽臭!一定嫌棄這裏環境了!好嚇人哦這孩子會不會砸東西打人啊好怕怕!

  長的凶是莫關山的錯嗎,他隻是個好孩子啊。

  ……

  賀天被人打了下肩膀,回頭看見莫關山臭著臉遞過來一件衣服:

  “你衣櫃太小了,放個衣服都不夠,這個你幫我穿著吧。”

  說完就急衝衝的走了,賀天看著懷裏一大團羽絨服,冰冷了許久的心好像被暖熱了一片。

  3.

  一通折騰,天色黑了,按照流程,兩人要開始做飯。

  節目組要求莫關山生火,賀天家是磚壘的地鍋,需要用柴火燒火。

  莫關山毀了半盒火柴,還是沒搞出半朵火苗,整個人在暴躁邊緣遊走。

  賀天在一邊看了會兒熱鬧,看夠了才接過火柴,三兩下生起一把火,填進爐膛裏。

  莫關山摸了摸鼻子,在鼻頭蹭了一層灰,有點尷尬。

  賀天生完火,也自然的做起了飯。

  莫關山看著他熟練……又沒有章法的做菜套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等賀天炒完一個不像樣的西紅柿炒蛋後,終於忍不住把賀天趕去燒火,自己拿起了鍋鏟。

  這天晚上,賀天吃到了幾年來最好吃的晚飯。

  再講個秘密,暴躁莫關山哦——非常會做菜呢!

  莫母早年身體一直不好,小小的莫關山學會了做飯,想讓媽媽開心一點,每天冷著小臉踩著小板凳在半大人高的灶台上做飯,再冷著臉給媽媽端到床上,然後在媽媽的誇獎聲後別扭著紅著臉努力高冷。

  4.

  吃完飯,賀天自覺的去刷了碗。

  莫關山靠著椅背,看著房梁上木頭的紋路發呆:

  那個中間是黑色的圈圈,好像鬼臉啊。

  有點害怕。

  外麵還時不時傳來像狼嚎的狗叫聲,嗷嗷的莫關山頭皮發緊。

  校園扛把子也不可以承受來自黑夜未知鬼的惡意,莫關山竄到廚房裏去給賀天幫忙。

  “怎麽過來了?”,賀天把最後一個碗擦幹放好,甩著手看著莫關山道:“沒什麽要幹的了,回屋吧。”

  “噢”,莫關山站在門口,等著賀天走過來,綴在他身後跟著走。

  賀天有點疑惑,放慢了腳步偷瞥莫關山,莫關山也跟著慢了下來。

  突然——

  牆邊竄過一個白影!

  掛在牆上的案板砸了下來。

  木製案板砸在地上的悶響伴著莫關山的尖叫響徹小院:

  “操!!!!鬼!我操!!!”

  賀天被莫關山晃的頭暈,冷靜下來後看莫關山已經嚇出一頭虛汗。

  “噗”,賀天再也忍不住笑了,這人怎麽這麽——可愛。

  雖然沒自己高,但也一米八了吧,竟然怕黑,還怕鬼。

  莫關山還在驚嚇的餘韻裏,連賀天的嘲笑都不在乎了,手抓著賀天胳膊不鬆手。

  “咳,不怕”,賀天憋著笑拍拍莫關山的背:“是隔壁大娘養的白貓,經常晚上來這邊找剩飯,沒有鬼的,不怕。”

  理智回籠,莫關山聽著賀天的安慰,想在牆縫上找個時光機鑽進去。

  太丟臉了吧!校霸的威嚴毀於一旦。

  “哈哈……”,莫關山幹笑:“沒怕沒怕,就是沒適應。”

  “嗯”,賀天笑著,勾著肩膀把人順進屋裏。

  ——

  “這裏不方便洗澡,你如果決定身上難受,就先擦擦身子吧,明天我帶你去鎮上澡堂洗”,賀天端著一盆熱水進來了。

  “沒事,明天再洗吧”,莫關山癱在床上:“今天真是累死我了,你們那路也太他媽難走了。”

  “對,山路嘛”,賀天把水放在床邊,踢了踢莫關山的鞋:“那洗個腳吧。”

  “啊?”,莫關山猛地坐起來,臉騰一下紅了,賀天竟然給他端洗腳水!

  這是不是不太好啊,會不會不尊重別人啊……莫關山的腦內彈幕一排排刷過去,嘴裏說出來的話也不受控製了:

  “那……一起洗?”

  ……

  屋裏靜了一瞬,賀天扯出一個玩味的笑,說道:

  “行啊,一起。”

  然後——直到兩個人的雙腳疊疊放在洗腳盆裏玩水水的時候,莫關山都在懷疑自己腦子裏剛才是不是被灌進去了洗腳水。

  什麽他媽的騷主意。

  倆男的,身高加一起可繞地球一圈,現在,因為他腦抽,在一個盆盆裏,洗腳腳。

  以後還要在電視上播。

  殺了山山吧,山山不可以,山山還是孩子,莫關山痛苦的想著。

  賀天看著放在自己腳麵上白皙窄瘦的雙腳,一時看入了神。

  這個人,真的是全身上下都很白啊……

  賀天抬起腳,搓了一下莫關山。

  水聲響起,莫關山瞪著眼繃緊了身子。

  賀天的腳底有一層薄繭,應該是長時間勞作和走山路的成果,蹭在莫關山白嫩的腳背上,讓兩人都有種微微過電的感覺。

  “搓一下,洗的幹淨”,賀天解釋,但嗓子有點幹。

  “對,得搓搓”,莫關山也覺得口幹舌燥。

  監視器前的禿頭導演,突然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5.

  洗完腳,二人看著一張床一床被子陷入了久久的思考……

  賀天倒是有其他被子,但前些天正好村裏集體彈被子,那幾床用了不少年有些硬,賀天就送過去一起重彈了。

  “要不,睡兩頭?”,莫關山提議道。

  “都行,你看你睡那頭習慣。”

  兩人選好自己的床頭,飛快得甩掉衣服鑽進被子裏。

  被窩裏冰涼,凍的莫關山一哆嗦,但他天生體熱,一會兒就暖了過來,賀天還側身縮在角落裏,莫關山感覺涼風從兩日之間的空隙裏不停灌進來。

  “賀天,你睡了嗎?”

  “沒有,怎麽了?”

  “你貼著我點吧,這灌風。”

  “我身上涼,不然我用手壓住吧。”

  “別別不用”,莫關山一邊拒絕,一邊把腿伸到賀天腿上,滾燙的皮膚立刻給賀天的雙腿帶來了溫暖:“我體熱,你靠著我,咱倆都暖了,別留縫。”

  “啊。”

  賀天嗓子又幹了。

  莫關山沒穿褲子,光著大腿就架在賀天腿上,關鍵吧,賀天也沒穿……

  光裸的大腿交纏,仿佛可以感受到對方搏動的血管。

  莫關山腦子一熱伸出腿之後,也漸漸覺得有些不對……但,挺舒服挺暖就這樣吧。

  熱度從莫關山身上傳給賀天,賀天漸漸暖了過來,困意隨之而來。

  莫關山卻盯著房梁,失了眠。

  良久,莫關山動了動腳趾,點在了賀天胸前,賀天反射性的抓住作亂的腳趾,壓在自己胸口,迷迷糊糊的醒過來:

  “嗯?”

  莫關山按住自己胸口亂跳的小心髒,故作鎮定的說:

  “你有沒有覺得……房梁上那些木板的紋路……有點像鬼頭啊?”

  “你看右邊那個,中間是黑色的那個,好像那種——日本鬼啊。”

  賀天聽著莫關山有點小顫抖的聲音,滿心都盈滿了笑意:“那你害怕嗎?”

  “啊——”,莫關山有點尷尬:“沒、不,不害怕,哈哈,就是有點像哈。”

  “嗯”,賀天語重心長的嗯了一聲:“你這樣一說,我也覺得好像,不過我挺害怕的,我能跟你睡一頭嗎?”

  莫關山羞的想鑽進被窩裏把自己悶死,難道賀天這樣講,他就不知道他在遷就自己嗎!

  但是,害怕是真的害怕……就當不知道吧。

  “那你過來吧……”

  賀天笑著爬到了莫關山那頭,鑽進被窩,兩人並肩睡去。

  夜晚,不知誰先動了腿,原本平躺的兩人又交纏在一起。

  一夜無夢。

  ——TBC——

  2.搓背

  1.

  不知誰家的雞叫個不停,莫關山迷迷糊糊的醒過來,陽光大亮,在屋裏照出一道道光柱,飄動的微粒仿佛是時間的具象。

  莫關山揉了揉眼,環顧四周,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在家裏了。

  賀天不知什麽時候起的床,莫關山醒的時候他那邊都沒了溫度,不過也幸好賀天起的早……

  莫關山看著自己昂揚的小兄弟暗自慶幸。

  山裏的空氣還是清新,莫關山站在門口,看著院裏的大黃狗追著自己尾巴咬個不停,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從未如此清醒過。

  賀天手裏拿著幾個雞蛋走過來,向莫關山打招呼:

  “醒了嗎,睡的好不好?”

  “啊,挺好的”,莫關山有點不敢和賀天對視,昨天他真的太慫了:“你怎麽起那麽早啊?”

  剛才他看了鍾表,其實也才七點鍾。

  “去外麵撿了幾個雞蛋,做早餐”,賀天把手中新鮮帶著幾點雞屎的蛋秀給莫關山看。

  “臥槽,還有屎?”,莫關山被嚇退了幾步。

  “對,剛拉出來的”,賀天笑的狡黠:“然後給你吃。”

  “……”,莫關山木著臉點頭:“謝謝您了。”

  ——

  賀天生火,莫關山炒菜,兩人配合十分默契,炒蛋煮蛋雞蛋羹,一應俱全——看的導演組既饞嘴又苦惱……

  做的太好吃了,饞嘴。

  這倆人太平淡了,跟過日子似的,苦惱。

  這怎麽播啊!

  沒見過把變形生活過這麽滋潤的孩子啊!

  任導演組撓破了頭,莫關山和賀天還是悠閑的吃飯洗碗,完事一人搬了一個馬紮坐在院子裏,在線養老歲月靜好。

  莫關山癱在椅子上,眯著眼看著太陽,感覺頭皮有點癢。

  撓了撓,好像油了。

  “哎,咱們去洗澡吧?”,莫關山擼了一把自己的紅頭毛說。

  “行,那現在就收拾一下東西吧。”

  2.

  兩人在屋裏翻騰了一陣,莫關山收拾出來一個大包,連羽絨服都裝了一件,賀天卻隻拎了一個裝洗浴用品的塑料袋。

  “你不帶衣服嗎??”,莫關山十分疑惑。

  賀天笑了一下,從褲袋裏扯出一條內褲:“帶了。”

  莫關山哽住,對賀天拱了個拳。

  “哈哈哈,其他的剛才換好穿上了,拿著不舒服”,賀天解釋道,隨手接過了莫關山整理出來的大包。

  兩人並肩向村口走去,莫關山覺得自己空著手有點不好意思,就跟賀天要點衣服想拿著。

  賀天笑了笑,轉頭從褲兜裏扯出自己的內褲,不由分說的塞給莫關山:

  “那你幫我拿著吧,可咯死我了。”

  “……。”

  莫關山看著手裏的內褲,額頭的青筋都鼓了鼓,導演看的心驚肉跳,怕這城裏少爺打爆賀天的頭,而且那鄉下小子勇氣也太足了吧!誰給他的!梁靜茹嗎!

  導演看著莫關山皺著眉,臉都氣紅了,小聲囑咐旁邊的工作人員待會記得拉架,攝影記得跟拍。

  沒想到,莫關山自己運了會兒氣,把內褲猛地揣進自己兜裏,跟上了賀天的腳步。

  做好拉架準備的眾人有些懵逼。

  ——

  村口停著一輛三輪,三槍牌的。

  賀天把大包往車鬥一扔,熟練的坐上駕駛座,握著車把招呼莫關山上車。

  莫關山看著賀天的臉,和那個綠萌萌的小三輪,心裏有些微妙的詭異。

  “上來啊,把那個板子拉下來就能坐”,賀天催促道。

  “哦哦,好”,莫關山拋棄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一撐手跳進車鬥。

  賀天正好瞥見他跳起時露出了一截腰——包著秋衣秋褲。

  還紮的很牢固,秋衣紮進秋褲裏。

  嗯,可愛。

  3.

  賀天在前麵開著三輪,莫關山和他背對背貼著,坐在後鬥的墊板上。

  山風凜冽,莫關山自學成才,習得一手標準農民揣,連脖子都縮進了衣領裏。

  這還是前麵有賀天擋風的前提下。

  “操,凍死了”,莫關山抖著嘴唇罵道。

  偏頭看了看賀天,雖然穿著自己的羽絨服,但是脖子依然是光著的。

  但他坐的很直,脖子修長,也沒任何發抖的跡象,仿佛這山風對他無效。

  可通紅的耳朵還是露出了些跡象。

  莫關山想了想,打開自己的大包。

  翻了一通,扯出了自己的毛絨秋褲。

  “哎,別嫌棄,洗的可幹淨了”,莫關山的聲音突然在賀天耳邊響起,然後一個軟乎乎的東西圍在了賀天脖子上——是莫關山的毛秋褲。

  賀天看清之後,發出無法抑製的大笑。

  莫關山被笑的羞惱,拎著秋褲的兩個褲筒把賀天的頭圍的嚴嚴實實,還用力在賀天頭上打了一個蝴蝶結。

  賀天笑的灌進了幾口風,咳嗦了幾聲。

  莫關山用力拍了拍他的背,說道:“怕你凍死我找不到澡堂,不準嫌棄。”

  “不嫌棄,肥皂水味兒,挺好聞的。”

  “昂——”,莫關山突然語塞。

  4.

  抖了一路,二人終於看見了房子,到了個有點人氣的地方。

  賀天把三輪扔在路邊,一彎腰把頭伸到莫關山麵前:

  “解開吧,有點傻。”

  莫關山端詳了一陣,終於也忍不住大笑,抱著肚子蹲在了路邊。

  賀天被他笑的無語,不過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人笑的這麽明顯,昨天都是憋著,一憋就跟生氣了似的,十分有迷惑力。

  不過幸好自己膽子大,還能看到真實的他。

  莫關山笑的直咳嗦,扒拉著賀天褲腿才勉強站起來,賀天也隻好自己動手把那團秋褲解了下來。

  “進去吧,你一定沒來過這種澡堂”,賀天拎起包,兩人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有一種暖氣與水汽混合的味道撲麵而來,莫關山有些不舒服。

  賀天瞥見了莫關山的神情,雖然早知道他會不習慣這個環境,但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點不舒服。

  “我們進去吧”,賀天的聲音有點低沉,莫關山有點後悔自己把不適的表情表現的如此明顯。

  賀天會不高興吧……

  莫關山抿著嘴跟在賀天後麵,皺著眉頭不知道該說什麽,氣氛少見的凝滯下來。

  但澡堂內部的場景瞬間打破了莫關山一切思緒:

  真——

  一覽無餘啊。

  不論是澡堂裏的東西,還是胯下的雞兒。

  賀天回頭看到莫關山呆呆的表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方才心裏的不舒服也消散無影——莫關山太可愛了。

  “怕了嗎?”,賀天挑著眉衝莫關山笑道,一邊擼掉了自己的上衣,長期勞作造就的緊實胸膛露了出來——雖然有著少年人的清瘦,但明顯是經過鍛煉的。

  莫關山莫名的有點臉紅,悶頭走到一個櫃子門口開始脫衣服,腦子裏不停的回想賀天的裸體。

  操操操,完幾把蛋。

  要硬了。

  莫關山把套頭衛衣擼到頭上,整個人埋進了櫃子裏,整個人蔓延出一股生無可戀的氣勢。

  再再說個秘密,逆子莫關山——是個gay。這也是他爹,最不能忍的地方了。

  5.

  兩人又說了幾句,賀天趁機狠狠的調戲了一頓莫關山,看著他一臉暴躁卻紅透的臉,賀天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爽。

  莫關山的心卻砰砰跳——他現在,其實不生氣。

  很奇怪,要換了別人這樣跟自己說話,腦瓜子都開八遍了,可換了這個剛認識兩天的鄉下小子,竟然不生氣。

  還,還害羞……所以隻能撐出一副暴躁臉了。

  其實心裏的鹿兄弟已經在托馬斯全旋加托舉了。

  操,太沒出息了吧,莫關山在心裏罵自己,你個顏狗。

  都怪這鄉下小子,長的太好看了。

  莫關山瞥了瞥賀天緊實的大腿和挺翹的屁股,悲壯的閉上眼,向莫小山下指令:穩住,不許動。

  幸好莫小山今天還算聽話。

  莫關山鬆了一口氣,然後被賀天的動作又嚇了一跳。

  賀天光著身子,直接把莫關山扯到了一個小床上,兩人大腿挨著大腿,並肩坐著,水汽撲到兩人身上,瞬間液化成水珠,莫關山看著賀天鎖骨上的水滴,偷偷的咽了一下口水。

  “你幹啥,嚇我一跳”,莫關山努力鎮定。

  “哈,搓背啊”,賀天倒是一臉正直,好像什麽都沒有察覺到。

  “……,那來吧”,莫關山一臉沉重的轉過身,把背朝著賀天。

  賀天看著麵前光滑的脊背,不自覺的連碰觸都變得小心翼翼,簡直沒用上給自己搓澡時的三分力。

  但這對莫關山,就是個折磨了。

  賀天帶著薄繭的手指滑過莫關山的肩頭,讓莫關山瑟縮了一下,脖頸處激起一片小疙瘩。

  莫關山隻好不停的給莫小山下軍令,可莫小山猶如察覺到春天味道的小草苗,時刻準備探頭。

  於是等到賀天給莫關山搓完,反而是莫關山一臉累的不行出了力氣的樣子……

  賀天有點懵,怎麽著,被搓還累?

  洗完一個澡,莫關山感覺自己心疲力竭,賀天倒是十分精神,莫關山仿佛可以預見自己未來兩星期看著肉卻不能吃的悲慘情景。

  好想暴躁。

  賀天這個磨人的妖精。

  莫關山咬著牙想到。

  兩人微紅著臉,帶著清新的水汽出現在澡堂門口——一直在門口守著的禿頭導演又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

  眼前這個鮮嫩二人組,是去澡堂了對吧???這個澡堂裏沒有大保健的對吧???怎麽滿臉含春的??

  ——TBC——

  3.抹藥

  1.

  洗完澡,煥然一新的二人騎著小三輪原路返回。

  身上的熱氣還在,歸途時竟不覺得冷。

  回到院子裏,大黃狗又熱情的撲上來,但莫關山已經可以冷靜的把它指揮走了,絲毫沒有初見的慌張。

  莫關山看著眼前的小院,一種陌生的感覺蓬然而出——或者,換個詞來說,那是歸屬感。

  有點可笑啊,莫關山笑了笑自己,活了快十八年,第一次有可以稱之為歸屬感的感覺,竟然是在一個認識剛兩天的同齡人家裏感覺到的。

  這邊賀天放好東西走出來,看見莫關山一臉沮喪的垂著頭,便趕忙去詢問。

  “昂”,莫關山應聲回頭,被賀天嚇得大吼:“臥槽你他媽脫衣服幹啥!這是冬天啊!”

  賀天裸著上身,被他吼的一愣。

  莫關山趕緊推著人往屋裏跑,賀天笑著攔住莫關山:

  “哎別別,不冷,我等會劈柴,以前都這樣,習慣了。”

  莫關山停下動作,一方麵是因為賀天的解釋 更多的是因為……賀天竟然光著上身摟住了他!

  老天。

  你在考驗一個gay的道德底線嗎。

  莫關山控製著自己想狠狠抓一把奶子的衝動,推開了賀天,皺眉道:

  “那也至少穿一件,你這太誇張了吧。”

  “沒事,我一直都這樣的啊”,賀天說著,彎腰撿起了斧頭。

  莫關山看了看賀天,又看了看正在工作的攝影機,衝進了屋裏,然後帶著一團東西跑了出來——一個大紅圍巾。

  莫關山不由分說的套在賀天脖子上,明明一臉嫌棄和暴躁,動作倒是很溫柔,賀天乖乖的站著,讓他給自己圍。

  莫關山在脖子上繞了幾圈,看著還剩一大截,怎麽都想再在那胸口上圍兩圈,好遮住那兩個紅點點……

  可是,在腦子裏想想賀天被紅色圍巾從脖子處交叉圍住胸口的模樣——好像更不對了……

  莫關山把圍巾兩端係好,悻悻的鬆了手。

  “我看看你怎麽劈,等會你累了換我來”,莫關山邊說邊走到賀天側邊。

  “好啊”,賀天舉起斧頭,利索的劈開一條木頭。

  蜜色肌膚的少年在冬日正午的陽光下,赤裸著身子,利索的揮動斧頭,木頭應聲碎裂,莫關山看著汗珠隨著賀天的動作被甩下來,他在這個寒冷的冬天,渾身都蒸騰著熱氣——是一種很有張力的美。

  “呼——” 賀天呼出一口白氣,直起腰對莫關山說:“要來試試嗎?”

  莫關山趕緊收斂心神,接過了賀天的斧頭。

  學著剛才賀天的動作,放開木頭,揮手劈了下去:砰——

  一聲悶響。

  木頭好好的,斧頭深深的嵌在下麵的木墩上……

  賀天憋笑,莫關山瞪了他一眼,用力把斧頭拔出來,再次劈了下去。

  “哢——”

  ……

  莫關山看著被劈下來的一塊指頭大的木條陷入了沉思……

  為什麽。

  剛剛賀天明明特別輕鬆啊!

  賀天笑出聲,走過去指導莫關山。

  莫關山僵硬著身體,被賀天擺成固定的姿勢,腦子空空的向下劈,心裏全是賀天手指的溫度,結果竟然劈中了……

  莫關山一陣無語。

  然後就像是開了竅,一根根劈的十分利索,直到賀天製止了莫關山:“夠了夠了,咱們用不了那麽多的。”

  莫關山擦了一把汗,直起腰時才發現身上的肌肉直發疼 ,剛才都快變成機械動作了,連疼都沒感覺到。

  “這還沒有你劈的三分之一多呐”,莫關山甩著酸痛的胳膊,對賀天比了個拇指:“怪不得你力氣這麽大,牛逼。”

  2.

  洗了個澡,劈了會柴,竟然已經兩點鍾了。

  莫關山摸著咕咕叫的肚子,覺得時間過得真快。

  從鎮上回來的時候,正逢集,賀天買了條魚,莫關山正好大顯身手,做了條紅燒魚,香的連導演組都忍不住來討吃的,作為交換,有個工作人員給莫關山透露了下午的流程——挖石頭。

  從山的一邊,找尋平整的石頭,挖出來,背到山的另一邊,為了修橋。

  村裏通向外界的路現在隻有一條,就是今早莫關山去鎮上的路,雖然相對平整,但繞路太多,山的另一麵更近,但有條大河,擋住了路。

  村裏人為了這座橋,已經工作了三個月,正好冬天沒有什麽農活,哪家有壯勞力都會來幫忙——畢竟,如果修好了,那將來自己的孩子就可以少走兩個小時。

  節目組正好想找個累點的工作教一教莫關山這個城裏大少爺做人,順便想著能不能搞出些爆點,用每天一百塊的工資半強迫半誘惑的讓莫關山同意了。

  其他人做這些都是無償的,譬如賀天。

  莫關山背著背簍,跟在賀天身後,賀天踩在那裏,他就順著腳印踩過去。

  走了二十分鍾,莫關山看見一處被挖空一大片的山體——就是這了。

  “我先給你演示一遍怎麽挖”,賀天把背簍放下,拿出工具:“然後你自己再試試。”

  “好的。”

  ——

  被敲下來的塵土撲上了賀天的頭發,一聲一聲匡匡的響聲震在了莫關山心上——挖石頭,竟然真的就是在挖。

  用最原始的工具,用自己的力氣,用自己的毅力,慢慢的把石頭敲下來,再用自己的肩膀,一步一步的背到目的地。

  肩膀磨出了血泡,血泡再被磨破,皮混著血和衣服沾在了一起,但腳步卻始終不停。

  莫關山突然認識到,自己現在身處的地方——是如此貧窮。

  也如此頑強。

  莫關山扯了扯自己和血沾在一起的衣服,抓緊了手中的背帶,粗喘著氣,踩著賀天的腳印,堅定的跟在他後麵。

  賀天他,為什麽可以如此從容呢。

  從進到這個村子裏,莫關山就在不自覺的依靠賀天,縱然他衣衫破舊,縱然他家徒四壁,縱然他無依無靠,他就是有種從容堅定的氣勢。

  讓莫關山的刺蝟外殼露出了柔軟,讓莫關山忍不住依靠,也讓莫關山疑惑:

  他不會累嗎?不會孤獨嗎?不會想要放棄嗎。

  3.

  晚上,賀天第一次黑了臉。

  因為莫關山血淋淋的肩膀。

  賀天沉默的幫莫關山抹著藥,莫關山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出聲,他知道賀天因為自己逞強生氣了,所以——賀天為什麽如此關心自己。

  塗好藥,兩人還是沉默,莫關山慢吞吞的穿上衣服,看著賀天在屋裏忙裏忙去,突然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