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魔道妖僧(二十一)
作者:藍楹      更新:2020-06-22 05:42      字數:3368
  溫詞姑娘借白千行之手拿到了葬花鼓,便沒有再回去四聖法界。溫詞可以說是被三界六道摒棄的怪物,她不屬於任何一方,她能夠借皮重生,她有一種神秘的法力,活得非人非妖。

  白千行木木地跟在她身後,他完全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行動。

  白千行冷著臉,質問道:“東西我已經幫你拿到了,你答應我不會再去傷害他的。”

  溫詞走在前頭,沒有回頭,也看不見白千行的臉色,自己輕聲笑了一下:“我答應你的自然會做到。但是想要弄死他的人不在少數,不是我,也會有別人替天行道。”

  溫詞姑娘這句話說的一點都沒錯,教主孤身一人,一定十分危險,白千行的內心開始掙紮:“你什麽時候可以放我回去?”

  溫詞悠哉地走在羊腸小路上,隨手拈了一根草在手裏把玩著:“我隻說過放過你的教主,可沒說過要放過你!”

  白千行不解:“你留我在身邊有什麽用!”

  溫詞低低沉思了一下,似乎真的在想她自己為什麽要留下白千行,想了一會兒,忽然笑了,似乎已經想到了原因。此時來到了一條寬廣的馬路,溫詞選了一個比較幹淨的草地坐了下來:“留下和我做個伴。”

  白千行眼睛都瞪大了:“我以為你會剝我的皮。”

  溫詞失笑:“你怎麽會這樣想我?我雖然剝過很多人的皮,也在你麵前剝過這個姑娘的皮,”她指了指自己,她現在這具身體就是真正的溫詞姑娘,“但是那些都是不得已來維持我的生命的,我又不是靠剝皮為生。打個比方吧,你們狼族肯定會捕捉山羊小兔來充饑,但是也隻有饑餓的時候才會獵食,飽腹的時候,就算有獵物在眼皮子底下,也根本不會看一眼的。”

  白千行居高臨下地瞥了瞥她,很懷疑現在她不餓,保不定將來餓了就把自己給剝了呢:“我們狼族是佛獸,吃素,不吃山羊小兔。”

  溫詞:“……”心想這小子心眼太實在。

  白千行又說:“在白岩穀我看見的不就是你的真實麵目麽?沒有她人皮也可以活下去,為何現在又要開始害人性命?”

  溫詞笑話白千行的笑容頓在了臉上,回憶像是拉去了很久遠的從前。

  “那時候的我,也以為不害人性命,就可以幹幹淨淨地活下去。”

  溫詞剝下前獸王之女的人皮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可以靠那張皮活下去。獸王之女名叫紫萼,人如其名,長得相當漂亮動人,正直如花年紀,前來求親得都踏破了鐵鞋。

  紫萼本人是個很冷淡的心性,似乎對這些求好者根本無動於衷。而獸王隻得她一個女兒,寶貝得跟什麽似的,女兒不喜歡,他絕對不會勉強,但是心底卻特希望他的寶貝女兒能給他找一個夫婿,來繼承獸王之位。於是,那些來求親的,到底是喜歡紫萼小姐還是喜歡獸王之位,就不得而知了。

  在溫詞殺掉紫萼,剝皮代替後,在別人的眼裏,紫萼小姐的性情大變,從以前的寡淡無欲,變得熱情奔放,常常和一些求親的男孩子混在一起玩,甚至女扮男裝跟著他們出去鬼混。

  在這段時間裏,她認識了一位十分有風情的公子,懂的各種風花雪月,每次聊天都能將溫詞逗得樂不可支。每個沒有經曆過□□的女孩子,都會對這樣一個幽默風趣的公子動情,更別說像溫詞這樣一個從小經曆重大變故的姑娘了。

  他們舉行了婚禮,那位公子成為了獸王的女婿。

  可是因為先前浪得太久,這張皮也漸漸失去了光鮮亮澤,眼看就要換一張皮了,可是溫詞不願意放下這個身份,更不願意離開她的愛人。於是便隻能割人皮來填補潰爛的地方。

  身體處的皮膚嫁接別人的倒是不大能看得出來,但是一旦臉上填補了別人的一塊臉皮,親近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來的。如此往複多次,她的丈夫終於提出了疑惑。幾經輾轉下,溫詞就說出了實話,告訴他自己不是紫萼,不是佛獸,也不是一般人。

  那位公子倒是個見多識廣的人,並沒有怪罪溫詞,隻是問清緣由後,告訴她自己並不在意自己的妻子的容貌變得如何,隻要她不再去害人,就永遠是自己最愛的人。

  溫詞很感動,也的確沒有再去害人,但是皮膚日漸潰爛,她自知無法再見人,也無言麵對自己的丈夫,便一走了之了。

  這段感情無疾而終,溫詞沒有走遠,因為她不想離開那位公子,可是她又不想讓公子見到自己,便躲在了白岩穀裏,時不時出去打探那位公子的消息,甚至還傳播言論說獸王之女就在白岩穀底,她一邊躲著公子,一邊又期待著公子聽到這個消息會有心過來看看他。

  一等好多年,他都沒有來過。

  直到白千行的到來,重新燃起了她的複仇之心,加上自己的愛人根本沒有要過來看她的意思,恨上加恨,便開始重操舊業。

  得到那張姑娘人皮後,她像個終於吸到貨的癮君子,覺得整個空氣都清爽了。

  霍己厭安頓好湘兒的後事,在度寥的督促下,不得不又漸起葬花教的事宜。當天晚上,便收拾東西準備第二天往地府去一趟。

  當夜,霍己厭正在自己的宮殿裏準備一些給地府朋友的見麵禮,有人在外敲門。

  霍己厭放下東西走到門口,開門迎進來的是雪寂。

  霍己厭給雪寂看座倒茶,真把他當自己的師兄看,沒有一點國主的架子。

  雪寂沒有喝茶,說:“你真的準備與三界對抗了嗎?”

  霍己厭搖搖頭:“不是我要對抗他們,而是他們要對抗我。”

  雪寂不像度寥那般會分析時局動蕩,他隻是純粹地擔心霍己厭:“你有多少勝算的把握?”

  霍己厭說:“如果地府的鬼卒願意幫我,可能有把握敗得好看些。”

  雪寂無言以對,想要鬼卒去抵抗天兵天將,的確不會有任何勝算,何況還有四聖法界。他想了想,從自己胸口的袋子裏掏出一樣東西,遞給霍己厭:“這是是白公子離開時留給你的字條,師父要我燒掉,我想,你應該先看看。”

  霍己厭望著那張字條,內心騰出一股恐懼——他不敢看。

  雪寂將手朝他那遞了又遞,“別教師父知道了,他會把我打回原形的。”

  霍己厭抬眼望向雪寂,似乎在此刻,他有了一個神秘的支持者,一起背著師父幹壞事,內心恐懼便淡了些,拿過字條,逐一看進眼裏——

  教主,盜取葬花鼓實屬迫不得已,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後我定想出辦法結果溫詞,歸還葬花鼓。信我。小白留。

  霍己厭情不自禁地抿唇笑了,倒不是在乎葬花鼓能不能回來,而是覺得他又可以見到小白了。

  三天,可以先趁著這個功夫去趟地府。

  看見霍己厭露出了久違的笑意,雪寂也覺得十分開心,忙把字條毀屍滅跡,和霍己厭竊竊私語了幾番,才告辭離去。

  第二日,霍己厭懷著一顆興高采烈的心情,往地府去了。

  上麵變化萬千,地府卻是日複一日沒有什麽變化。雖然他與閻王有約定,算是合作夥伴,但是他此刻並不打算先去見見地主,而是從鏡虛穀進去,直接往七層去,打算先去見見鬼王。

  這鬼王不知道在這裏搞了什麽虛頭巴腦的東西,竟然在七層崖邊與鏡虛樹搭了一座木橋,剛巧給霍己厭省了不少事。

  一路上碰見不少管理七層示意的獄卒,都沒見過霍己厭,每上一個要攔他,霍己厭就掏出鎮魂鈴輕輕一搖,鬼卒各個都呆若木雞了。

  這下可好,不用通報,鬼王就感覺到了外麵的鎮魂鈴,直接踏出了幽冥殿,恰巧像是出來迎接霍己厭的。

  霍己厭一點都不吃虧,直接笑說:“鬼王殿下親自迎接,鄙人受寵若驚啊。”

  鬼王看到他的樣子先是一驚,隨後便沉住了氣,一掌拍在了霍己厭的肩膀上,把他往幽冥殿裏帶:“你小子,外麵搞出這麽大動靜,我當時出了什麽事呢。”

  走過那重重疊疊的大門,鬼王才放開霍己厭,上下打量他。

  霍己厭先發製人:“鬼王殿下許久不見,漸顯消瘦啊,可是為伊消得人憔悴?”

  鬼王懲罰性地拍了他一掌:“去死,說吧,來地府什麽事?”

  霍己厭因為昨天得知了白千行的消息,心情大好,看起來倒是與過去在地府辦事時的性情無異:“是我師父要我來的,我可不想來。”

  鬼王仔細看著霍己厭,霍己厭此刻腦門的三瓣紅蓮還是之前妖化時留下的狀態,張揚得很,熾瞳妖眼的赤黑色,也一點沒有消弭的意思,乍一看讓人心裏發怵:“你怎麽又變成這個樣子了?”

  霍己厭揮揮手:“不礙事,我這不是還沒失去心智呢嗎,我師父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麽?”

  鬼王疑惑,按理度寥應當是最擔心霍己厭妖化的第一人,怎麽會不擔心?鬼王說:“你來是為了什麽?”

  霍己厭說:“師父讓我來和地府合作,助我對抗琉彌和緹縈。”

  鬼王的一杯茶差點端不住,他隱居地府的這段時間裏到底又發生了什麽,為何……緹縈……神君又要與霍己厭對抗?緹縈……他最近過得好嗎。

  許久沒有聽見這個名字,猛地被提起的一瞬間直教他心慌。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晚上再加一更!!!